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今天太陽極毒,玥娑生的豐神綽約,又嬌生慣養,是最受不得熱的,忙讓水神布雨,好散散熱氣。
本該要請示尊神的,但玥娑嫌太麻煩,直說她一向不管這些俗務雜事,不許去打攪她。
不多時,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登時熱氣就散了大半,雨滴在葉子上匯成水珠,落在地上、亭子上、湖面上的聲音煞是好聽。玥娑攜了幾個人正準備去亭中煮茶聽雨,就有一神侍來報出大事了,讓玥娑去議事殿,又去上報尊神。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玥娑還是派人將神城的神領叫過來,剛到議事殿,就見昭元將軍岫驥垂首立著,身旁還有一個受了傷的人,身上還有斑斑血跡未清理。見到玥娑立馬行禮,岫驥見了她也不說出了什么事,只說要等到神領來了才能說。
另一邊,去向尊神報信的神侍上報了青華宮的管事神侍,管事神侍又上報到尊神所住的歸羽閣的靈人,一來二去的,廢了不少時間。
尊神所在的內室寂靜十分,只有靈人首領若沁守著,榻上坐著一女子,只著一身半新的月白衣裳,頭發松松垮垮的,只用了一個金絲玉梅花簪別著,倒顯得一頭銀發更加耀眼了。她雙目只睜開一條縫,似是剛睡醒,手中還拿著一本書。若不是她睫毛微微顫著,還以為不是躺著一個人而是一尊雕像。她眉目如畫,像水墨畫那般淡雅,更驚艷無比,令人見之忘俗。
聽到外面有動靜,抬起了頭,雙眼睜開,整張臉看得更清楚了。只見她兩頰瘦削,卻無一絲苦相。一雙眉毛比尋常人的顏色淡了一些,一雙眼睛似無情,可若是看久了,又像是有萬千情感在其中,直把你心中所想腦中所思一概看個清清楚楚。她身子高挑,卻比旁人瘦了許多,若不是身份擺著,恐怕是個人都會以為她是吃了許多苦的人。
朝若沁挑了挑眉,示意她出去看看,自己也坐起了身子。若沁在外面聽完靈人的話,方又折回來,給她倒了杯茶,說道:“說是出了大事,尊神可要去議事殿處理一下!
榻上那人喝了口茶,聽她這樣說,放下茶盞,又拿起書看下去。若沁看了大為不解,詢問道:“尊神不去看看嗎?”
那人輕笑一聲,聲音清脆悠揚,如玉石碰在一起發出的聲音一樣!翱植皇菬o往城那兩個城主又吵起來了,就是圣靈島的白家又鬧什么幺蛾子。這種事哪用處理,不過是如今神界無事,當作趣事一般聽罷了。你去說我正閉關呢,正好聽聽,回來再說與我聽。”
若沁低頭應了聲是,后退了幾步,再轉身走出內室,帶著兩個靈人走了。
不多時,外面又想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到了內室聽了下來,聲音急促,卻不帶一絲情感,“稟尊神,青龍神君與魔界欲孽私相授受,被昭元將軍下屬撞見!
聽到里面的人忽然站起來,書也扔在了地下不管,下一秒人就移到了門口,再一眨眼,人又消失不見。
“屬下說的句句屬實,青龍神君與那魔女舉止親密,而且凡人也說兩人在一起多時,對外還宣稱是夫妻。屬下被發現后,還差點被青龍神君滅口!弊h事殿中人人皆正襟危坐,皺眉不語。這魔界被封印已近一年了,恐怕這青龍神君與那魔女的私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玥娑手緊緊攥著袖子,仍是不信,又問了一遍,聲音都是顫顫的,“你確定那女子是魔界的?”
那小兵見玥娑有意包庇居思堂,竟徑直跪了下去,聲音悲壯:“那魔女乃魔界大司馬之女幻幽,曾經也帶過兵與神軍交戰,屬下也見過幾回。若是幻尊認為屬下有意詆毀青龍神君,大可以探勘屬下的記憶,屬下相信在座的神領有大半都認識那魔女。”
這下整個議事殿的神領全部都相信了,便是玥娑也不得不信了。她低頭不語,神色為難,這事往最小了說也是神魔私通的大罪,且不說他到底有沒有在兩界交戰時放水。她再包庇下去,只怕會讓眾人寒心。
正猶豫間,議事殿的后殿門被打開,“尊神到!比诉未出來,聲音就傳了出來:“務必將那兩人找到,無論生死!弊詈笏膫字冰冷無比,眾人心下一寒,玥娑錯愕地扭過頭。大門被神侍推開,在人進來后又慢慢合上,眾人先是一驚,有利嗎站立參拜,大殿內登時寂靜一片,
她眼神與往常無異,素面素簪素衣還給人一種隨和的感覺,讓別人無法相信剛才的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她一步步走上高臺,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一樣,眾人的目光也一直跟隨著她,神色恭敬,直到她坐了下來。
“參見尊神。”眾人皆起來行禮,聽到她答復了一聲后才坐下,一時竟沒有人再說話,連玥娑也被她剛才那四個字嚇到了,不敢言語。低下頭,又偷偷地往上瞄她的臉色。
羽冰落又讓下首那人重復一遍,聽罷竟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十分隨和朝眾人問道:“你們可有什么話要說?”
青龍神君為人呆板,且不喜歡與人交往,處理事情也不留任何余地。幾乎整個神界的當官的都不待見他,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又怎會有為他求情的。聽到這件事時,除了那些喜好他那副皮囊色相的惋惜了幾句之外,其他的皆不屑道他平時擺出一副正直的模樣,卻干出這樣的事,實在令人不齒。
羽冰落又朝玥娑望去,“玥兒呢?”聞言玥娑立馬抬起頭來,眼睛都已經紅了,欲語還休的樣子倒讓底下的眾人心疼不已。
羽冰落見她如此模樣,也不去理會,直接說道:“昭元將軍、白虎神君、朱雀神君聽令!
