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暖兒翻了一個大白眼,提高了聲音,“有病去找太醫啊,找本宮有什么用?蠢豬一樣的東西!”平時御暖兒在下人
面前還算是脾氣好的,不太拿架子,只是在犯了她忌諱,或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發狠。
來報信的人嚇得趕緊跪了下來,回道:“小人已經請過太醫了,正是王太醫讓小人進宮來向公主您匯報,他說駙馬的
情況不太妙。”
御暖兒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自從上次南里澤把“哥舒仁顯”從下等妓館里帶出來,送回公主府,她隱約記得南里澤
說過一些很不客氣的話,聲稱要“請”殿下跟她一起回燕歌。
似乎還跟她說過些別的什么,但是再多的就有些想不起來了,每次她回憶時都似乎是一片空白,也是奇怪了。
這讓她很是惱火,暗自擔心“哥舒仁顯”的秘密已經被南里澤知道了。
只是這件事,她沒敢跟師父尹子虛明說過,只是抱怨南里澤對自己不敬,令她受辱,而對皇甫劍那邊也是同樣的說
辭。她是怕被燕歌那邊知道,真正的皇子哥舒仁顯已經中了移魂大法,換到別人身上,恐怕事情會鬧大。
但眼下,假的哥舒仁顯死了,也是個麻煩事。
她只好沒好氣地應道,“行了,我知道了。”
御暖兒轉頭吩咐婢女給自己收拾一下,準備起駕回公主府去。
她心里一萬個不愿意,昨夜在師父那兒膩了半晚上,一身骨頭都快散架了,渾身酸疼得要死,正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就被這么個晦氣事兒打擾了。
她倒要親自去瞧瞧,自己的夫君“哥舒仁顯”到底是病成個什么樣子了。
上次南里澤把“哥舒仁顯”送回來,她一氣之下就讓人把這個廢物給關起來,每日只供給最低配置的水食,不許人伺
候,像囚犯一樣看著他。
反正“哥舒仁顯”內里的真身也不過是個下人,從未入過她眼,她也一點都不在乎。
倒是真正的“哥舒仁顯”換了清秀的皮囊,讓她覺得有趣,只可惜師父不許她亂來,還把人藏起來了。時間久了,她
也幾乎都忘了還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這廂御暖兒急急忙忙地準備出宮,又正好撞見了皇甫劍從宮外回來。
聽御暖兒說要回公主府去,有些急事。皇甫劍便十分殷勤地說要送她一程。雖然皇甫劍在御暖兒的心目中沒什么份
量,談不上喜歡但也不算討厭,大抵只不過是當做消遣的玩物而已。
皇甫劍心里隱約也是感覺到的,可依舊對御暖兒的事格外熱心。
論情之謂何物,只教人癡癡傻傻。
不一會兒,馬車便在公主府門口停下,王太醫等在門口見公主回來了,趕緊匯報駙馬已經無救了,他實在無能為力,
這差事只能請辭。
御暖兒擺了擺手就叫他先退下,她決定親自去看一看駙馬到底病成什么樣了。
她當初也只是叫人缺衣少食不要太好照料,隨便當犯人一樣看著他就行,也未曾聽過他生了病。到底是清宣本身太不
濟事,還是哥舒仁顯這副身子骨虛得厲害呢?實在不得而知。
皇甫劍陪著她一路到了偏遠的后院,關著“駙馬”的地方。
不知為何,皇甫劍看到正牌駙馬被公主關在這么個破地方,無藥無醫都快沒命的時候,心里卻莫名地痛快。院子里守
著的下人一臉嫌惡的表情,用帕子包住口鼻。
御暖兒問道:“怎么回事?”
那下人才一五一十地答道,“回公主的話,前一日還挺正常的,昨日整天水米未進,夜里似乎有些不對勁,今晨看時
已經有些發臭,才趕緊去宮里先請了太醫,再向公主您匯報。”
說完還怕公主不信,補充道,“真的不是小人玩忽職守,確實是惡疾,來得太突然了……”
御暖兒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解釋,“行了,讓開,本公主要親眼看看是死是活。”
那下人微微一驚,勸阻道:“公主還是別去看了,太醫都吐了好幾回。”
這院子里隱隱的一股惡臭藏在各種香料熏香的味道之下,御暖兒還是聞得出來的,但是她就是有幾分好奇,什么惡疾
能發病得如此之快,竟然能讓垂死之人迅速腐爛至惡臭的地步。
皇甫劍看御暖兒非要去親眼看看,便問那下人,“方才太醫說此病是否會傳染?”
