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是西市那邊鬧出人命了,聽說死狀慘烈,不像是一般的謀殺。一時眾說紛紜,還有好事者商量著等城防營的戒
嚴過了,再去現場看看。
唐浮停下腳步,蹙起眉頭來,聽起來像是尹子虛一直關押著的那怪人所為。
南里澤見唐浮臉色凝重,卻輕聲勸道:“不必擔心,天塌下來也有個兒高的頂。這事自會有人去處理的。”說著,南
里澤叫人準備的馬車已經駛了過來。
他站在車廂邊上,正準備伸手扶唐浮上車時,唐浮剛將手掌落到他的掌心,卻突然從余光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動作
不由得停頓下來,扭頭望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南里澤也注意到了,他轉頭順著唐浮的目光望去,便見到炎千釋一身玄色,站在不遠處正靜靜地
望著他們。
唐浮快速將手從南里澤的掌中抽了出來,幾步奔過去,有些愧疚,“你怎么來了,我正準備回去呢。”
炎千釋低頭望著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可也許是唐浮有些心虛,被他看見自己跟南里澤的距離如此近,不禁有些
眼神閃爍,避開了他的視線。
其實想來,自己跟南里澤也沒什么,但說到底,她是知道南里澤大約對自己是有興趣的。一般情況,她都應該跟這樣
的人保持距離才對,但南里澤三番兩次幫過自己,而且還算是救命之恩,所以她也不好拒絕得太過明顯。
總之,就是有一些瞞著炎千釋做了什么不好事情的感覺,尤其是在炎千釋那對異常敏銳的雙目注視之下,唐浮覺得自
己的心事都藏不住。
炎千釋伸手輕撫著她額角邊的發絲,然后抬頭對著南里澤點了點頭,說了句多謝,就轉身拉著唐浮向小巷子里走去
了。一到僻靜的地方,炎千釋運起靈力,帶著唐浮以瞬移的方式回到了山莊。
等唐浮再睜眼的時候,他們人已經在山莊里了。
雖然剛才唐浮是覺得好像是自己有些做錯了,不該不打招呼就偷偷溜出來,但炎千釋這么追過來,帶著自己回來,連
句再見的話都不讓她跟朋友說,是否有些太霸道了。
當他們腳一落地時,炎千釋就松開了拉著她的手,撇下她,徑自朝前面走去,好像還有甩臉的意味。
且不說她只是跟朋友一起吃頓飯而已,這實在沒什么值得小題大做的。就他們之前的所有計劃都是將她蒙在鼓中,雖
是以她安全為由,但這也太不信任唐浮了吧。這些事,她都完全沒有追究過,現在他反而還給自己甩臉色?
唐浮跟著他走了兩步,正打算跟他說說這個,卻聽他先開口,“我們還要商議明日的計劃,天色不早,你先歇息
吧。”
這番話,他是背對著自己說的,平靜地幾乎聽不出什么語氣,可是唐浮就是覺得他在生自己的氣。
唐浮眼睜睜看著他穿過走廊去了前院,也憋了一肚子氣。
這種時候,還怎么睡得著。
她抬頭看了看,今夜的月雖然不圓,但還算光亮,不如找個地方看月亮,轉換一下心情好了。她的靈力雖然還沒有恢
復,但身手在,上個屋頂還算是輕松。
結果,一上來屋頂,就看到阿喜跟大寶正坐在屋脊之上,兩個人正有說有笑的。當然是阿喜在嘰嘰喳喳地小聲說著什
么,而大寶卻聽得十分認真,并且一直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唐浮一臉的尷尬,正準備悄咪咪地再原路下去,就聽見阿喜拖長了聲音說道,“你還舍得回來呀?”
