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哭泣,使得原本就窘迫的杭一合,更是為自己感到莫名其妙。雖然不雅,但是他還是舉起衣袖擦去臉上的淚。
“圣上恕罪,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說罷,舔著臉呵呵一笑,希望眼前的老君王不要見怪。
蕭竤就仿佛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祥的看向杭一合,說道:“可惜,朕連替你擦淚都做不到。蕭珩真的如你所說那般,朕就放心了。算起來,他今年也有二十六歲,應(yīng)該兒女繞膝了吧?”
真是戳到蕭珩的痛點,杭一合將自己從蕭珩嘴中聽到信息,以及四處打聽來的消息做了整理。然后,告訴蕭竤:“君上所問,恰是蕭珩此生最痛。八歲那年,蕭珩便自請前往流洲替當(dāng)今圣上督軍,十八歲那年,京中召他回去,想要找個合適的女子與他成婚。可是,蕭珩卻帶來了一個異族女子,她叫素華。
蕭珩深愛著素華,為了素華不惜與圣上及昭華娘娘鬧翻,又回到流洲去生活。后來,圣上妥協(xié)了,允許他們成婚,這樣蕭珩再度回京。不久,素華王妃有孕,可是蕭珩卻不得不前往流洲平息齊明入侵。浴血奮戰(zhàn)一年有余,素華來信說他們的兒子誕生了。
他滿心歡喜的以為只要自己回到京都,就可以與素華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安心的撫養(yǎng)自己的兒子長大。可是,很快傳來副帥霍繼首通敵叛國的消息,蕭珩與三千將士受到敵軍突襲,當(dāng)援軍趕來時,他們已經(jīng)只剩下三百來人。
最終,他們還是取得了勝利,齊明入侵的軍隊,終于被他們驅(qū)趕出神世疆域。回京的途中,蕭珩被一場大雨困住,待他歷盡艱辛回到京中時,素華與孩子已經(jīng)被大火燒死。他們都說,素華是妖女,他們生下的孩子是妖孽,不得不殺。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昭華娘娘,蕭珩無法接受,生母從小不疼愛自己也就罷了,如今還要將自己的妻兒活活燒死。于是蕭珩大病,醒來后鬧著要查明真相,卻被圣上阻攔。他敬重圣上,始終委屈自己。負(fù)氣之下便離開了京都,隨后又聽聞曾經(jīng)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全被滅門。
在這么悲憤而無奈的情形下,他下定決心要為將士們報仇。在追查將士們慘遭滅門的原因時,發(fā)現(xiàn)霍繼首叛國之事,可能另有隱情。而自己被燒死的妻兒,似乎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廢太子蕭正荻的身影始終出現(xiàn)在每一個角落。
可是,他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只能等待。于是,我們就在長洲認(rèn)識了,又因為圣上治病而在京中重聚。”
杭一合一口氣說了許多,覺得有些口干舌燥,才停下來。想要喝口水,卻又不敢擅自行動。就在他將視線移向蕭竤時,才發(fā)現(xiàn)他蒼白的臉上,流淚成河。也怪自己,只顧著說話,絲毫不注意措辭,將蕭珩的傷疤一點點揭開給他的父親看,確實過分殘忍。
“君上!”
杭一合有些自責(zé)的喚了一聲,蕭竤擦去淚水,良久才說道:“朕沒事,都怪朕沒能夠保護(hù)好他。”
“唉!”杭一合也嘆了口氣,寬慰他道:“可是這絲毫不影響蕭珩成為一個受人敬重的人,我原本懦弱好欺,卻受他感染逐漸堅強(qiáng)起來。雖不及他萬分之一,但也是與之前判若兩人了。”
蕭竤很想拉拉杭一合的手,可他說白了就是一團(tuán)氣,不能做任何事。
“他先在過的怎么樣,還在京中嗎?”蕭竤問道。
“他......又被陷害了,在天牢呢!不過,您放心,很多人都在保護(hù)他的。”杭一合不敢說假話,但是也不忍心讓蕭竤太傷心。
“罷了,帝王家從來沒有安穩(wěn)兩個字,他需要適應(yīng)這種生活方式。”蕭竤不再顯現(xiàn)出過分的擔(dān)心,他自己就是帝王家長起來的,自然知道斗爭的慘烈,犧牲的巨大。
二人沉默了片刻,蕭竤突然問道:“有刀嗎?”
“刀?”杭一合納悶道。
“對,關(guān)于素華與皇孫的死,朕知道為什么,但是需要一把刀,讓你看看才行。”蕭竤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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