那下人臉色更是變得難看,遲疑著,回想了半天,才回道:“太醫未查出病因,也未說是否會傳染,但小人估計這病
況如此兇猛,很難說……”
御暖兒聽了也有些怕,便非要那下人給自己描述一下,“哥舒仁顯”到底爛成個什么樣子了。這可憐的人怎知自家主
子會有這種興趣,偏偏他沒念過書,詞匯量貧乏得可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形容不出來個什么樣子,翻來覆去就只有惡
臭,看著惡心,十分嚇人這樣的描述。
這樣的說辭,反而激起了御暖兒獵奇的心,但她也怕萬一這病真的是會傳染,便得不償失了。
糾結了半天,她轉頭望向皇甫劍。
皇甫劍雖然心里也有些忌憚,但既然是公主的愿望,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辭。
片刻之后,皇甫劍用艾葉水浸過的帕子裹住口鼻,便進了那間“囚室”里去看。御暖兒跟下人們就在外面等著,眾人
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就一會兒功夫,皇甫劍從屋里出來,臉色古怪,像是努力按捺著,走出來半天,才松了口氣。
御暖兒一臉興奮,抓著他問,“怎么樣?還活著嗎?成什么樣子了?”她一連串的問題,引得皇甫劍腦海里不禁回憶
起方才見到的畫面,胸口一陣惡心,差點沒忍住,他暗自運起靈力,調息了許久,才將這股作嘔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皇甫劍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只是先繞過她,直接讓下人把那整間屋都焚燒干凈,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如此嚴重嗎?是瘟疫嗎?”御暖兒還不停地追問著。
面對著一條性命驟亡,御暖兒不見半點同情憐憫,卻是好奇地只知道關注那重病之下的垂危景象,放在常人眼中,一
定是覺得這堂堂公主怎么不通人情,太過荒唐了。
而皇甫劍一點都不以為有何不妥,反倒讓他更覺得公主是有幾分孩童心性,不禁笑了笑,“公主莫急,先去前面屬下
再向您細秉。”
到了前殿,御暖兒屏退了下人,牽著皇甫劍到了內室。
聽著皇甫劍細述暗室中“哥舒仁顯”的癥狀,御暖兒慢慢就往他身上靠,起初皇甫劍還以為是她怕,便不再多講了。
可御暖兒還非要追著他說細節,甚至于描述顏色,具體部位病變的細節,皇甫劍只好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他都不太想
回憶起的畫面。
御暖兒一邊聽他描繪腐爛惡臭卻尚存一絲氣息,行將枯朽的人體,一邊雙眼露出興奮的光澤,整個人差不多都已經坐
到了他腿上,手指還不住地在他的身上游走著。
皇甫劍又深吸了一口氣,吞了口水才問她,“公主,你是要……”他話還沒問完,就被御暖兒打斷。
“你說,我是不是很古怪呢?”御暖兒伸手搭在皇甫劍的胸口,開始解他最外面那層薄甲的系帶。皇甫劍微微一愣,
想捉住她的手,卻又遲疑著沒有行動。
接著她開始拆他的腰帶,身子卻緊緊攀著他,像是依附于大樹的藤蔓一般,與其糾纏不休。
這絕對已經是超出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疇,普通女子莫說是親眼看到形貌詭異恐怖的活死人,哪怕只是聽到,恐怕也已
經嚇得花容失色,休要再提。
而御暖兒卻對這類事十分好奇,大膽得過分了些。不僅如此,似乎還能因此激發出來她一些其它的情緒,比如現在這
般好比服食過回春丹一樣亢奮、熱情。
皇甫劍向來對御暖兒有求必應,就算是光天化日,在公主府內,他一個堂堂御林軍統領,竟然在駙馬病危之際與公主
行茍且之事。此等有損視聽,有污倫常的事,倒叫皇甫劍也覺得無比刺激。
就算合宮上下的人都在背地里罵御暖兒不守婦道,從不檢點,可在皇甫劍心目中,她依然單純美好地還似當年他第一
眼初見的天真少女。不論她做什么,他都不覺得有錯;不論她想做什么,他都會盡力幫她去完成。
一番云雨之后,兩人大汗淋漓地躺在榻上,稍作歇息。
御暖兒靠在皇甫劍的肩頭上,輕聲說道,“你還沒答我呢,我是不是很古怪?”
“當然不會。”他剛想說些贊譽之詞,卻又聽到她問,“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蕩婦?”
皇甫劍輕輕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從未如此想過。”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尸體死人之類的有那種沖動,也許是曾經太害怕了,所以怕過頭了。”御暖兒說著,像
是被自己的話逗樂了似得,咯咯笑出聲來。
她的聲音清亮純甜,即使說出來的話讓人聽得匪夷所思,卻又似乎讓人生不出厭惡感。
“我第一次見到鮮活的尸體,是我的母妃,那一年我三歲。”
她一邊回憶著,一邊像是講訴著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樣,對著皇甫劍笑了笑,“你知道當時的我是什么心情嗎?”皇
甫劍有些憐惜地望著她,“公主一定是很害怕。”說著,忍不住輕輕撫過她的背脊。
“你猜錯了,害怕是她們,不是我……”
御暖兒很少再回想起自己母妃的事情,很多時候她會以為自己的母親是撫養自己的皇后,或者是五皇兄的母妃趙娘
娘。可是一旦她回憶時,那時的記憶都還在。
那是一個深秋,異常得冷,寒風如同從臘月天氣里吹來一般。她被母妃的婢女帶著去外面玩,過了很久都沒有人叫她
回去。還是她自己想起來,該回去了,才提醒著那個十三歲的婢女帶她回去找母妃。
她們倆一高一矮的小人兒走進殿里,外間空蕩蕩的也不見伺候的人。她習慣性地往里間走,穿過珠簾,繞過屏風,她
終于看見母妃了。
可是,她不明白,母妃為什么變得那么高,那么高,要仰起頭來,才看得到。
還有,母妃脖子上為什么會有一條白色的長綾,為什么她的衣裙會一直輕輕地飄蕩,為什么她都不跟自己說話,只是
用一雙充滿血絲、瞪得大大的眼睛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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