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局刑偵大隊，葉隊長和小周還有其他幾位同事正在核對卓天成近一個月的飛行記錄和乘客名單，同時也在等待涼白山警局那邊的信息反饋。
“這個卓天成，年紀也不大，工作經歷倒是挺豐富的。”
葉隊長看著電腦里卓天成的檔案，有記錄的工作就超過了十份，高中畢業后直接就業，做過酒吧的服務生，開過網店，甚至還在寵物醫院做過前臺。
直到三年前，他參加了寧航對外的培訓招聘，經過一年的學習考核獲得了乘務員的從業資格證，才正式被聘用為寧航的空少。
因為長得帥形象好，只不過一年的時間就從普通艙的乘務員，轉為專職服務于商務艙的空少。
寧航人事部的人還有原來負責卓天成的客艙乘務長對他的評價都挺高的，說他再堅持個一年，就可以轉去飛國際航線了。
這樣令人欣羨的事業前景，卓天成上次卻說自己對這個行業已經失去興趣了。
而目前，他人也已經從航空公司離職了。
“卓天成最近幾天有什么特別的動向嗎？”
小周很無奈的搖頭，“平常的很，離職了就在家呆著，也不怎么見他出門。”
“沒去見什么人之類的？”
“都沒有。”
“看起來就是一如他自己所說的，這次空難受了刺激，想好好休息一下。”
“他跟父母一起住嗎？”
“對，他父母年紀很大，老早就退休了。”
葉隊長看到檔案上卓天成父母的年齡，有些意外這老夫妻兩個人年近50才生的他。
“他父母結婚很晚么？怎么會那么晚才要孩子？”
既然現在集中精力調查卓天成，葉隊長嗅到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要了解一個潛在的嫌疑犯，進而挖掘出他和什么人有仇有怨，當然是先從他的工作和家庭關系開始入手。
隔了一會兒，小周那邊查到信息了。
“卓天成原來是他們家的第二個孩子，在他之前還有個哥哥，出車禍死了。”
葉隊長一震，“失獨家庭？”
所謂的失獨家庭就是指一對夫妻只生養了一個孩子，結果人到中年，卻因為各種人為意外痛失了獨生子或者獨生女。
小周繼續去查了卓天成哥哥的資料，“他哥看起來挺優秀呀。”
“咦？他哥原來還是飛行學院的學生。”
這可算是個重要訊息了。
車禍離世的哥哥是學飛行的，弟弟高中畢業后就沒有繼續升讀反而直接去打工了，兜兜轉轉最后做了空少，這算不算是替大哥完成了一半的夢想？
又或者說卓天成又是一個被迫活在自己哥哥陰影下的替代品。
這些年，葉隊長也接觸過一些失獨家庭的父母，因為放不下第一個已逝的孩子，硬是把第二個孩子朝著原來那個孩子的模樣去培養和要求。
除了天生的長相，還想要有一樣的性格，同樣的興趣愛好，但是每個孩子的天性不同，就算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脾氣性子也可能大相徑庭。
父母濃烈卻過分專制的愛可能會對第二個孩子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葉隊長想著這些，絕對很有必要去實地走訪一下卓家。
卓天成的父母住在老小區這么多年都沒有搬過家，應該很容易問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
一番打探下來，小區里面對卓天成一家熟悉的老鄰居還不少。
七嘴八舌敘述下來的意思，的確是有點老卓夫婦痛失愛子之后徹底消沉了一陣，直到三年后卓天成的出世，這家人才算是重獲新生。
尤其卓天成越長越帥氣，越來越像死去的長子，兩夫婦非常的高興。
直到高中時，卓天成忽然叛逆成性，鄰居經常可以聽到老卓家里兩父子吵架的聲音。高中一畢業，卓天成就直接搬出去了，一年回不來幾次。
“老卓他們兩口子也是作孽，以為好不容易又有了兒子可以養老送終，結果卓天成這小子一點都不像他死掉的那個哥哥，脾氣差又好玩，做什么事情都沒個定性，三分鐘熱度。”
“每次看到老兩口唉聲嘆氣的就替他們不值啊，那把年紀了再折騰一次生個孩子出來做什么，老了也不得安寧，還不如直接去養老院算了。”
老鄰居抓著葉隊長他們聊開了就收不住了，嗶哩吧啦的講個沒完。
葉隊覺得再繼續聽下去沒有參考作用了，因為都是些大叔阿姨們主觀臆測出來的東西。關起門來，到底老卓家發生什么事，也只有他們一家三口自己知道。
如果卓天成真的像鄰居腹誹的那樣不孝順沒有上進心，那他直接在家啃老就好了，但是他也沒有，都是自己在打工過活，甚至還自考了乘務員去最大的寧航做了空少。
客觀的事實也能證明，卓天成在老鄰居的眼里和他工作同事的眼里，完全就是兩個人。
一個不孝子和一個優秀的員工。
葉隊長和小周去敲老卓家門的時候，是卓天成來開的門。
面對警察的來訪，卓天成的反應很淡定，倒是老卓夫婦頗有些手足無措。