阿喜明明是一副小丫頭的樣子,她總是仗著自己在人間已經活了上百年,見識多過一般普通人,便常常愛以長輩身份
說話,一副教訓人的口氣。
唐浮曾經問過鳳冉,其實以阿喜他們這一類仙靈的年齡來計算,她在人間百年時間,也不過是虛度而已,若是換算成
人類的年紀,確實她還是個小女孩,所以她的外觀一直沒什么變化。
卻偏偏不喜歡別人將她視作小女孩,唯獨是對鳳冉例外,心甘情愿做他的乖女兒,甜甜地叫他阿爹。
蠻蠻回來報信,他們已經知道唐浮的去向。
阿喜本來因為鳳冉對唐浮的情意,而對炎千釋存有一些敵意,但在知道唐浮在外面是跟南里澤在一處時,卻調轉了槍
頭,一致對外。
瞧阿喜那一副婆婆堵著小媳婦的模樣,唐浮又覺得好笑,干脆大方過去,坐到他們邊上,“抱歉,沒遵守約定,可能
最近我真的是沖煞,隨便外出都能遇上點事兒。”
等唐浮離得近了,阿喜才察覺出來,她的靈力低到幾乎沒有的程度,忙伸手抓起她的手腕,仔細查看了一下,才問
道,“你中毒了?怎么不早說。”
話音剛落,她便飛身跳下屋頂,不一會兒帶著解毒的藥丸回來了。
唐浮服下解毒的藥之后,笑著跟她道謝。可阿喜還是裝作一副漫不經心,毫不領情的樣子,“既然沒事了,那你就趕
緊去歇著吧,難道那人一聽說你獨自出去了,急得眼睛都紅了。”
大寶在邊上也補充道:“我也從未見過那位公子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唐姑娘你實在是太容易招危險了,隨便出一次
門,也會遇到綁架。”
唐浮被他們倆一言一語地教訓著,哭笑不得。
不過她也醒悟,炎千釋對自己的生氣,并不是因為看到自己跟南里澤在一起,而是氣她一聲不吭就跑出去了,讓他擔
心了。
阿喜的藥果然有效,才一會兒功夫,唐浮感覺自己身體輕了許多,靈力已在慢慢地恢復。她跟阿喜道謝之后,便下了
屋頂,回到房里,思來想去,還是要等炎千釋回來,跟他好好解釋一下。
夜越深了,不知從何處飄來厚重的黑云,將月光擋住了。
曬不到月亮,阿喜便拉著大寶也從屋頂上下去。
除了議事廳中還亮著燈火,其它地方都是黯著的,悄無聲息地陷入了沉睡一般。
炎千釋、御無涯、鳳冉等人與軍中幾位主要將領,連同空云道長一起對剛剛制定的作戰計劃,再做一次排演,力求所
有細節都做好萬無一失。
突然山莊里傳出一聲凄厲的女子叫聲,劃破了平靜,讓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正待眾人聽著御無涯重申著計劃細節時,山莊里突然傳出一聲凄厲的女子叫聲,劃破了平靜,讓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炎千釋第一反應,是要出去看看唐浮是否安全,鳳冉一把攔住他,“方向是在西廂那邊,不是你住的東廂。先別急,
待我們一同去看看。”
西廂最盡頭的屋子里住的是唐詩宛,原本是打算將她囚禁在后院里的地牢中。但唐浮似乎對她生出了同情心,所以之
前炎千釋才叫人安排她住了一間最小的廂房,幾乎不把她當囚犯來看。
但她的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好,瘋瘋癲癲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不聲不響的,有時有人來送飯菜時,她會突然抓著別人說
些胡話。
木平治療唐詩宛也有些時日了,一直沒有什么進展,也是焦頭爛額的。
方才的這聲尖叫,就是唐詩宛傳來的。
眾人都聚了過來,木平讓大家先不要進去,由他先去看看,怕這唐詩宛有時發起瘋來,控制不住。
經過木平的檢查,卻發現她身體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不知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直淚流不停,朝著一個方向喃喃哭
喊著什么。
鳳冉身邊的小青對聲音最是敏感,聽出唐詩宛不停地說的是“娘啊,不要走”。
大半夜的,她好端端地怎么會哭著叫娘。
丁香幾分不屑地說道,“她那個娘也不是什么善類,自己親生女兒,一找到還沒焐熱,就往宮里送,攀龍附鳳的心比
天高,恐怕還想借著女兒翻身吧。”
丁香譏諷的正是之前安平郡主趁御逸塵選妃將“唐詩宛”送至宮里。海棠假扮的“唐詩宛”卻因此暴露身份,還被毀
了靈根,百年道行全都散了。這樁恩怨說起來,都該記到那安平郡主身上。
安平心機之深,連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更別說是親哥嫂了。
自從她逃回來之后,一直躲在鎮安王府里,還有專人保護。不說當初她聯合御逸塵,設計誣陷唐府一家私造鐵礦謀反
一事,后還累得炎家老夫人也枉送了性命,炎右安至今仍無法站立。
這罪狀若是細數起來,罄竹難書。
忽然就見唐詩宛仰面向后倒去,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不動了。木平趕緊上前去檢查,發現情況不妙,運起靈力努力救
治,但持續了一陣子,終于無人回天。
唐詩宛就這樣草草地結束了她的生命,卻得不到周圍任何人的同情。
除了唐浮。
雖然在唐浮的記憶里,這個三姐從來沒給自己好臉色過,也時常整出些把戲來折騰自己,但于她心底,唐詩宛是唐府
最后一點血脈,她是不希望她落得如此結局。
木平診斷出來,唐詩宛是心痹而亡,但具體成因卻查不出來。
“并非中毒,也非體虛,癥狀出現得也太突然了。”木平低頭沉吟道,他以前從未遇到這種例子,忽而搖頭嘆
道,“簡直跟中邪了似的。”
說完自己都苦笑了一下,才向炎千釋回報道,“少主,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炎千釋看了一眼唐浮,吩咐木平道:“將她好生安葬。”
等眾人都散去了,炎千釋才跟唐浮一前一后回去。
唐浮的心情說不清楚地復雜,似乎隨著唐詩宛的死,她跟唐家最后一點關聯的念想也消散了一般。數月之前,在唐府
中的日子還歷歷在目,雖然父親唐成言,有些勢利,但在這種時代里,基本上做為一個父親,他還是盡到一些責任,的確
是維護過唐浮母女倆。
若親情都要細細算計的話,那該有多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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