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浮眼珠一轉(zhuǎn),故意撥弄著發(fā)梢,在太和殿的廊廡之下隨意走動起來。
那親隨小哥當然是急了,“你怎么如此大膽!主人讓你我在此候著,便是候著,不可隨意亂走動!”
唐浮更是縱身一跳,坐到了木質(zhì)欄桿上面,對著那小哥說道:“他是讓你候著,可沒讓我也像個傻子一樣干站
著!庇H隨小哥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幸虧這時附近都沒人,才趕緊上前對著唐浮訓斥道:“快下來站好!這里是玉穹皇宮,
別人看見你這個樣子,還以為咱們主人馭下不嚴,不知禮數(shù)呢!”
唐浮微微一笑,“誰說我是下人,南里澤說了要帶我回燕歌,娶我做夫人呢!
她故意用一種特別自傲的語氣夸張地說著這句話,那親隨小哥聽得一驚,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眼,但實在對她現(xiàn)在的
這副平庸容貌不敢置評,終于情不自禁地奚落道:“就你這副樣子,給我做老婆我都嫌掉價,你還敢高攀主子,腦殼太不
清醒了!
說著,他還笑著搖了搖頭,仿佛唐浮跟他講了一個愚不可及的笑話似得。
唐浮將指尖繞著一縷發(fā)絲在臉頰邊打著轉(zhuǎn),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說不定我有過人長處,讓他特別掛心呢。”那親
隨小哥被這笑容震得心頭一蕩,說來奇怪,眼前這女子明明容貌普通,但一顰一笑神情卻讓人看得非常舒服,目光情不自
禁地就移不開了。
他心中疑惑著,難道這女子會什么媚術(shù)不成,難道主人就是這般被她勾引得連燕歌第一美人都放跑了?
前世唐浮還是殺手銀月的時候,就專門做過訓練,如何展現(xiàn)自己最佳的魅力,通過言談、肢體動作甚至是微表情任何
的細節(jié)都按照人類心理學家的研究數(shù)據(jù)做過無數(shù)次演練。她最得意的展現(xiàn),便是在異性面前,先通過簡單對話了解到對方
的性格,再加以揣摩,搭配出最合適的模式來應(yīng)對。
這世上,有些人明明外表很是靚麗,可一開口說話,或者露出幾個表情,就讓人心生厭惡,頓無好感,也有些人明明
長相一般,但與之相處就是覺得很舒服。這不僅是內(nèi)在才學的談吐,更有接人待物最基本的一些規(guī)則在內(nèi)。
人類亦屬于動物,會被外在的表象、氣息、甚至是說話聲音的音頻高低所影響。
只不過唐浮在這一世做自己做慣了,幾乎都忘記了前世所學的這些把戲,現(xiàn)在隨手拈來,便把這小哥攪得心神都亂
了。
“你說南里澤進去那么久,跟玉穹皇帝都說些什么呢?”唐浮語氣輕松地問道,像是閑話家常似的。
那小哥竟然無勇氣再正眼看她,卻是努力堅守著自己心底的最后陣線,“你老是直呼主人名號,這樣是大不敬!再說
了,那些事,是你這個丫頭能知道的嗎?別管那么多!”
唐浮眉梢一揚,伸手在那小哥胸口輕輕拍了兩下,“看來你也不被他信任嘛,還不是跟我一樣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哥臉頰一紅,慌亂地退后了兩步,虛虛地看了她一眼,辯解道:“我……我怎么可能跟你這丫頭一樣,我當然知
道,主人是去跟玉穹皇帝匯報叛軍藏匿地點的,前日里我們抓到了兩只靈獸,就是去傳信的……”
他還沒說完,唐浮從欄桿上跳下來,揪住他領(lǐng)口,“你說什么?抓到了什么靈獸?”
這親隨小哥終于醒悟自己說得太多了,正了臉色,“沒有什么,你聽錯了。我什么都沒說!”
唐浮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太久沒有用這種套話技巧,她有些操之過急,一時情緒外露。她深吸了一口氣,換了一個表
情,柔中帶媚地靠近那小哥,上半身幾乎都快貼到他身上了,才輕聲說道,“我明明聽見是說抓到了兩只靈獸,什么樣
的?我還從來沒見過活的靈獸呢,不能給我看看嗎?”
“這……這怎么能隨便給你看呢,更何況也不在我這兒……”那小哥臉更紅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道。
“哈,恐怕是你也沒見過吧,只是道聽途說!闭f著,唐浮拉開了距離,露出幾分輕視的目光。
那小哥眉頭一皺,“我怎么可能沒見過,不就一只五色靈鳥,跟一只黃毛小貂嘛,雖不是我親手抓的,但……”他后
面再說了些什么,唐浮一句都沒聽進去了。
她放出小飛跟蠻蠻的時候,還是在驛館里,那時恐怕自己已經(jīng)就被南里澤重重監(jiān)視起來,而不自知,放出來的靈獸全
被他派人抓了起來,山莊的位置也因此保留。而南里澤又是幻術(shù)高手,山莊的結(jié)界應(yīng)該也難不倒他。
如今他還拿這消息去跟御逸塵換好處,明明在城外她跟他的短暫相處,讓她幾乎以為他是可以做同伴的人,可一轉(zhuǎn)頭
原來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妄念。
憤怒的情緒大過于失望的念頭,是自己太天真,把敵人當做朋友,還想著去救他,幫他。眼下,還要假扮成他的婢女
在太和殿門口等著他。
唐浮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轉(zhuǎn)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那親隨小哥著急了,“你去哪里?主人交代過……”
唐浮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去解手!這也不準嗎?”
