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長老，這是堯妖從外面帶回來的弟子，名為洛九。他曾救過藥王谷的弟子。”
陸瑤瑤朝正調配藥物的黑衣男子道。
毒醫長老共有十位，以一到十排序。如果弟子毒術的造詣勝過哪位長老，就可以躋身于長老之內。同理，長老的排序也是按照毒術高低來的。
六長老是個沉默的性子，他看了一眼洛九，難得開口:“讓他跟在我身邊吧。”
洛九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陸瑤瑤面色一變，六長老手段狠厲，當他的弟子往往沒有什么好下場。
“六長老，這，堯妖不才，欲收洛九為弟子。”
“哦?”六長老挑了挑眉，“你不知道只有長老才可以收弟子嗎？”
陸瑤瑤咬了咬唇，“弟子愿與十長老比試。”
就算再后知后覺，洛九也明白了陸瑤瑤是在為他說話。恐怕這六長老不是什么好人，堯妖是為了保住自己才會與人比試。
“堯師姐不必如此，洛九跟這位長老便是了。”
陸瑤瑤低喝一聲:“別說話。”
她轉頭恭謹道:“弟子愿與十長老比試。”
六長老彎了彎嘴角，無聲無息的笑了。
“好，三日之后，你去找他。”
“是。”
陸瑤瑤帶著洛九出去。
“堯師姐，你，你可有把握贏了那十長老？”
陸瑤瑤一笑:“自然。”
不說她得了上輩子堯妖的經驗，這輩子也算是勉強跟著青溪學了七年，毒術造詣極高。剛剛做出為難的樣子，也只不過是騙騙六長老，想贏得輕松一點罷了。
見陸瑤瑤臉上的輕松之色不似作偽，洛九這才松口氣。
毒谷的比試很簡單也很考驗毒術醫書。
比試兩方各自服下對方丟出的毒藥，然后使出自己的手段解毒。先解了毒的人獲勝。或者，活到最后的人獲勝。
與十長老相比，陸瑤瑤看起來缺乏經驗，內力也不足以壓制毒效。然而事實上，陸瑤瑤被青溪喂了那么多毒藥，經驗實在不比長老差。再加上她修行的殘天心法，內力也是上等水平。
難怪那么多人喜歡扮豬吃老虎啊。
陸瑤瑤心里慨嘆，面色卻十分勉強。
“好了，開始吧。”
主持比試的六長老道。
陸瑤瑤將身前的藥送入口中。
胸脅疼痛，呼吸不暢……
是蝎尾、壁虎腳、飲血草、蛟膠……
一旁觀看的弟子包括洛九在內都十分緊張。
弟子們緊張是因為陸瑤瑤手里還拿著青溪制成的毒丸的解藥。洛九自然是因為擔心陸瑤瑤的安全。
洛九緊緊捏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肉中也不自知。從來沒有一個人，為他做到這種地步……這三天里，他已經知道了毒谷的情況。也知道青溪……是被堯妖所傷。
他還想著，要怎么面對堯妖，心里還有些怪她，可是現在……他咬了咬牙。
陸瑤瑤分析出了毒藥的成分，立馬抓藥解毒。
看著陸瑤瑤先十長老一步的動作，六長老眼睛里閃過不明意味的光芒。
陸瑤瑤在十長老之前吞下了解藥。身體逐漸恢復，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是毒已經解了。
十長老面色很難看，卻不得不服輸。
“堯妖成為毒谷十長老。師妹好。”
六長老倒是改口得很快。
陸瑤瑤朝十長老點頭，也回道:“見過師兄。”
說完陸瑤瑤轉頭看向眾弟子，聲音夾雜著內力，宣泄而出。
“我堯妖今天收洛九為徒，你們都記著點。”
眾弟子低頭。
“是，十長老。”
堯妖帶洛九回自己的房間。她早就將旁邊的屋子給了洛九，如今也不過是叮囑他一番而已。
“你要好好修煉殘天心法。至于毒術，也不能落下。不管是誰欺負了你，你記得和我說。”
洛九低頭，聲音悶悶的。
“是，堯……師傅。”
陸瑤瑤卻面色一變，她如今對血腥味已經十分敏感了，她目光滑過洛九的手，聲音里第一次含了怒氣。
“手張開。”
洛九瑟縮了一下，張開手——果然，掌心全是血，里面的血肉都清晰可見了。
陸瑤瑤丟過去一瓶藥，“自己擦。”
洛九靜靜給自己擦藥。
良久，他低低道:“師傅，你，你為什么要收我為徒？”
洛九想問的很多，為什么你救了我，一直帶著我?為什么要為了我出頭?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就連青溪，也只是淡淡的，不曾這么溫柔過。
陸瑤瑤瞥了一眼低頭擦藥的少年。
紀念書、謝予靖、洛九和鐘鏡芙這四人。紀念書雖然后來家中發生變故，但是前半輩子都是泡在蜜罐子里的。謝予靖是謝家三少，是江湖名門之子。鐘鏡芙雖然從小失去親人，但是好歹衣食無憂。只有洛九，唯有洛九，一生孤苦，無依無靠。
“也許是因為我是一個好人。”
陸瑤瑤聲音淺淺的，仿佛馬上就要消散在空中。
洛九卻覺得這句很重。心里沉甸甸的，好像終于被填滿了。
爺爺，阿九好像又能笑了。
堯妖不是一個好人，至少她成為大師姐后，手上沾了不少人的血。可是，毒谷確實因為她變得整齊，而自己，確實是被她所救。
這世上，有些人被救了，他會拿錢回報。有些人會無動于衷，反倒怪別人多管閑事。可也有些人，從此死心塌地，以那人為天、為光、為救贖。
有些苦，可以嘗一輩子。可是甜不行，嘗了一口就想一直擁有。
洛九垂下眼，沒有再開口。
上輩子洛九就不是多話的人，陸瑤瑤也沒往心里去。
之后的時間過得很快。
陸瑤瑤教導洛九，修行心法，日子倒過得充實。
就是洛九這毒術吧，怎么說呢。資質是陸瑤瑤所見中最差的。
洛九的殘天心法一年已經修煉到第五層了，要知道陸瑤瑤修行七年，現在也不過是第九層。洛九也算是二流高手了。
“明明是個很聰明的人。教你習字，練武，都很快，怎么到毒術了，你就這么笨吶？”
洛九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陸瑤瑤看他這樣子就頭疼，話說重了，怕傷到這瓜娃子的自尊心，說輕了他根本記不住。
“那你能學多少就多少吧。反正你師傅我毒術高明，也不用你來發揚光大。”
洛九彎了彎嘴角，果真沒再去過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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