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牛相信慶喜是他的娃不假,他也不能拿著自個的娃去干這檔子事。秦寡婦坐月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逮住她的小辮子也是一件難事。
姜大牛思來想去就只能沖著她頭前犯下的事下手,唬一唬這個女人,講不好她為著自證清白就把這事給應(yīng)下了。
“外頭多少人看著你不是不曉得,你就安安心心把坊子交給我,自個在屋里帶娃管閨女不比拋頭露臉強?”姜大牛好言勸著,“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沒想到姜大牛這一唬真是唬到了實處,秦寡婦心里頭直打鼓,暗道是不是那該死行瘟的赤腳大夫把事情給撂了。
“坊子擱誰手里不是擱?做什么又跑到里正面前非要改這個名?”秦寡婦緩和了語氣,“娃都給你生了,咱倆還計較這些?”
兩人正掰扯不清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這聲音聽在秦寡婦耳朵里倒是分外熟悉。
秦寡婦止住了話頭,向前一探腦袋,從院外進來的不正是她頭前的妯娌?
那妯娌拉著個埋著頭的瘦弱男人,瞧著院里這排場,倒是先止住了怒氣:“喲,今兒可是個好日子,大家伙都喝著吃著呢。”
席上眾人頻頻回頭,有些年紀大的眼尖認出了這是十幾年前就搬出姜家村的姜三橋和他媳婦。
說起來這姜三橋也算是走了時運,他這胖頭媳婦是鄭家莊有名富戶家的獨女,長到了三十歲還沒嫁人,家里頭又是如珠似寶的待著,一門心思想招個女婿上門。
姜三橋家也不是那等揭不開鍋的人家,不然怎么還會留下一塊地,但也架不住人家女娃一見鐘情,死纏爛打,再使些銀子砸,也就把自家小兒給送了過去。
本想等著岳父母百年之后掌住田地錢糧好幫襯幫襯家里人,沒成想還沒等到人家有個病痛風寒啥的,就相繼撒手而去。
而鄭家莊這頭,胖頭媳婦和爹媽身體康健,日子過得甭提多舒心了。
照理來說,入贅之后的姜三橋不該往家里頭跑,也沒妯娌這個規(guī)矩。胖頭媳婦心疼自家病病歪歪的小相公,在他爹娘面前做足了媳婦的面子,逢年過節(jié)的難免也就跟秦寡婦對上。
胖頭媳婦向來實誠,待人也敞亮,見不慣秦寡婦這說話都帶著三分媚意的樣子,秦寡婦也覺著她端著有錢人家的派頭刺眼,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姜三橋爹媽過了之后,哥哥也一蹬腿上了西天,兩家算是徹底斷了來往。
前些日子,姜家村來了個多嘴的婆子,死乞白賴非要跟她掰扯什么豆腐坊的事,胖頭媳婦本不放在心上,她秦寡婦那點小買賣能掙幾個零花?還不夠她做身衣衫使的。
但見她小相公眼神躲躲閃閃,倒像是有點事的樣子,她頓時就惱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倒是要鬧上一鬧,把這事給擇清楚了。
五嬸瞧見她揚了揚手:“他三橋媳婦,擱這兒呢!”
胖頭媳婦抓著姜三橋擠過人群走了過去:“還給我留著位呢?”
“絕頂?shù)暮梦恢谩!蔽鍕鸩亮瞬涟宓剩埶铝恕?br />
后頭的秦寡婦瞧見此人,脖子縮了縮:“這可糟了事了,那女人來了怕是要叫我今兒沒臉。”
姜大牛一臉懵懂:“她是哪個村的?咱們好像也沒請她。”
秦寡婦火急火燎把各種緣由簡要說了,待說到這地皮不是她的所有時,姜大牛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秦寡婦見此沒聲好氣道:“就算是有間屋,搭兩塊磨盤也夠你們父女嚼用三五年的了,就這你還瞧不上我?”
姜大牛壓下不甘:“我把她給叉出去,叫她甭壞了咱們的好事。”
姜大牛才剛走到席上,姜燕先他一步端了茶水上桌,跟胖頭媳婦和姜三橋?qū)ι狭恕?br />
“嬸嬸好面生,可是我娘那邊的親戚?”
胖頭媳婦瞅著姜燕,瞧著不像是秦寡婦的種,也沒聽那女人這些年有生個女娃,她嗤笑一聲:“親戚算不上,我家三橋跟她倒是有那么一丁點關(guān)系。”
這話一出,一邊的姜三橋頓時的抖得跟個鵪鶉似的。
姜燕裝模作樣端詳了姜三橋一眼,端著盤子含笑下了桌。
這才剛背過身去,胖頭媳婦就聽見兩個女娃嘰嘰喳喳不曉得在說些什么。
胖頭媳婦心思一向敏銳,以為兩個丫頭背地里議論她的體型,待她支起了耳朵,屏氣凝神聽明白后,頓時火冒三丈。
“嬸子瞧著是面生,那叔卻好面熟。”
姜桃狀似驚訝道:“你也覺著面熟呢,他一進來我就覺著真是像極了慶喜。”
“哪有大人像慶喜的,要說也是慶喜像他。”
“燕子,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姜桃見胖頭媳婦繃直了身子,抬高了聲音道,“你娘咋會是那種紅杏出墻背地里偷漢子的人?”
胖頭媳婦如何忍得,當即一大耳刮子扇在姜三橋的臉上:“狗男人!瞧你辦得好事!”
這耳光又脆又響,席上眾人都驚呆了,齊刷刷往這邊看。
姜三橋也蒙了,捂著紅腫的臉呆愣愣的看著自家媳婦。
胖頭媳婦氣得腮邊上的肉一顫一顫的:“我還說你干啥子把地借給那女人使了十幾年,一文錢的租錢都不肯收,原來你們連娃都生下了!”
這話把姜大牛給釘死在了原地,他直愣愣的看著胖頭媳婦:“啥?啥玩意?”
五嬸聽了這話,頭先涌上心頭的就是狂喜:“這娃不是我家男人的?”
姜燕這頭才剛抱了慶喜出屋,五嬸撲上去瞅了兩眼,直拍手:“真不像是我家男人,這鼻子這眼哪里是姜五能生出來的?”
姜五叔也在席上,立馬就去拉自家媳婦:“你在這給我滿嘴噴什么糞?”
五嬸一聽不樂意了:“就算這娃不是你的,你跟秦寡婦在林子里那點事還當我不曉得?”
席上眾人頓時沒了夾菜吃酒的心思,嘴里齊齊發(fā)出了一道噓聲,沒想到姜五平日里瞧著是個老實漢子,背地里竟然也是個想吃寡婦屁的人。
姜大牛臉紅到了腳后跟,但凡是個男人也受不了這窩囊氣。
他攥著拳頭就沖了上去,一拳打在了姜三橋的面頰上,姜三橋身子本就病病歪歪的,這一拳下去直接把人給撂地上了。
胖頭媳婦一瞧這可了不得,扯著嗓子大喊:“你她娘的是誰啊?敢打我家男人你不想活了你?”
說著就撲上去撓了姜大牛的面門,陡然這么大的身影撲過來,姜大牛也沒反應(yīng)過來,面頰上頓時被摳去一小塊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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