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傍晚,炎千釋帶回消息,鎮安王府家的小郡主向鳳冉解釋了一切,說只是一個誤會。如今唐連勝已經被放了回
去,一切如常。
唐浮很是意外,“我以為這案子有的一陣糾纏了。鳳冉做事倒是挺快的嘛。”
“只是大牢縱火之事還未查到真兇,你身子還未大好之前,就在這里住著。我跟你家里也商量過,這些日子,便讓我
來照顧你,可好?”炎千釋見唐浮提及鳳冉,眉心就禁不住微微一動,坐到她身邊來,牽住她的手,不肯松開。
“好。”她答應地倒是挺痛快。這讓炎千釋才露出一絲笑意來。
“不過小飛還在竹南院,把它也接過來。”唐浮不忘自己的小寵。炎千釋點著頭,“都依你。”
唐浮帶著自己的靈鳥,便光明正大地在炎千釋的別苑里住下來了。她所受傷不過是內耗過度,有些體虛,休息幾日,
好好調理一下就沒事了。
軍營里新兵蹴鞠的訓練,她盡可能地不想耽擱,免得她不在了,那些新兵蛋子就偷懶。既然她當初答應了白若鈞去做
蹴鞠教頭,這件事就要善始善終。
空閑之時,她本來還想去找鳳冉,向他親自道謝,結果兩次去找他,都不見其人。
只有鳳冉身邊的侍郎曹晏,向她解釋,說是家中有事,所以他沒來大營。按理說,這是人家私事,唐浮不想過問的,
但是能讓鳳冉丟下手中軍務去處理的,會不會是什么嚴重的問題。若有可能,她也可以幫幫忙。
“不知曹大人方不方便透露,鳳尚書家里出了何事?”唐浮跟這曹晏不熟,所以說話間十分客氣。
曹晏向唐浮輕輕一揖,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過些日子,皇都應該都會傳遍了,提前告
訴四小姐也無妨。大人親妹,二小姐不日便要進宮了。”
唐浮微微一愣,他口中的二小姐,應該是鳳冉之妹,鳳瀟瀟吧。
上一回看到鳳瀟瀟的時候,她還是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望著炎千釋呢,怎么也沒過多久,她就要進宮了?這皇都還有
多少未婚適齡的大好青年,以鳳家當今的權勢聲望,也犯不著去攀龍附鳳。
所以,鳳瀟瀟進宮,應該不會是鳳冉的意思吧?唐浮猜想著。
唐浮把自己收獲的消息帶回來跟炎千釋分享時,才聽炎千釋說了,云孟辭那邊也收了純貴妃的暗示,打算將她納為晉
王側妃。
且不說晉王已有好幾位王妃,云孟辭心里明明已經有了御無涯,如今趁著御無涯不在。他們就打云孟辭的主意,也太
卑鄙了。
唐浮想起自己當初也被蘭妃召見,有所暗示過,便對炎千釋說道:“若是孟辭明言拒絕,他們總該不會霸王硬上弓,
逼婚吧?”
炎千釋被她這新鮮的比喻逗笑了,隨即嘆了口氣,“這個確實有些棘手,純貴妃的舅舅是戶部尚書,云坊有一些生
意,承辦的官運都是在他手底下握著的。孟辭雖然已經婉拒了,但那邊似乎下足了功夫,可謂是威逼利誘。云坊如今家大
業大,最不濟就是不做官家生意,砍掉幾個產業,但如此以來,下面為云坊賣命效力之人,還有許多靠云坊吃飯的小作
坊,小商戶可能就要難過了,輕則破產,重則家破人亡。”
唐浮聽完,不由得喃喃道:“真是卑鄙。”
炎千釋無奈笑道,“我也不知道何時起,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居然會打孟辭的主意。他本是看不起商戶,更不會娶
商人之女。看來,這幾年云坊的生意越做越大,讓他也有些眼紅了吧。”
唐浮開始替云孟辭犯愁了,“這件事通知御無涯了嗎?”
“無涯的脾氣……還是先不要通知他的好。”炎千釋雖有察覺,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說不定御逸塵根本就是在借這件
事打擊御無涯。
正在他二人為別人的事傷腦筋時,門口炎千釋的手下探了頭,似有事稟報。
炎千釋讓他進來說,那人入來之后,先看了唐浮一眼,遲遲不開口。炎千釋略有不快,“你要記得,我與夫人等同一
體,你能報與我知的事情,同樣可以報與夫人。”
那手下才對唐浮行禮,以示歉意,這才開口說了正事。
原來,兵部那邊已經查到縱火一案的線索,在現場火源起點,發現了火靈丹的殘留痕跡。這些已被記錄在相關卷宗
里,但不知為何,鳳冉并未再繼續查下去。
“火靈丹?”炎千釋聽到這個詞,微微有些出神。
唐浮也在師父的一些藏書里見過火靈丹的描述,這是火系靈修者的能力,可以通過煉丹之術將火靈聚為丹形,以她前
世的意識來理解,就相當于現世中火器彈藥的威力。因為不管是火系,還是冰系這種靈修者,自身的靈力都是有限的,而
通過在平時以靈力外化儲存的形式,制成火靈丹,就相當于帶有儲備彈藥,在實戰中大大提升了戰斗力。
而這實現的方式,必須是靈修者自己掌握煉丹之術。
既然火場里有火靈丹的痕跡,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燒了那么久都不熄不滅。這背后行兇之人,確實是個高手。
“會不會是鳳冉故意想隱瞞什么?”炎千釋先懷疑起鳳冉來,為什么放著有利線索不趁勢追查下去?