那小哥臉色一白,只能由著唐浮走遠,望著她的背影才喃喃道:“這女子實在粗俗不堪,主人到底看上她哪兒好
了?”
唐浮一股氣憋在心里不得舒展,很是郁結(jié),沿著太和殿廊廡一直走到了正殿的廣場上,又繞進甬道,幾乎是漫無目的
地隨便走著。還好她身上這衣裳是驛館里婢女的服侍,看著顏色、制式跟宮里末等的小宮女差不多,一路上她低著頭,就
算邊上有侍衛(wèi)或者其他宮人看見了,也只是以為哪一宮的宮女,并不以為意。
就這樣,她一路走到了御花園來。
已是深秋季節(jié),御花園里原先的花圃都換上了各色菊花,或是長青,云坊退出皇都之后,也難免宮里花匠要找些珍稀
的品種都挺辛苦的?上КF(xiàn)在都沒找到云孟辭到底被抓到哪兒去了,不過這么多天過去了,也許鳳冉他們那邊已經(jīng)有消息
了。
想來想去,又想到南里澤從中作梗,抓了自己的靈獸,還要去跟御逸塵邀功。
她忿忿不平地抬腳就將鵝卵石道邊一顆松動的石子踢得飛了出去。那石子飛出去就正巧打到前面不遠處一個宮女的膝
邊,痛得她哎喲了一聲。
唐浮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前面有群女眷在御花園里賞花,像是準備離開了似得,三三兩兩并不結(jié)伴地走著。
而她踢起的石子碰到的,剛好就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領(lǐng)路宮女,宮女身后還有個妃子。待唐浮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
是鳳瀟瀟。許久沒見她,竟然差點都認不出來了,她的衣裳打扮看起來已經(jīng)充了御逸塵的后宮。
也不知道鳳瀟瀟是怎么回事,為了嫁到宮里來,連親哥哥都不認了。
她還在遲疑著是先躲開還是扯個謊把這事兒圓過去呢,就聽那被碰到的宮女尖細的聲音,迎頭而來,“哪兒來個賤婢
這么不長眼睛,沒看到貴人來了嗎?也不知道避避,還踢鵝卵石,這是你命大,砸到的是我,要是沖撞了我們家貴人,看
你還有幾個腦袋能留得!還不過來跪下給我們娘娘認錯!”
唐浮悄悄瞟了一眼這宮女,不是好惹的主兒。
原先唐浮以哥舒蕓兒的身份在后宮里也住過幾日,那時先帝還在,所幸她倒沒遇到這么刁蠻的宮女。說穿了,也不過
是狐假虎威而已,看來鳳瀟瀟在御逸塵的后宮里混得不錯啊,連手底下的宮女都這么厲害。
可她還沒出聲呢,就見邊上又來一位娘娘,那位是個生面孔的,唐浮并不認識,但看那身衣裳的制式花色,明顯要比
鳳瀟瀟的這一身行頭明艷許多。這后宮里的規(guī)矩,唐浮還是知道一些的,品級越低,能穿的顏色就越素,能戴的首飾也就
越少。
那位娘娘往邊上一站,微微一笑,“瑩貴人又在訓人呢,火氣不要大嘛。要知道咱們皇上最喜歡溫婉的女子,要是讓
皇上看見你這個樣子,肯定又要忍不住說道說道了。”說著,故意裝作吃驚的表情,頓了頓,“哦,我倒是忘了,姐姐最
近怕是沒機會再見皇上了吧。我勸姐姐還是先靜靜心,再養(yǎng)養(yǎng)容,生氣很容易老的!
鳳瀟瀟冷笑了一聲,“許婕妤倒是伶牙利嘴的很嘛,說的比唱的都還好聽,怎么不到皇上面前去唱一唱呢?”說著,
她學著那個故意吃驚的表情又道,“哦,對了,自從你上次被封了婕妤之后,皇上就沒再召見過你了吧。”
這位許婕妤見鳳瀟瀟如此犀利地回嘴,自討沒趣,丟了面子,只好把氣頭轉(zhuǎn)移撒到唐浮這邊來,“這是哪宮的宮女,
這么沒規(guī)矩,見到兩位娘娘在這里,也不知道行禮!”
許婕妤身邊的宮女趕緊落井下石,過來按住唐浮,就要她跪下。
這里是御花園中的鵝卵石步道,撲騰一下跪下來,膝蓋上肯定是要淤青的。雖然唐浮沒了靈力,但基本的身手還是有
的,對付這種完全不會武功的宮女還是綽綽有余。
那宮女力氣用得很大,想來是要為自家主子掙回點面子似的。
唐浮心里好笑,方才還假惺惺地說鳳瀟瀟訓人不好,轉(zhuǎn)頭就開始擺起娘娘架子來訓自己,她輕輕一閃,借力還力,就
讓這宮女摔了個大跟頭,痛得哎喲哎喲直叫喚。
旁邊的人還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唐浮虛虛地彎了彎膝,對著她們倆行了個禮,裝作一副傻乎乎的樣子,“奴婢是新
來的,不懂規(guī)矩,沒什么見識,看到像天仙一樣的娘娘們,不知道該行什么禮,請娘娘們贖罪。”
沒有女人不喜歡別人夸自己漂亮的,更何況是被一個容貌普通的宮女,以一臉艷羨的眼神,真誠地奉承著,鳳瀟瀟本
來就沒生氣,是她身邊的宮女太過張揚罷了。而許婕妤只是想讓鳳瀟瀟難堪,對著跟自己毫無瓜葛的小宮女也沒什么惡
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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