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結束,藍楓就在外法院外等著。
“哥,怎么樣?”藍楓緊薄地發問。事關生死,他簡直不明白夜燼絕的保留態度。
“我們勝訴了。”夜燼絕微微一笑。他的保留源自對亦真的信心。
“我還是有點擔心吶。”張律師蹙眉,“亦小姐,你為什么會把頭發放進去?”
亦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當時看到那個畫作有了靈感,而且我很好奇莫尼克是怎么提取到頭發的。要是以后搞收藏,不定是個捷徑呢。”一面說,一面被自己的臆想逗樂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對自己的作品有絕對的信心。不過這一次為了自證清白,連著自己也被剝下一層皮。”一面說一面心疼自己的畫。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張律師安慰她,又嗐聲:“我就擔心沒那么簡單。萬一還有人真那么較真,真的把畫拿去鑒定呢?”
“剛剛張律師不是說網絡輿論的依據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嗎?”
亦真微笑。“而且我也說了,我的頭發在那幅畫里,是個巧合。我并沒有說每幅畫里都有頭發。”
“誰閑的沒事干往畫里弄頭發,你說不是?后面的那三幅畫都是我以前拿來做實驗的。沒打算賣。”
“而且,我覺得只要滿足三個條件就夠了。誰會真的那么較真,花不少錢買一幅畫,不為了掛在客廳,是為了銷毀?”
“張律師,我們國家的人很多都是保守型心理,不會那么執著地相信并證明自己買了一幅假畫,您說是吧?”
亦真笑微微解釋,“我們不僅要贏,還要給予輿論有力的回擊。”
“是是是。”張律師恍然,自嘲總帶點職業病里的刻板。“我倒是很羨慕你們呢。”其實是羨慕她背后無條件的支持。
“我們有什么可羨慕的。”亦真搭下臉苦笑,命運在他們之間開了這樣大的玩笑,有什么可羨慕的。
“在庭審的時候,你不是一個人。”張律師扶了扶眼鏡,鏡框后脈脈含情的表情倒使亦真震了震。
“皖言轍嗎?”亦真心想皖言轍也是夠倒霉的。
“當然不是了。”張律師微微受了驚。“夜先生一直在后面注視著你,我感覺他對你有絕對的信心。”
“相信我一定能贏嗎?”亦真笑,痛苦卻是隔著胸腔抽搐了一下。
“就算你輸了,暴風雨的拳頭也落不到你身上。”張律師又把眼鏡往上推了推。
亦真反應過來時,張律師已經快步走了。夜燼絕和藍楓走在一處,沒看她。
我們時日無多了。她當即就在心里想。
“哥,亦真姐自己打車回去了。”藍楓驚亂地道。
“讓她走吧。”轉瞬即逝的笑容安慰似的。“總有一天要分開的。”表情特別輕柔迷濛。
“你不恨她了,我知道。”藍楓道。
“我恨她做什么。”夜燼絕納出一口氣,“我是怪她不懂事,捅出那么大的亂子。何況愛情不是愛就完了,一個最無用的精神藥品,什么都戰勝不了。”
死亡是真實的,真實地控制著他的心臟,緊劇的收縮,痙攣,吸收反芻著痛苦。他不得不為現實的殘忍買賬。
(??˙ー˙??)
只有皖音是最難平的一個。
“我說,這事兒不是你暗地里使的絆子吧。”皖言轍自得,褒獎一句:“你是我見過最努力的入門級的小三,可惜你并沒有通過考試。”
皖音就用眼神警告他。皖言轍在她不甘而切恨的眼神里受到了鼓舞。
“皖音,貪得無厭就是禍。你得到的已經夠多了,本來不是你的東西,你也要搶,為了搶還要不擇手段去害人,你落得什么下場都是你活該。”
“我怎么了?”皖音嗤笑:“最起碼我一直在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誰像你?叫花子睡涼亭——窮風流。你這輩子也就甘于這么點的出息了。我是寧可死,都不會變的和你一樣,沒出息靠人施舍的軟骨蟲!”
“你別急著給自己立牌坊。”皖言轍嗤:“你就是賤骨頭矯情,瞧給你自己說的清高的,不吃嗟來之食?你搶過別人的東西那就是你的了?”
“我皖言轍騎著毛驢攆兔子,是憑功夫換。你憑什么?騎著老虎夠柿子——貪吃不顧命。就憑你自己那見不得光的枯木搭橋的手段!”
“還真好意思說出來啊你,還‘我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你想要的多了去了,什么麒麟角蛤蟆毛的都要拿到臉上貼,叫花子嫌米飯餿,你不僅賤骨頭矯情,你還不要臉!”
“你!”
“兩個驢嘴還對一起鬧開癢癢兒了!”吳菁上來就是兩手開弓幾下劈打。“都是你整出來的好事!”
“這你可說錯了。”皖言轍冷哼:“這可都是你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女兒干的,她捅下大簍子了。”
“是你干的?”吳菁旋頭怒瞪皖音。雖是個環肥徐娘,但察言觀色練達了她靈活的脖子。
皖音隱忍著吞了口氣,一張臉像皸裂的泥土面具。
吳菁將晚娘發揮的淋漓盡致。“都是你這天殺的攪家星!我們家遲早被你害死!”將自己陰微下賤的見識推的一干二凈。
“難道我這樣還不都是你唆使的?”皖音笑氣,多了無奈與悲哀。
“還不是你這丑人喜歡多作怪?自己做不來的也要過繼給別人!失敗了你就搬出這副子嘴臉出來裝相,你可是個人兒哩!要是成功,你就歸功于自己馬前鞍后的顯勤兒!柳樹穿王八,都是一路黑!”
吳菁掄起手,左右開沖著皖音捆起巴掌,打撥浪鼓似的。胳膊連著上身左右搖晃,張牙舞爪的藤條怪似的。
“行了行了,你瘋了!”皖言轍劈手攔下。“她說的對,還不都是你挑唆的!”
“你這賊畜牲!”吳菁抬手就擰皖言轍的耳朵。
難兄難妹聚頭在一起,皖音把上次夜燼絕威脅她的事說了。
“這要是被他捅了出去,別說我們兩個,整個皖家都完了。現在姨父死了,可沒人能給我們做主。”
“為什么夜燼絕會有視頻跟照片?”皖言轍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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