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便是回門的日子，顧之衡帶著沈惟從梅公館回來，便派小王去三寧買兩張前往英國的船票，計劃四天后出發。

    沈惟正坐在地板上整理衣服，這一趟前往英國大約需要一個多月，得在船上度過這么多的時間，原本張婆子想幫忙一起整理，可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顧之衡去濟世堂安排了些事，這段日子濟世堂的生意慢慢上了正軌，店里也是越來越忙了，好在有柴師父和杜明的打理也算是井然有序地運行著，兩人雖偶有摩擦，可到底都是為了濟世堂能越來越紅火。

    整理衣服的時候，沈惟意外發現了那兩條圍巾，就是自己親手去年給顧之衡織的，當初黎宗濤過來的時候，顧之衡以為自己沒辦法活著離開東陵城，所以他的行李基本上就沒帶過，現在穿得這些也全是在杭城的制衣店重新定做的。

    沈惟手里拿著圍巾，心中想著的卻是去年發生的那些事情，短短一年時間，自己從東陽村到東陵城，從第一次與顧之衡相遇到如今兩人成為夫妻，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可這個夢幸福得又是如此真實。

    這時，房門被人打開了，沈惟轉頭一看，原來是顧之衡回來了。

    “還在收拾啊，我幫你一起吧。”顧之衡邊說邊走到沈惟身邊，卻見她手里捧著那兩條極其眼熟的圍巾，這才反應過來，“怎么突然拿出這個來了。”

    “應該是我問你呀？當初為什么讓黎先生把這個帶上。”沈惟被顧之衡從地上拉起來，卻聽著他繼續說道：“不知道為什么，當初把信交給宗濤的時候，既怕你忘了我，又怕你放不下我，思來想去就把這個帶上了。”

    沈惟被顧之衡抱在懷里，可聽著他這么不急不緩的話漸漸生氣了起來，“顧之衡，你好狠的心啊，居然讓我嫁給別人，反正那封信我還留著的，這次去英國也得帶上，讓你母親好好看看！”

    顧之衡眉毛一挑，朝著沈惟的額頭輕輕一彈，“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記仇了，還有呀，不是我母親，也是你的母親。”

    可這話剛說完，沈惟卻突然沉默了起來，顧之衡低頭看著她略帶愁容的模樣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其實沈惟也沒什么別的意思，“我，我有些緊張，你說母親會不會不喜歡我？”

    顧之衡笑了笑，將人往懷里一提，“怎么會呢？這事兒不是和你說了嗎？上次我回去的時候特意給她看過你的照片，她很喜歡你，巴不得早些見到呢。”

    這些顧之衡的確和沈惟提起過，可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兒，“之衡，我有個問題。”

    “你說。”

    “上次你去英國是為了外公的事情，可母親一個人在英國住，為什么不回來呢？”

    顧之衡心中一滯，可如今沈惟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那些塵封的往事她也有知道的權利，便將那年發生顧遠和孫萍的糾葛全都告訴了她。

    沈惟這才明白，為什么他會對孫萍和顧菁會是那種態度。

    “原來如此。”她邊說邊摸著顧之衡的頭發，像是為了安撫一般，卻不小心將他的眼鏡弄歪了，可這么著卻突然讓她來了興致，“之衡，你不戴眼鏡真的看不清嗎？”

    顧之衡點了點頭，慢慢給她解釋：“小時候看書看得多了，等到想恢復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沒辦法只好戴眼鏡不然是真的看不清的。”

    沈惟有些不明白，“可這眼鏡帶了也看不清吧？”

    顧之衡搖搖頭，可轉念一想似乎哪里不太對勁兒。“你怎么知道呢？”

    “我。。。我。。我就是。。。”沈惟被他問得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扯東扯西，顧之衡看著她的模樣就覺得這事兒肯定還有別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好好跟我說說。”顧之衡邊說邊湊到沈惟的耳邊，那癢癢的感覺在她耳邊縈繞，差點讓她叫了出來，最后實在是被他磨得沒了邊只好乖乖承認了去年那個讓她終身難忘的夜晚。

    “你還記得當初廖先生來找你的那個雷雨夜嗎？”

    這么一說顧之衡才想起來，他記得那是沈惟剛來顧宅沒幾天的事兒，因為那個雨夜廖明城睡在他的房間，而自己則是跟著她擠在那張狹小的木床上。

    可他轉念一想，當初還為沈惟那扭扭捏捏的動作頭疼過不少時候，不過他是真的沒想到她竟會是個女孩子，想到這里顧之衡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當然記得。”

    沈惟小臉通紅，攀著顧之衡肩膀的手微微一緊，“當時我趁你睡著的時候，偷偷戴過眼鏡，結果暈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那是自然的，沒有近視的人戴眼鏡是肯定看不清的，這是因為有度數的眼鏡會改變你視網膜成像，從而導致視中樞神經發生紊亂，由此就會頭暈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什么視網膜，什么中樞神經沈惟是一點也聽不懂，可還是裝著聽得懂的樣子眨了眨眼睛。

    不過顧之衡是一眼將她看穿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嗎？”

    “不知道。”沈惟倒也不假裝直接實話實說了起來。

    顧之衡還真是拿她沒辦法，“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兩人相視一笑，而后便緊緊地抱在一起，新婚夫妻總有些說不完的話也有做不完的事，不過這些自是不比與外人說道了。

    出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著杭城沒有港口，沈惟和顧之衡特意坐車去了三寧的碼頭，兩人站在船頭朝岸邊的人揮手再見，顧菁和黎宗濤站在碼頭上地看著兩人，直到輪船沒了蹤跡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輪船開了大約十幾分鐘便徹底看不到港口了，沈惟靠在顧之衡的肩上欣賞無邊無際的大海，天邊掛著幾朵明媚絢麗的云霞，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預示著一場新的開始。

    接下來，在英國的故事也將拉開帷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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