聽著聲響，沈氏抬頭看了眼，卻見面前突然來了個身穿黑色織金長袍的年輕男子，長的還真是俊俏非凡，不過臉色鐵青，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東家，您來了。”

    沈氏眼睛一瞪，原以為這濟世堂的顧之衡不過就是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如今一看竟會如此年輕，當下就有了新的盤算。

    顧之衡身旁沒跟著沈惟，沈氏左瞧瞧又看看也沒見著，真準備開口問問，卻聽著顧之衡直接來了一句，“行了，趕緊起來，不然一分錢也別想要。”

    沈氏聽了這話，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顧斌還真是佩服了。

    后院里的伙計都開始自顧自的做起了活，可眼神都往這兒瞟，顧斌看著狀況趕緊說道：“東家，要不進屋談吧？”

    顧之衡沒做回應，長腿一邁直接往屋里走。

    沈氏那雙魚泡眼嘀溜嘀溜地轉(zhuǎn)著，想了一會也趕緊跟了上去。

    柴師父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臉上滿是愁容，“顧斌，這可如何是好啊。”

    顧斌的眼里閃過一絲猶豫，可還是笑著安慰道：“柴師父，別擔心，東家會處理好的。”

    柴師父聽了這話只得輕聲嘆了口氣。

    沈氏跟著顧之衡走進了屋子，卻見他自顧自地坐到椅子上，長腿一翹，雙手盤握在一起，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倒把沈氏看得心急了。

    “東家，我們阿惟在哪兒啊？”

    顧之衡抬了抬頭，一點也不想和她虛與委蛇，“說吧，想怎么樣？”

    沈氏聽了這話也不裝模作樣了，她趕緊走到顧之衡跟前，試探地說道：“瞧瞧您這話說得，我就是來找女兒的，我們阿惟之前是許了人家，自然是要帶她回去嫁人呀。”

    “嫁人？”

    “是啊，我們阿惟都十八了，原本去年就該辦婚事的，這丫頭調(diào)皮任性，自己貪玩跑出來結(jié)果連婚事都耽誤了。”

    沈氏邊說邊觀察著顧之衡的表情，卻見他眉頭一蹙，特別是說到阿惟婚事的時候臉上更是不悅，她當下就明白過來，看來沈惟這死丫頭還真有狐貍精投胎，勾男人的技術(shù)倒是厲害得很。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若是能搭上這門親事，那可比瘸腿癩子好太多了。

    “人，我是不會放走的。”顧之衡想了想，直接開門見山。

    沈氏一聽簡直高興壞了，“顧東家，那我也是個爽快人，這樣吧，只要你肯出五千大洋，我就把阿惟的婚事退了，到時候，你想讓她做下人就做下人，若是有別的打算，咱還能好商量，說不準還能做個親家呢？是吧？”

    沈氏有個毛病，每次一得意，這嘴就會管不住。

    顧之衡盤握著的手微微張開，眼里閃過一絲厭惡，“你這是想要五千塊錢把她賣給我嗎？”

    “這怎么能叫賣呢，我也是為了阿惟好呀，我這當娘的也想讓她有個好生活呀，您說是不是？”

    “可據(jù)我所知，阿惟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吧？”顧之衡點了點頭，又輕輕嗤笑了一聲，臉上如沐春風，可眼底的寒意卻濃烈之極。

    沈氏連連否認，“阿惟怎么可能不是我生的呢？”那雙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終于讓她想到了說辭，“你這是聽阿惟那個丫頭說的吧，她呀，就是不想嫁給了村里的張癩，可他倆從小就訂了婚事，我也沒辦法的呀。”

    不過這話才說完，門口傳來了小王的聲音。

    “東家，我在巷子口瞧著有個臭小子鬼鬼祟祟地躲著，像是要偷聽什么的樣子。”

    沈氏一聽倒是慌了神，巷子口躲著的人不就是沈永嗎？

    顧之衡瞥了眼沈氏，將她眼里的躲閃看得清清楚楚，隨后又朝著門口輕輕說了句，“帶進來吧。”

    小王得了令，一腳把人踹進了屋子，沈氏一看滾進來的還真是自己的兒子沈永，鼻青臉腫的模樣，身子還被一根又粗又大的繩子綁著，嘴里還塞了快破布，正“嗚嗚嗚”地叫著。

    她趕緊跑上去，一把將沈永嘴里的破布扯了下去，“阿永，你這是怎么了！”

    沈永大白天的不敢靠后院太近，便蹲坐在巷子口偷聽，卻沒想到被下了車的小王逮個正著。

    “娘！他們打我！”沈永鼻涕眼淚一大把，邊哭邊往沈氏湊過去。

    “我讓你打我兒子！”沈氏一看沈永受了欺負，這口氣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忙伸手想給小王一個巴掌，可誰曾想，卻被邊上木凳勾住了腳，這么一來直接把放在桌上的花瓶碰倒了。

    花瓶落地發(fā)出了稀碎的聲音。

    顧斌聽著屋里的響動趕緊進來，可一進門就看到跪倒在地上的沈永，立馬就認出來了，“你不是上個月來鬧事的人嗎？”

    小王和他對視了一眼，立刻心領(lǐng)神會。

    “東家，這人上回來前院鬧過事兒，說不準他倆就是串通好的，專門來訛我們。”

    沈永哪敢承認，之前被送去警察局的過程他是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了，于是搖著頭死命否認，“我，不是，我只是路過而已，我不認識她！”

    趴在地上的沈氏看著沈永這窩囊樣，氣得都快冒青煙了，竟突然耍賴了起來，“臭小子，連你娘我都不認識了！”

    沈氏邊說邊給沈永解開繩子，可下一瞬轉(zhuǎn)頭又對顧之衡說道：“今兒，你們要不給錢要不給人，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里！我看誰敢動我！”說完這話，沈氏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和在院子里的動作一模一樣。

    屋子里吵吵鬧鬧亂作一團。

    顧之衡沒了耐心，正想打電話給警察局，卻見素琴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聲讓沈氏的哭鬧戛然而止。

    沈氏呆呆捂著臉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面前這個長得酷似素芬的女人，指著自己的鼻子憤怒地說道：“別人不敢動，我敢！”

    素琴邊說邊把沈氏往屋外拖，一旁的顧斌倒是吃驚了一會，瞧著琴姨平時溫溫柔柔的樣子，沒想到面對沈氏這瘋婆娘，倒是一點也不怯場，心中一陣嘀咕，早知道就把陳桂英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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