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瑤控制著自己的五官越來越淡——其實挺丑的，陸瑤瑤一般都不這么做——果然，一直看著陸瑤瑤的女子有些緊張，問了一個和之前的男子差不多的問題：“你的五官怎么越來越淡，你不會是要死了吧？”

    “我......我受傷很重......”陸瑤瑤涌出一口血，斷斷續續道：“我現在......情況不......不太好。”

    聞言女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藥丸，猶豫了一會兒，她又加上兩粒，這才蹲下身，將藥丸送進了陸瑤瑤口中。

    陸瑤瑤順從地咽下口中的藥，這藥丸進入腹中，帶來一陣陣暖意，陸瑤瑤感覺到身上疼痛的感覺消弭了許多。見女子馬上就要起身，陸瑤瑤心中默念了一聲對不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女子的面部。她不是要攻擊女子，而是要看看這面具后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果然下意識地反擊，幾乎將陸瑤瑤剛吃下去的藥丸打得吐出來，這次她終于控制不住地吐了一口血，不過她右手抓住了一張面具。

    “是你！”

    陸瑤瑤生怕女子重新遮掩容貌，所以絲毫沒有顧忌從口鼻之中溢出的鮮血，任吐出的鮮血重新覆在自己的臉上，可是雙眼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女子面具下的臉。

    孟玉軒手中已經出現了另外一張面具，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戴上，就已經被陸瑤瑤瞧了個干凈。

    孟玉軒手掌捏緊成拳，最后還是吼了一句：“我下手再重點你會死掉你知不知道？”

    陸瑤瑤一邊笑一邊吐血，口中含糊不清道：“放心吧，我沒那么容易死，要是沒瞧見你容貌，我死了也要爬回來。”

    孟玉軒絲毫不能理解陸瑤瑤瀕死還有心情講笑話的幽默感，負氣地重新倒出三枚藥丸，一邊送進陸瑤瑤口中一邊沒好氣道：“要是你再胡來，我就不管你了。”

    陸瑤瑤這次是絕對的順從，這個藥丸真是個好東西啊，全身都暖洋洋的，就是讓人有點想睡覺。

    孟玉軒還是看不過陸瑤瑤一臉的血，拿出手帕細細地給陸瑤瑤擦拭。手帕染上臟污的血跡，陸瑤瑤的面部逐漸顯露出來。

    孟玉軒見慣了尸體，可是此時卻忍不住抖了抖，顫聲對快合上雙眼的陸瑤瑤道：“喂，你的臉......消失了。”

    “小事小事，死不了，我就是，有點想睡了......”陸瑤瑤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最后，她直接陷入了深眠中。

    陸瑤瑤這一覺睡得非常踏實，只是當她醒來后感受到身體的疼痛時，恨不得立馬就睡過去。

    “喂喂喂，醒了就不要裝睡啊，我照顧你可是很幸苦的。”

    孟玉軒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瑤瑤無法，只能睜開眼。她還是很虛弱，但是五官好歹顯現出來了，只是臉色白得像紙。

    孟玉軒比十年前成熟多了，但是并不顯老，反而有一種歲月沉淀下來的優雅與美感。注意到孟玉軒是盤了發的，陸瑤瑤哼唧兩聲，道：“你嫁人了？夫君是扶歌嗎？”

    正好戴著面具的男子走進來，聞言腳步微頓。

    暈倒之前，陸瑤瑤看到面具下的人是孟玉軒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畢方城中代表沒家出席的人就是扶歌，這沒家，竟然是人族創立的。

    陸瑤瑤語氣淡淡，還帶了一絲八卦，但是孟玉軒的反應就大了很多，要不是顧忌陸瑤瑤身上有傷，她現在掐上去也是可能的。孟玉軒狠狠瞪了陸瑤瑤一眼，氣急敗壞道：“你少瞎說，我夫君不是大師兄，他是......”

    想到自己說了陸瑤瑤也不認識，孟玉軒頓了頓，還是沒說，她氣不過，轉身就想走，然后看到了門口的扶歌，恨恨地跺腳，直接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陸瑤瑤和扶歌。

    “我說你們都暴露了，你就不用繼續戴面具了吧？”陸瑤瑤嘗試挑挑眉毛，勉強成功了。

    扶歌沉默了一會兒，伸出右手，將臉上的面具取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對嘛，朋友間應該坦誠相待。”

    十年的時間，身為異族的陸瑤瑤的容貌絲毫沒有發生變化，孟玉軒和扶歌雖然還是年輕，畢竟還是和十年前掐得出水的少年人不一樣了。扶歌比以往更沉默，眼神卻變得銳利。

    一直是陸瑤瑤在說話，扶歌連一句話都沒回，陸瑤瑤未免感到無趣：“當了頭頭就是這種樣子？我還以為你會變得舌燦蓮花呢。”

    “我沒有當上掌門。”扶歌往床邊走了幾步，停在一個安全的距離。

    陸瑤瑤無奈地點點頭：“行吧，多謝你救了我。”

    “你也救過我。”扶歌惜字如金。

    這下子陸瑤瑤是真沒話說了，她干脆閉上眼，擺出要休息的樣子，但是良久沒有聽見扶歌離開的腳步聲。陸瑤瑤只得重新睜開眼，卻見扶歌頭低垂著，雙目注視著空無一物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實上，扶歌只是想到了十年前，夜闖皇宮后，被宮瑤所救后，這十年經歷的事情。歐陽師叔提前把自己送到了那個地方，那時候扶歌才知道原來自己的門派暗中做了這么多事。從此，扶歌多了一個身份，就是沒家的十一。這十年，都是在腥風血雨中渡過的，殺異族，識生人，但是他還是看不懂人心。最邪惡的異族可能會做出讓人出乎意料的善事，最弱小的百姓會拿刀殺死朝夕相處的同胞。第一次對異族產生思考，就是遇見這個女人之后，可是過去這么久，他還是搞不明白人性的悖論。

    “你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陸瑤瑤不得不打斷扶歌的思考或者說發呆，要不然扶歌不知道會站到什么時候，“如果是關于沒家的事情，我不會對別人說的，人族異族都是。”

    扶歌的視線重新聚焦在陸瑤瑤身上，這確實是他考慮過的一件事情，但是人都已經救了，也只能這樣了。

    “也不要讓其他沒家人知道。”

    陸瑤瑤點頭，不過她有個疑問：“我的追殺令，是別人主動撤銷的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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