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甜的網紅夢只持續了一分鐘就破滅了，因為她既不多才多藝，也不貌美如花，人家口燦蓮花，她對著陌生人只像一個笨瓜。

    但夏小滿突然聯系她了，直接用的旺旺敲她，還亮出了自己和直播間的一些截圖驗明正身，表示自己真的是那個糊咖主播，并不是閑得無聊過來騷擾她的小粉絲。

    夏小滿先是對黑店出品的牙膏給予了高度贊揚，吹捧了司甜這個為賺錢不擇手段的店主一波，然后，躊躇滿志地表示想合作。

    夏小滿的話說得委婉動聽，大意是這樣的——

    雖然他只是一個粉絲五位數的小主播，但最近轉型以來人氣有了明顯增長，已經在朝著六位數的大關靠近了。閑雜他正處于黃金上升期，建議司甜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現在合作他只要超低的傭金提成，以后紅了就沒有這么便宜的價格了。

    司甜笑著回復他：“超低提成是多低？”

    夏小滿秒回：“現在行情一般都是10-20%，粉絲均價大概是0.01-0.05。不過我也有自知之明，20%都是千萬級大網紅的水平，咱們這個合作，你看8%、0.02行不行？已經是最低底價了！”

    假設他有十萬粉絲，這報價就相當于每個視頻2000底薪，外帶8%的分成。

    司甜毫不猶豫，默默回了他一個蜜汁微笑。

    夏小滿隱約透過那個黃色的小人看到了司甜鄙夷下斜的嘴角。

    他摸著后腦勺開始琢磨，這個8%也不算過分啊，怎么一上來就懟人呢，這店主脾氣還挺不小啊。看來果然是產品過硬，不愁賣不出去啊！

    “這樣，敵不動我不動，先看看他接下來怎么說。到時候我意思意思再降點，估計最少也能談到6%吧？”

    然后，夏小滿等了一整天都沒見對方有動靜。

    他頓悟了，這店主嫌他太貴，懶得理他。

    十八線小網紅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商業合作上的挫折，沮喪地點了個大盤雞外賣，一個人吃了個精光。

    飯后煙環節，夏小滿看著銀行賬戶余額，終于狠下心來。

    “你能接受什么價位？”

    司甜放下手中的物理五三，興致勃勃地回了個5%，并附上一行冷冰冰的大字。

    “沒底薪，不講價”。

    十分鐘后，夏小滿在墻上摁滅煙頭。

    “MD干了！不干白不干！”

    這天開始，司甜又光榮地收獲了一名下線，還是自帶網紅光環的那種。

    多年后的她回想起這一天，嘴角總是會揚起一抹獨屬于奸商的得意微笑，宛如黃金屋中的蒙娜麗莎。

    此時的夏小滿也從沒想過，自己從一窮二白到走上人生巔峰、成為新一屆帶貨小王子“牙膏哥”僅僅只需要幾個月，而那份5%無底薪的初始合同則成了他職業生涯中最大的痛！

    在夏小滿的粉絲效應下，司甜的網店生意蒸蒸日上。

    當然，這里的蒸蒸日上只能是相對之前的冷清來說，跟五星大店還是沒得比，畢竟看熱鬧的人多，真正狠得下心砸錢的人少。

    但好在司甜的黑店賣的東西都貨真價實，貴也貴得有價值，且幾乎是一色兒的五星好評，還不帶重樣的真誠夸贊，完全不像是網上能買到的那種水評。

    此時正值春暖花開、動物互相摩擦的美好季節，大部分人類也脫下了臃腫的冬裝，想要一甩身上的肉肉，以全新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年。

    于是，最受女性喜愛、改善外部顏值最明顯的幾種產品銷量蹭蹭往上漲，單是二月下旬就做了接近十萬的業績。

    絲襪、洗發水、香水、牙膏、眼罩這五種商品一躍成為全店最熱門五大產品，銷量完全可以甩出其他冷門商品幾條街。

    寶貝評價里也多了一批新鮮出爐的彩虹屁夸贊。

    比如說，夸眼罩讓她甩掉黑眼圈、和男神成功牽手的，夸洗發水讓她重回顏值巔峰的，夸香水讓他順利約到女神卻不小心噴太多將自己熏得直打噴嚏嚇跑女神的……

    就在這款新品芥末牙膏賣得如火如荼時，維杰校園里的那一出離婚鬧劇還沒拉下帷幕。

    于媽媽隔三差五就要到學校鬧一次，儼然有要跟于副校長撕破臉、搞個魚死網破的架勢。

    開學那天她闖進校廣播室，這件事估計給學校管理層敲響了警鐘。一時間，校廣播室附近生人勿近，除了固定廣播的時間外，房間都鎖得嚴嚴實實，有資格掌控鑰匙的師生數量也被控制到了歷史最低水平。

    那之后，于媽媽也學精了，她干脆自己弄個大喇叭去校門口喊話。到后面估計嫌累，直接改成了錄音版的電動喇叭，只需要按一下開關就能循環播放她痛斥負心渣男的那種。

    于莉直接就沒回學校，干脆果斷地辦了轉學手續。據小道消息說，手續還是于副校長偷偷躲著人過去辦的。

    還有人說，于副校長現在也不是于副校長了。因為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宛城無人不知，教育界同僚紛紛點名或不點名批評，龍校長不堪重負，只能讓于副校長提前退休了。

    姜萱和于莉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雖然那份情誼比較塑料花，但在沒有為同一個男生較勁的前提下，好歹也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故而，姜萱對于媽媽的做法十分不滿，甚至單槍匹馬殺到校門口斥責她自私，一點不顧忌于莉的感想，也在班上女生議論、笑話于莉時挺身而出，替于莉說話。

    只因姜落和司甜討論此事時，說了句“于莉媽媽其實也挺可憐的”，就被姜萱記恨了三天不跟她說話，本來就脆弱的姐妹情誼再次面臨新考驗。

    若不是司甜那個死亡噩夢讓姜萱印象深刻，刺激得她回頭自己也做了個類似的噩夢，隱隱有些相信這是夢境既視或預示，再加上司甜先前的刻意引導和洗腦成果，姜萱這會兒估計得更恨姜落了。

    發現姜家兩姐妹的矛盾苗頭后，司甜如臨大敵，感覺自己就像是她們倆的專屬救火隊員。

    她忙不迭又要給姜萱安排“洗腦課程”，其中涉及的許多有關同妻、同婚之類的知識還是自己第一次接觸，說得磕磕巴巴的，一點信服度都沒有。

    不料，這一次姜萱沒有沖她露出鄙夷的表情。

    “你說的這些我明白，不過，你把那個女人想得太天真單純了。”

    姜萱反問她：“你以為她這么鬧，是為了宣泄自己被騙了二十年的痛苦，是為自己討個公道嗎？”

    司甜怔忡了下：“難道不是嗎？”

    于媽媽做那些事情，即便后面自己沒出面，只是雇了個人帶著錄音喇叭去校門口轉悠，可這個故事廣為流傳，她作為故事女主角（或者說女炮灰）也是很丟臉的，僅僅比故事的兩位男主角少丟臉那么一點點。

    不是為了宣泄痛苦，她何必要把自己放到那么尷尬的境地里呢？

    姜萱冷笑：“你能不能用用腦子？她是為了占據道德制高點，離婚時多分家產，最好能讓于莉爸爸凈身出戶好不好？”

    居然還有這種玩法？

    司甜的思路豁然開朗，看來她計劃中收集證據打離婚官司的做法還是太正統了！

    法律和社會輿論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雙管齊下療效才最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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