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被押入一批批人,幾個牢獄都打開也是極為擁擠,辱罵聲、哭泣聲不絕于耳。
羽冰落站在獄前,聽著里面的聲音,覺得無比熟悉,曾經(jīng)也是她,將全族柳氏關(guān)在這里,她看了看身邊的安祁旭,見他同自己一樣淡定,只一言不發(fā),似在思索。
獄官見二人來臨,立馬上前行禮,道“牢獄不堪,尊神若要見誰吩咐臣就可。”羽冰落問道:“主犯柳巽在哪?”獄官明白她要做什么,連忙指引著兩人進去。
安祁旭隨著她進去,最為熟悉的就是白族,族長、長老、執(zhí)事……沒有一個不在此處的,看著他的眼神既驚又憤,直到走到一個牢房前,他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那里面有一個人,他意料之中會在這里的人——定淞,身旁還有一個他也見過的人,定淞抱著他,本來十分平靜,卻在看見安祁旭的那一瞬間激動起來。
及其憤恨的眼神,安祁旭卻看著他笑著,然后又跟著羽冰落離開了。
柳巽在最后一個牢房,只她一人,肩上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她一絲靈氣也無法空出來自愈,只靠在墻上面,臉色蒼白,聽到有動靜之后睜開眼一看是羽冰落,竟有些笑意,“姨母好。”
羽冰落還沒說什么,獄官便替她罵起來了:“大膽反賊,怎敢口出狂言!”他本還想上去打她兩巴掌,卻見安祁旭輕輕掃他一眼,不由得停住不再說話,羽冰落讓他走,他也不敢多做停留。
羽冰落站在柳巽面前,看安祁旭布了一個結(jié)界后,問道:“你要來見她做什么?”安祁旭走到她身邊,這才說出可令她震驚的一句話:“她在幫你。所以我想過來問問,她為什么要幫你?”
不說羽冰落,就是柳巽也瞪大了眼睛看他,過了片刻,才笑出聲來,“神君果然不負那句“玲瓏寶心有十竅”之名。”她雖在夸安祁旭,眼卻一直緊盯著一臉疑惑的羽冰落。
“并非因為心有幾竅,而是胡三娘準(zhǔn)備偷襲時,你明明看到了,卻故意施招讓尊神躲開。認(rèn)為你在幫我們本是猜測,結(jié)果你承認(rèn)了。”安祁旭看似在跟柳巽說話,其實是在同一臉迷惑的羽冰落解釋。
羽冰落聽完大驚,直指著柳巽道:“你知道了什么?”這下輪到柳巽迷惑:她不該知道什么?
安祁旭見結(jié)界外也不會有人往內(nèi)看,柳巽將死,更不可能說出去,直接拉著羽冰落,低聲勸說:“她應(yīng)該不知道,你放心。”他看向柳巽,道:“我猜,是跟柳氏有關(guān)系吧?”
柳巽身上的傷雖不致命,但已經(jīng)起不來了,只能抬頭看著羽冰落,聲音低沉沙啞,反而讓羽冰落難以忘記,“你流著柳氏的血,你當(dāng)尊神,就是柳氏后人當(dāng)尊神,你一生輝煌,便是我們柳氏永世輝煌!”
她說著已經(jīng)開始喘氣,但仍不停下,“我從前一直想殺了你為柳氏報仇,可你深受百姓愛戴,我殺你名不正言不順,我只要柳氏,根本不想要你的尊神之位。既然你活著也能實現(xiàn),而且會實現(xiàn)的更好,我愿意為柳氏去死。”
她笑著看羽冰落,也在看她向往的曾經(jīng)柳氏,“我族曾經(jīng)黨羽與你不利的我召集起來,大概都在牢里了,我族所有法寶都拿出來給你,你要永遠記住是我,柳氏最忠誠的子孫,幫助了你。你以后無論多順?biāo)欤际怯形宜浀模 ?br />
羽冰落差點就掙開安祁旭的手要上前打她,幸好安祁旭攔得及時,才撈住她的兩只手,羽冰落被他一拽,慢慢清醒了下來,同時明白若是沒有柳巽這番作為,她不知要何時才能做到這些了,只仍不愿說話。
安祁旭怎么不明白她這心情,便替她道:“你的心思我已明白,我如今只問你一句私事,溪兒怎么辦?”
柳巽猛地睜大眼,反而有了生氣,看向安祁旭,道:“不見我,于她而言也好。”話沒說完,就見羽冰落手上停了青靈鳥,羽冰落一看,立馬皺眉,道:“溪兒來了,要進來。”
安祁旭也能看出這兩人之間的一絲苗頭,一時不知是怒是悲,躊躇片刻,還是道:“我出去看看。”說罷走出結(jié)界,只余柳巽和羽冰落,卻都不看對方,齊齊望向外面。
見到蘭溪時,安祁旭已然預(yù)測到兩人之間將有的結(jié)局,迷霧散開,所余盡是別離。
師徒這些日子,他看著她長大,他傾囊相授,又怕她學(xué)了自己的一些弊處,故而曾經(jīng)說過那些話,如今只一見面,蘭溪竟看出了不少東西。
蘭溪道:“來路聽了不少風(fēng)語,才知師父被人陷害,沉冤得雪,一如往昔。”安祁旭明白她話里有話,心境也不同以往了,“溪兒想說什么?”
蘭溪冷冷地看著他,道:“世人說定淞同白族勾結(jié)陷害您,以您名義賣官受賄,收買鶴族遺孤污您清譽,如今妖王親自出來為您證明,監(jiān)察司宰座也拿出證據(jù),徒兒信這些不是您做的,可徒兒不相信你徹底無辜。”
周圍人離得有些距離,不必擔(dān)心有人會聽到,安祁旭不知道她究竟想說多少話,就靜靜聽著,“您何等聰明的人,能察覺不出定淞是奸細?他做的這些事,我不信師父不知道,師父是想順勢牽出白族,一網(wǎng)打盡。徒兒沒猜錯吧?”
她還是在問他,她哪怕已有八分確定,也想聽他的一句不是,可是沒有,安祁旭點了點頭,說她說得不錯,她心中唯一的希望破滅,“我從前總以為師父善良親和,如今一想竟是錯的。”
“那溪兒以為,這世上有絕善之人嗎?”安祁旭再不沉默,轉(zhuǎn)而說道:“這世上本無善惡,只因個人心中評價,他待你千好萬好,卻于外界無惡不作,與你而言,依舊是善人;他于外界德行出眾,卻對你施以暴行,你會認(rèn)為他是個善人嗎?”
他看著蘭溪,想去拍拍她肩卻不能夠了,“師父沒有說自己是個善人,也永遠不會說自己是個善人,師父是一個人,同他人沒什么兩樣,看中利益,存于大局。”
一陣無話,直到安祁旭都開始想勸她不要見柳巽時,她突然開口道:“您繼續(xù)堅持您的為人之道,無善無惡,利益為重、大局為體。我亦堅持善有善道、惡有惡道,不可混合,終有一界。”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不肯先敗下陣,安祁旭無法說服她,明白她真有自己的思想,不愿再附庸于他了,“你真的……長大了。長得這么快,為師真舍不得。”
他說完笑笑,遲早要面對的事,終究提前了些,他在早日預(yù)料,此時面對,離傷早散在空氣里,他也尋覓不得了,“你還要去見她嗎?”
蘭溪眼睛看向牢獄,斬釘截鐵地道:“世上苦難造她如此,并非她過,若不能救她出亂,便了她一愿,否則,于我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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