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這算怎么回事？”

    夜燼絕簡直哭笑不得，本來打算刮了胡子去公司，亦真急噓噓跑回臥室，收拾了小書包就要走。

    同夜家的肥沃相比，豆芽拒絕回溯原來生活里的磨折及受虐。任亦真怎么往包里摁，就是納不進頭。

    越急注意力就越是不集中。亦真千算萬算，總歸這不是自己的本土，留在這里招人擠兌算怎么一回事？現在她看那門都血肉似的，不堪一擊。軟弱的等待著臣服。

    “她們人多勢眾，我孤苗苗的不可憐嗎？惹不起她們，我走總可以了吧。”胳膊緊著手一縮，“怪了，我的手機呢？”

    “你手里不是拿著手機呢嗎？”他也不著急，大大的一只歪在沙發上，像只陽光里的大型動物。

    “充電寶呢充電寶呢？”細火柴似的，急得左右劃拉。

    “你走的了嗎？”他伸手卡住她，一個鈍角直豁豁往后栽，被卸了沖力，反客為主。

    “難道你不跟我走嗎？”毫不留情地掐住，瞪出圓溜溜的豆豆眼，“不走，掐掉你塊肉。”

    他笑的眉目飛揚，“妞兒，這是小爺的地盤。哪有你這樣逼著人跟你私奔的？”

    “那我自己走。你自己留著吧。”滿腹牢騷尖了起嘴。

    “你走了，放任人說你壞話啊。”他挾住她的下頜，蓄意拖后腿，偏要在這時候吻她。

    亦真沒有動。她一直形容不上來的惰性終于有了出口。因為沼澤也是這樣懶洋洋的，輕易就能將人擺布。她想起非洲的沼澤，一望無際，也是視野里只有這么一個人。

    門飛快扇動一下，未見其人，又噔噔噔飛快下樓。聲響越來越大，滾桶似的。

    “剛剛是誰？”亦真問。

    “不知道。”他起身撈起手機，“我媽就快來了，你這時候走，顯得小家子氣。”

    “可是我留在這里，不是顯得我更不要臉嗎？”

    “留下來怎么了？”他一臉稀疏平常態，“我讓你留下來，誰敢說你的不是？平時也沒見你臉皮多嫩啊。”

    “你——”亦真簡直無言以對，捂臉：“那我也是有外來人口的自知之明的。”

    他笑了笑，“你是在暗示我和你原地結婚嗎？”

    “不是。”亦真咬字很重，“我就是覺得不合適，傳出去我怎么做人呀。”

    “沒爹沒媽的你怕啥？”

    “你閉嘴。”

    “再說了，大家都知道咱們倆情比金堅，那么艱難的時刻，我都沒有拋棄你。跟前段時間的流言風波比起來，這么點唾沫星子算啥啊。”

    “你閉嘴。”亦真揪住他的臉。

    ??('ω')??

    “皖小姐好。”檸檬猝不及防和皖音碰了下頭，看她仿佛是有點驚慌。

    “啊，好。”她別開眼四下看了看：“姨媽還沒回來嗎？”聲口局促，仿佛吳素是才她唯一的保障。

    午飯果然又是家庭聚餐。亦真默默做著小透明，夜燼絕給她夾菜，她就低頭只管吃。許久才覺察是哪里不對，夜景權怎么沒有表示歡迎呢？他不是很喜歡皖音嗎？亦真覘見他不大好看的臉色。

    夜景權雖然歡迎同盟。但是吳素的歸來讓他頭疼。與她相關的周邊，也注定同盟是雙面間諜，帶有叛變之意。所以他高興不起來。

    吳素下午到。夜燼絕讓藍楓去機場接。皖音和吳素已經徘徊在門口了，似乎是儀式重大。夜燼絕當然不能缺席，和亦真淡漠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夜景權不愿意看見吳素，躲在書房沒有出來。亦真心里竟有些幸災樂禍。

    亦真還以為吳素是個嬉皮型的人。結果和她的想象完全不沾邊，她的出場儼然很有風范，像一面迎風的白旗。

    亦真想起夜燼絕說的吳氏起源，出自烏扎那拉氏，歷史上最正宗的滿族正白旗，滿清的上三旗。也就不以為奇，可是那英國式的活潑又是怎么回事？

    “姨媽。”皖音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看上去吳素才是她失散多年的母親。

    接下來是吳菁。亦真和夜燼絕包裹在最外層。吳素一注意到兒子，馬上調轉過來。

    這下亦真看清了，一張光麗的杏子黃的三角臉，五官很深邃，影沉沉的大眼睛，周邊撲閃著陽光的剪影。她想起微風里掛在樹上的舊照片。

    “小真。”她笑著一手挽上亦真，分外親熱，亦真還在走神，一臉飄忽的被挽走了。皖音心里很不高興。

    “我還帶了禮物回來呢。”吳素笑著看了看亦真，“聽說你喜歡巧克力是嗎？”亦真延緩著點點頭。

    “我有好多事想聽你說呢。”吳素端詳著看亦真，“你和Jay高中就在一起了？”

    皖音垂著眸子。吳菁喧嘩著笑斷一聲：“那你可問錯人了，小音認識的時間不是更長？”

    吳素似笑非笑。夜燼絕坐在亦真旁邊，終于開口：“我先帶你去房間吧，一路風塵怪累的。”

    “哦，好的。”她起身就走在最前。皖音才起身，夜燼絕推了推亦真，“愣著干啥？幫媽安頓去。”極度自然。

    亦真不知道怎么應對吳素，她應該喜歡皖音才對。只好跟在一邊，伺機而動。

    “阿姨您坐著吧，我來。”亦真見吳素自己拿了床單被罩，料想是母子倆都有潔癖，別人家的用不慣。

    吳素見她動作熟練，笑：“麻煩你照顧那小魔頭了。給你添了不少亂吧。”

    “沒有，他照顧我更多。”亦真細心把褶子撫平。

    “他還會照顧人？”吳素挑眉，“以前抓個小動物都少只胳膊掉只腿的。簡直是個魔頭。”奇異的情致。亦真感覺跟吳素聚頭在這兒，仿佛是為了說誰的壞話。

    “他小時候可皮了。經常把哪里都弄的亂七八糟，后來我和那老魔頭離婚，他忽然就檢點起來，莫名其妙就有了潔癖。我知道他是因為明白以后不會再有母親的照顧。也是我沒盡到母親的責任。”

    吳素抬頭看著亦真，眼里帶點神往：“所以但凡他開口，我都會同意的。他說他就只喜歡你，所以我回來了。”

    嗯？亦真狐疑，腹誹：所以你回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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