唐浮倒一貫對鳳冉信任,“許是最近他妹妹的事,讓他焦頭爛額了也說不定,長兄如父嘛。”
“你對鳳冉印象似乎不錯。”這句話,說得有點酸味。
唐浮笑了笑,“他確實幫過我許多,而且人也有趣。”
“有趣?”炎千釋覺得這形容十分危險。
唐浮沒發現炎千釋原來這么愛吃醋,故意逗他,“但是于我而言,你更有趣。”
“有趣?”炎千釋換了語調,把這詞又重復了一遍。
唐浮伸出手指推著他的鼻尖,給他做了個鬼臉,然后自己樂得像個孩子一樣哈哈大笑著。
也只有望著這樣的笑臉,聽著這般天籟一樣的聲音,才能讓炎千釋心中陰霾掃盡,讓他不忍打斷。
“來,我也幫你有趣一下。”他伸出魔爪,朝向唐浮。唐浮笑得更大聲了,直呼不要。
兩人嬉鬧起來,空氣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
六月二十日,邊關驛報,燕歌使團已過了邊境,離皇都距離越來越近。
禮部專門重整了皇都驛館,以供燕歌使團到時入住。而且據說這一次,使團之中有一位蕓兒公主,特為和親而來。據
稱蕓兒公主是燕歌第一美人,能歌善舞,見者難忘。
光是聽了這名號,就讓人不由思慕。
皇帝御靳楓最近幾年來,后宮擴充的速度雖然漸暖,但對質量卻是愈發嚴格了起來。雖然年過五十余,但借助國師所
煉金丹,仍能夜夜風流快活。所謂上行下效,當初前太子、如今晉王都十分有其父之風貌。
而反觀御無涯,御子灝雖是頑劣性子,卻顯得自愛了許多。
自從鳳冉得了消息,鳳瀟瀟打算入宮,便放下手中所有事,極力阻攔這件事。
他多方打點,親自從中斡旋了好幾日,同時在家,也與母親合力勸說妹妹之下。后又才讓鳳瀟瀟拜了無子無女的董貴
妃為義母。如此一來,再讓皇帝無法納她入后宮。
那日,在鎮安王府,鳳冉查出小郡主誣陷唐連勝一案中,鳳瀟瀟也有份參與,自是失望。
他本以為自己妹妹會更加單純善良,卻不想察覺之時,她已經變得自己都有些不認識了。說起來,這也怨不得別人。
妹妹跟自己歲數相差較大,而自己從小便跟在父親身邊,接受各種嚴苛訓練,跟妹妹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只因妹妹是女兒家,只受到寵愛而無太多管教。從她一出生,便享受著鳳家站在皇都權勢的巔峰,在家中眾人都是捧
月一般供著她,在外更是聽慣了各種阿諛奉承。再加上后來鳳冉早早地分了府,住到了外面,更顧不上對這妹妹有多少照
顧。
后來他們父親過世,雖然鳳冉依然在朝為官,但畢竟會有一種大勢已去的凄涼感。世態炎涼,鳳冉能看得透,那是因
為他見過的風景太多,根本不會局限在眼前這一隅,而鳳瀟瀟是否能看透,他這當哥哥的,卻未能及時顧及到。他雖未覺
出妹妹有多大變化,但其實內里已經不是那般天真無邪了。
他本以為鳳瀟瀟是一時沖動,才會自暴自棄想著入宮,勸說時,卻被鳳瀟瀟罵道:“哥哥莫要阻我富貴!”
他實在是太過意外,不得已與母親商量之后,將鳳瀟瀟拘在家中,不讓她出門。
出府之后,鳳冉在馬車上,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自己阻止妹妹入宮,到底是真的心疼她,還是怕她打亂了自己的計
劃。原來,他從來不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兄長。
一瞬間,他回想起幼年時,鳳瀟瀟當學會走路時的事情。
那時他已入太學讀書,跟許多成年人一起共同上課,被先生譽為少年神童。回到家里,望著那白白胖胖的小不點,不
能想象她是與同血脈的親人。當鳳瀟瀟一搖一擺,掙脫乳娘,非要到他身邊來時,他的心情十分復雜。
直到她撲到自己衣裾邊上,用污臟的小手扯著他的袍子,他不禁笑出來,血親之間的羈絆,難以用語言來描述,卻如
天性一般,讓他想同她親近。想用自己并不強壯的手臂,抱緊她,保護她。
轉眼之間,已經十數年光景,往事卻依舊在昨天。
鳳冉向后一靠,靠在車廂壁上,他緩緩閉上眼睛,開口道,“芍藥,你說我做的到底對不對?”
車廂里應聲忽然多了一個紅色衣裙的女子,俯身輕輕靠在鳳冉腿邊,“這種問題,主人問芍藥,芍藥也不知如何答主
人。不過芍藥知道,只要是主人想做的事情,一定不會有錯。”
她的聲音輕柔,如山泉一般,讓人舒緩精神。
鳳冉輕輕一笑,“還是芍藥最懂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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