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兩進院子,五六間房,兩個人住綽綽有余了。小院子雖然不大,但是打掃的干干凈凈。家里有兩個用人,都是五十來歲的年紀,主人家叫他們老楊和田婆。他們從流洲一直跟著老主人到京都,三十多年從來沒有分開過。
平日里,老楊就負責(zé)打掃衛(wèi)生,修修整整。田婆則是家中的廚娘,做得一手正宗的流洲菜,主人家要做個衣裳什么的也都放心的交給田婆。
“老頭,田婆讓我問你今天中午你想吃點啥?”南清子嘴里叼著一片蒸魚,問老冉襄。
老冉襄不答話,今天起來他對兒子的思念更加深了,南清子又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屁孩,跟他訴說自己對兒子的思念,就像對牛彈琴一般。索性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南清子。
南清子可不是老冉襄能逃得掉的,硬是塞了一片蒸魚在冉襄嘴里。冉襄也只能跟著嚼起來,別說還挺有味道。
“我?guī)煾敢郧俺3_@么做給我吃,將打上來的大青魚用香料腌制一天,又放在煙上熏。既好吃又耐儲藏,水一蒸撲鼻的香,我們跑江湖的可少不得這些干糧。”南清子又撕了一片魚肉放在嘴里,因為熏過風(fēng)干的緣故,這魚會越嚼越香。
雖然嘴巴已經(jīng)被熏魚的味道征服,但是卻依舊不愿意承認,老冉襄固執(zhí)的認為還是流洲的凍魚更好吃。
“田婆子都讓你教壞了舌頭,一天什么亂七八糟的菜都做些。”老冉襄吃完了嘴里的,又饞著眼看看南清子手中的,還想再來一點,又開不了口。
“你就是好日子過多了,舌頭挑,像我們這樣的人,就是嘗遍天下美味,也吃盡天下苦頭。”南清子就像個小大人,咽下最后一口肉,還訓(xùn)斥起老冉襄來。
“呸!不要臉的娃娃。老爺子我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呢!”老冉襄是行伍出身,跟著隊伍也算是大大小小打了無數(shù)的仗,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主,哪聽得南清子那嫩聲嫩氣的吹牛。
話音剛落,院門就開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的一老一少不覺都看向門,走進來的是他們的老朋友——柏?zé)o衣!
“嚇死我了,還尋思著光天化日的,誰敢亂闖民宅。”南清子跳了起來,拉著柏?zé)o衣很是熱情的邀他坐下,一起曬太陽。
難得這幾天的太陽有些暖意,大家都抓緊一切機會烤烤自己的身子。
柏?zé)o衣揉了揉南清子的小腦袋,這小家伙從來都是這模樣,可能是常年混跡在大人堆里,很學(xué)了些大人的處事方式。
“一邊兒玩去,我跟老爺子說幾句話。”柏?zé)o衣驅(qū)趕著南清子。
南清子可是攆不走的牛皮糖,越是讓他走,他越是搬了凳子湊過來。
“跟我也說說唄,我還得照顧老爺子呢,啥都不知道那還怎么照顧?”南清子嬉皮笑臉的看向柏?zé)o衣。
柏?zé)o衣從懷中先是掏出一包銀子,老冉襄趕緊推辭著:“柏爺,您就別老給我錢了,我們爺倆沒什么大的開銷,就是吃吃喝喝的。身子也硬朗,連藥都不用買一碗。”
“別別別,老爺子,你聽我把話說完。”柏?zé)o衣堅持著將銀子掏出來,交給冉襄手中。然后,才開口道:“二皇子昨天出來了,聽我說起你們的事,非要我送些銀子過來。可是,這銀子你們確實也得省著用,因為我和二皇子要出去一趟,沒準什么時候才能回來。至少,你們得堅持到冉胥他們回來不是?”
冉襄聽了這話,喜上眉梢,自從他聽說二皇子進了天牢,可沒少替他擔(dān)憂。如今好了,人也放出來了,那邊說明沒有什么大事。
南清子也高興,拍了拍胸脯:“我就說嘛,二皇子是什么人,能輕易讓別人害了?”
跟著笑了兩聲,柏?zé)o衣臉上的笑容又僵住了:“雖然是出來了,可是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一片混沌。害人之心我們從來沒有,防人之心可不能少。為了不連累你們,只怕這小院以后都得少來。”
大家都笑不出聲了,冉襄弓著身子,將背沖著太陽,呆呆的享受著微弱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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