“臣在。”
“追捕青龍神君與魔女幻幽。至于處罰,就等本尊與伏獄司典座查過神律再做打算。為保有人得知消息,向外泄露。諸位就在這守著,直到青龍神君被抓回來為止!庇鸨涞皖^思慮,復又抬頭說道:“不過切記,不可擾亂凡間,更不能傷到凡人一絲一毫!
“是!贬扼K領了命,正欲帶著那一直跪著的小兵離去,誰知羽冰落一聲慢著,到讓他一愣。回頭朝羽冰落作了一揖,“尊神還有何吩咐?”
“你下去,他留下!贬扼K聞言與兩位神君趕緊退出去,留下的小兵雖低著頭,但一直偷偷地瞅羽冰落,底下一眾神領沉默無語,只低頭吃茶,玥娑直接望向羽冰落,一直想像平常那般撒嬌,可底下這么多人她也不好意思。羽冰落心不在焉的問道:“你是守城的士兵,還是宮中的侍衛,還是打仗待守的戰士!
那底下的小兵一聽是在問他,立馬回答:“屬下是神宮巡邏的侍衛!
羽冰落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立下如此大功,理應嘉獎,擢升為侍衛長!蹦切”勓院蟠笙玻┥碇x恩,就被羽冰落打斷,“若沁,派幾個人照看,務必要小心才是!
小兵喜出望外,不過也沒有忘了身份,鄭重地行禮謝恩后,隨著一個靈人出了殿。
羽冰落扶額,揉了揉太陽穴,底下就有人關心道:“尊神是否身體不適,要不要請醫官看看!贝嗽捯怀觯娙硕技娂姵鸨淇慈,都是一副關心的模樣。
羽冰落擺了擺手示意她無事,臉色漸漸好轉,做出一副心暖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也軟了一些,“只不過猛然出關,頭有些暈眩罷了,不妨事的!
她如此行事,與昔日大公主行事大相庭徑,寬厚隨和,不帶絲毫戾氣。想她即位來不過凡間百載,竟然完全轉了性子,再加上她對青龍神君這個昔日黨羽絲毫不留情面,實在讓人心驚膽戰。
玥娑站在議事殿外,眼緊緊盯著緊閉的殿門,焦急之色盡現,直打轉,頭上細汗也顧不得擦,里面是羽冰落以及伏獄司的官員,商量處罰之事。她實在等不下去了,就要沖進去,被靈人攔下來,“幻尊,尊神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玥娑貼身神侍芙煙、晴黛拉著她安撫:“幻尊也要耐心等才是,就是現在進去了,伏獄司眾官員在那,求情也是無濟于事啊!
芙煙再勸,“幻尊也該聽我一言,青龍神君所犯的罪,實在不可饒恕,幻尊不該求情!鲍h娑不聽還好,一聽她這話,低聲哭了起來,“有什么不可饒恕的,魔界沒反之前,神魔結姻的事多了去了,憑什么處罰堂哥哥一個人!避綗煙o奈,想說一句時局不同,看到晴黛阻止她的眼神,又閉嘴了。
等了半晌,殿門才開,以伏獄司典座顏渤庸為首走出來四人,見到哭得雙眼通紅的玥娑,先是一驚,然后又行禮。玥娑未回應,直接跑進殿,待殿門再次闔上他們才敢起身,互相看一眼,長嘆一口氣,左副典容鄴在顏渤庸旁邊身邊低聲道:“典座,咱們不會又要被叫回來改那罪臣的處罰吧!甭犓@樣問,顏渤庸心里也沒底,想到剛才玥娑那副惹人憐愛的模樣,他心都軟了,更不要提對她百依百順的尊神。遲疑地說道:“應當,不會吧!
殿內,玥娑趴在羽冰落身上兀自哭泣,羽冰落怎么勸都沒有用,擺擺手讓神侍都下去,殿內只留下她倆以及靈人。羽冰落把玥娑抱起來,讓她坐直,無奈道:“玥兒,你別哭了。”她接過若沁遞過來的第三條帕子,給玥娑擦眼淚!坝惺裁词拢憔驼f!
“能不能免了堂哥哥的罪?”玥娑抽噎地說,羽冰落并未回答她,只問她一句話,“玥兒,你還記得原樓上刻的一段話嗎?”原樓,建在青華宮內微湖之上,四面環水,供奉歷代尊神、神后以及尊神血脈。水上一原,有起源之意。玥娑聽的云里霧里,一時想不起來,直搖頭。
“為尊神后嗣者,當恪守本分,以界為重,已己為輕。為肅天地而生,為清污濁而生。若輕重不分,難配已尊神后嗣為稱!庇鸨湔f到最后,玥娑一臉迷茫,不知道她說這些干什么,羽冰落轉過頭對她道:“那玥兒覺得,是神界重要,還是罪臣朋友重要?”
她嚴肅得很,玥娑被震懾到了,呆呆地說道:“那,玥兒走了,行刑也不必叫玥兒去看了,玥兒困了。”
她一走,若沁就說道:“尊神何不把已將罪臣的處罰降到最低的事告訴幻尊?”
“降罪之事,也是因為居思堂是我麾下的人,縱然不能保住他,也不該別人寒心才是!彼睦镞想著玥娑剛才的模樣,轉頭對著她嘲笑:
“玥兒與母后長得不說十分也有七分像了,她剛才哭訴的時候我就在想,母后說我壞話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彼⒅羟吡季茫蝗淮笮σ宦,隨即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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