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冉的眉頭都快擰到一起去了,臉色也少有的難看。
曹晏在邊上暗自緊張,不知何時開口跟自家大人提一嘴唐家那位小姐還等在外面呢。
只是這時,外面傳來不大不小的吵鬧聲,倒像是有人在爭執些什么。鳳冉飛起眉梢,瞪著曹晏,“外面吵什么
呢?”曹晏一想,該不會跟唐小姐有關,趕緊就弓著身子說自己去看看。
出了門,到院子里一瞧,唐浮跟中郎左志杰大眼瞪小眼的,似乎馬上就能打起來一般。曹晏哀嘆一聲,怎么惹上他
了,趕緊提步過去勸架。
“左中郎,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曹晏先向他作了一揖,然后趕緊跟唐浮使個眼色,讓她先進屋里去。
這個左志杰為人耿直得過了頭,雖不知他們倆是因什么事鬧了別扭,但普通人看對方是女子,也不會太計較,可偏偏
左志杰就是認死理的。他要是覺得你做錯了,非揪著你說個頭頭是道不可。
當初鳳冉舉薦他入宮做中郎將時,就是看中了他這么一絲不茍的性子,送他到御前做事,就是希望能讓他稍微磨練一
下,結果他確實表現不錯,但性格卻絲毫未加改動。
本來是阿喜的惡作劇,讓唐浮被左志杰誤會。阿喜倒是溜得挺快,一轉身就不見了蹤影,而這左志杰就抓著所謂的罪
魁禍首,跟唐浮不住念叨。
不過是弄臟了他的官服,打歪了他的官帽而已,也不至于疼到哪里去。
這左志杰也忒小氣了,唐浮還沒見過這么小心眼的男人,忍不住上了火就跟他爭了幾句,才把屋里的人給引了出來。
既然曹晏讓自己先避一避,那她就先走了,跟這種心胸狹窄之輩多費唇舌實在是浪費生命。
唐浮進了屋內,鳳冉一抬頭,臉上不免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
“曹晏還沒跟你說嗎?我從宮里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唐浮十分熟絡地走到他書案邊,見他邊上放了一杯茶,似乎還
沒動過的樣子,剛好口渴,便伸手不客氣地端了起來,“沒人喝的吧?”拿起來喝了。
鳳冉蠕了蠕嘴唇,沒說什么,由著她端著自己的杯子喝了,臨時改了話頭問道,“找我何事?”
“赫州……”猛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后,唐浮放下茶杯,才道,“的事,我想再問問,你到底得了多少消息?現下還有
你的人在那邊嗎?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太放心。”
根據她自己的經驗,像這種大型項目,就算是這個時代,經營者也絕對不會是什么善茬兒,更何況是天高皇帝遠的地
方,難保到了當地會遇到什么情況。炎千釋雖也是有備而去,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她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的。
鳳冉一聽她這連珠炮似的問題,忍不住發笑,“你是不放心我給的消息,還是不放心炎千釋?”
“既然你有心幫我們,不如就好人做到底,也不用你出面,利用兵部在各州郡的驛站,還有你的眼線,保持最新的消
息及時傳遞就可以了。”唐浮諸多要求,讓鳳冉哭笑不得。
“我只是區區一介兵部尚書,又不是太子爺,兵部的下屬機構,是我能用就能用的嗎?隨便一條濫用職權,就能讓我
這烏紗不保。”鳳冉語氣里雖是有些不滿,但望著唐浮的表情卻是一點都不介意。
唐浮皺起眉頭來,“這怎么能算濫用職權呢?查到真相之后,你也算是立大功一件不是嗎?說來,你也算是食君之
祿,該要擔君之憂才對。這件事如果能找齊證據,也算是替皇上除害了不是?”
唐浮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聽鳳冉生生打斷了自己,“下回再說吧,外面有客,看來今日我這兒也不得空閑。”
他話音剛落,曹晏就帶著左志杰進來了。
唐浮瞥了一眼左志杰,低聲罵道,“小心眼。”
左志杰是御前行走的中郎將,身手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唐浮聲音再低,這屋子又不算大,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他
反應不算慢,兩道劍眉一豎,瞪著唐浮,便還嘴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鳳冉在他們倆之間掃了一個來回,雖不知道他們有什么過節,但左志杰的脾氣他是清楚的,怕是又揪著什么不放,惹
惱了唐浮,招了招手讓曹晏先送唐浮回去。
唐浮露出一個咱們還有問題懸而未解的表情,鳳冉做了口型道,明日再說。
既然如此,唐浮也不多留,跟著曹晏先出去了。
左志杰跟鳳冉一起目送著他們出去,不同的是兩個人的表情,左志杰一臉的不屑,把唐浮已然當做蠻橫不講理的潑
婦,而鳳冉則是不自覺地玩弄著自己的茶杯,目光好不容易才從唐浮背影收了回來,似有余味。
曹晏送唐浮出來之后,將她送上馬車,“唐小姐,下官還有事,就不多相送,車夫會把你送到唐府門口的。”
“多謝。”唐浮想了想,問道,“明日你們家大人幾時有空?”