葉隊長于是客客氣氣地安慰著說他們只是例行詢問，了解些情況，兩位70多歲的老人家才總算是沒有那么緊張了。
卓家的房子不大，兩室一廳，收拾的還挺干凈，墻壁上櫥柜里或貼或掛或擺著不少的照片、獎狀和獎杯。
“這些都是你的？”葉隊長對著桌天成狀似無意的一問，卻引來瞬間尷尬的氣氛。
卓天成站在邊上沉默不語。
“哦。。。這些，這些都是我們大兒子的。”老卓顫顫巍巍的說道，一開口滿是風燭殘年的悲戚感，不知道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早已去世快三十年的長子。
葉隊長于是換了個話題，直接朝著卓天成道，“可以去看一下你的臥室么？”
卓天成還是沒吭聲，只點點頭，然后帶著葉隊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經過廚房的時候，葉隊長往里看了一眼，有煙火氣，接近晚餐的時候，料理臺上還放著不少食材。
卓天成打開他的臥室門，葉隊長也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掃了幾眼。
房間不大，幾秒鐘就看完了，葉隊長確認了自己想確認的事情，就轉身對著卓天成笑了笑，“行，我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做晚飯。”
***
從卓家出來，小周覺得葉隊長的表情像是發現了什么。
“小周，我再去找卓天成原來那個乘務長了解點情況。”
“你先回隊里，然后馬上查一下當年卓天成他哥的那個車禍。”
“隊長，你要查他哥的事情？”
葉隊長抬頭看了一眼卓家的窗戶，老小區的墻面已經斑駁陳舊，墨綠色的窗框透著年代感，但是剛才那個家里收拾的還是挺干凈整齊的，一進去并沒有給人暗沉窘迫的感覺。
卓天成臥室的桌上放著一個相框，是兩個長相接近年齡相仿的少年，他哥早就過世不可能同框出鏡，應該是兩張照片被裁剪了特意放在一起的。
老卓兩夫妻看起來身體狀況還不錯，不胖不瘦中等身材，廚房里的食材應該是正要準備做晚飯的，葉隊長前面特意稍微近身聞了一下卓天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魚腥味，他手背上還粘著一片魚鱗，估計是他們臨時到訪，他急匆匆來開門所以沒來得及洗干凈手。
這種種的細節在葉隊長看來，卓天成對自己的父母還是頗有孝心的，對自己過世的大哥并沒有埋怨之情。
所以，他才想到要繼續去查一下當年卓家長子的車禍。
三十年前，能夠考入飛行學院成為飛行員的人，肯定是萬里挑一的優秀。
那個年代，路上的車子還很少，私家車更是奢侈品，卓天成的哥哥卻是車禍身亡，葉隊長怎么想都覺得應該要去了解清楚一些。
葉隊長跟小周大概解釋了一下之后，兩人就分頭行動了。
***
另外一邊蕭衍今天難得調休在家休息，但是他還是放不下那具無‘頭半’尸，他總覺得這具尸體和涼白山的那半具雖然性別不同，拼不到一起，但是兩者卻似乎又有些關聯。
尤其是閻煜提出了對卓天成利用自己機組人員的便利進行拋尸的進一步懷疑后，蕭衍的直覺都告訴他，涼白山百草園那半具女尸，也跟卓天成有關系。
蕭衍靠坐在椅背上，皺著眉看天花板，他面前的桌上放著兩組尸體還有現場的照片。
安沅從房間里出來，本來是想自己去倒杯水喝的，看到師父蹙著眉頭，一副心神煩躁的樣子，就輕手輕腳的去廚房泡了杯茶出來。
“師父，喝茶。”
安沅給蕭衍泡的是丁香茶，對脾胃虛寒的人有很好的溫中降逆的作用，很適合他現在的體質。
蕭衍也習慣安沅給他調理身體了，反正小孩平時煮什么藥膳煲什么茶，只要味道他能接受的，他基本上都乖乖地吃完喝完。
說起來，他的體質也的確比起之前要好，身上臉上稍微長了些肉，身型比起之前也壯碩了一些。
“師父，這是涼白山那個百草園的那具女尸么？”
安沅看到桌上的照片。
蕭衍平時不太會把這些帶回家里，省的小女生看了害怕，畢竟尸首的照片是絕對不會賞心悅目的。
因為他剛才在進行比對，所有的照片都被攤了開來，分門別類的放著，看起來倒是一清二楚。
然后，安沅的視線就被其中一張灰撲撲的看起來有點像塑料制品的照片給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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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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