曹晏歪著頭回想著鳳冉明日的安排,一大早就要去城防營那邊確認陪同燕歌使團的人外出狩獵的行程,隨同保護等瑣
碎。那位燕歌將軍在皇都里待得悶,非要出去騎馬打獵,皇上把這差事丟給了鳳冉,他推托了兩次,結果這回讓左中郎親
自將任務送了過來。
這些跟唐浮說了之后,唐浮嘆了口氣,看來鳳冉跟自己約了明天,是他還不知道左志杰找自己何事,說得輕巧。
“哪位燕歌將軍要去打獵?”唐浮追問道。
曹晏不敢瞞著她,照實回答,“就是那位雷冬雷將軍。”
雷冬跟唐家的淵源,曹晏不是不知道的,前幾天蹴鞠場的事還歷歷在目呢。他這會兒在唐浮面前提起雷冬的名字,都
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唐浮又想起不開心的事來。
唐浮微微瞇起眼睛,這個雷冬到了皇都之后,一點也沒有燕歌精英武將的風范,不知真是虎父犬子還是他故意示弱。
雖然蹴鞠場上,他露了幾手功夫確實過硬,但平日里在皇都就是跟著王爺、作陪的官員四處游逛,一刻也閑不住,活脫脫
一個紈绔世家子弟的模樣,還有幾分意氣用事。
若易地而處,唐浮就不會過早表露自己對敵人的恨意,她深諳用兵之道,貴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一開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把自己的恨意仇視都交代清楚,誰還不知道防備呀。
不過,看那雷冬的面相也不是個蠢才,他為何要做得如此咄咄逼人的地步呢?唐浮心里暗中有些好奇,若是狩獵,不
知道是否會發生什么事端。
“你們幾時去?能帶上我嗎?”唐浮用了一瞬間便做出了這個決定。
曹晏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這歷來狩獵都是男子的事,原來聽說六公主御暖兒會跟五殿下一起帶著侍
衛出去狩獵,已經叫人對公主的名聲有些望而生畏了。唐家小姐居然主動提出要跟他們一起去狩獵,曹晏想象不出自家大
人知道之后會做何反應,他支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唐浮得好。
唐浮露出俏皮的微笑,“不用擔心,我換上男裝,扮作小廝,跟著你們就行。我又不是去真的打獵,只是去看看而
已。”
確切地說,她是去查探“敵情”,順便監督鳳冉,免得他到時候又有諸多借口推托,不肯幫忙。
就算唐浮說得這么輕松,曹晏也不敢答應,要是明日之行確定下來,說不定皇上也會去,被人發現隊伍里混入女子,
還是他放進來的。自己受罰也就算了,連累自家大人被罰就不好了。
曹晏一臉像吞了蒼蠅在喉嚨的表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半天都開不了口。
“鳳冉肯定會答應的!我也沒打算瞞著他,不用你背鍋!”唐浮見曹晏一副為難模樣,失笑道。
他才勉為其難地告訴了唐浮預定出發的時辰,唐浮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頭,“好,我會提前準備好的。”
曹晏無可奈何地賠著笑,看著唐浮上了馬車。
等馬車走遠,他便開始犯愁,一會兒怎么跟自家大人解釋這來龍去脈。
***
皇宮內,寶華法殿前。
御暖兒把“哥舒仁顯”打發回了驛館,雖然是從長著哥舒仁顯的臉的清宣那里聽說了師父的全盤安排,但她還是有些
好奇,師父會把長著清宣臉的真正的哥舒仁顯怎么處置。
也許是抱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心情,她從第一次聽說自己要被許配給燕歌的王子時,就無比抗拒。
那時,她已經根本不打算再指望嫁到炎府去,甚至寧愿這一輩子都不要嫁人,也不想去燕歌那種鬼地方。
而父皇的心意已決,讓她的心也冷了。
憑什么她身為高貴的公主,就要承擔所謂政治聯姻,跟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成親?更何況她做公主的這些年來,根本都
沒有得到過多少關注跟照顧。早逝的母妃,跟幾個同是天涯可憐人的其他娘娘雖然對自己還算是疼愛,但比起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的皇子,她這個公主過的日子,實在是太慘了。
人都說六公主刁蠻任性,是因為她備受恩寵。
可是誰又知道她的那一份恩寵,是她自己花了多少心機跟心血才換來的,小小年紀就知道去討好皇后跟太子皇兄。為
了生存,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不被這吃人的皇宮吞得連骨頭都不剩,她比同齡人懂事得要早得多。
討好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能給自己好處的人,似乎成了她的原則。這有什么錯?
“公主殿下,您怎么自個兒過來了?師尊這會兒正好不在。”清脩剛從殿門里出門,跟御暖兒撞個正著,見她侍女也
不帶一個,獨自過來,是有些稀奇。
御暖兒嗯了一聲,才問道,“師父幾時回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許是要晚些時候吧。”清脩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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