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浮來不及查看周圍環境,就被他一把堵在墻邊,“你怎么到無憂號上來了?跟你一起的男子又是誰?”說話間,他
自己已經摘下了面具,目光里閃著有些危險的光澤,湊得很近,緊緊地盯著唐浮的雙眼,仿佛她若是敢說假話糊弄他的
話,他定不會輕饒。
唐浮眼神閃爍,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他,反問道,“那你又是怎么到這船上來了?不是說回燕歌了嗎?”
南里澤捏著她的下巴,“我先問你,你不是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嗎?”他的目光灼灼,炙熱而滾燙,頓了一頓,幾分
戲謔道,“我懂了,炎千釋另娶他人,所以你也另結新歡了,是不是?”
唐浮別過頭,避開他的手,又再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打算將他推開,他卻紋絲不動。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我同我師父一起來找人的。”她說完,又有些惱了似的,“這些事跟你沒關系,你過你的陽
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還不讓開?”
“那人是你師父?”南里澤哦了一聲,拖長了聲音,“那可以介紹我認識認識。我也……”
唐浮打斷了他,“少來了,我們可不是來會友的,沒有你這么清閑,麻煩你讓一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南里澤見她擰著秀眉,一臉慍色的模樣,心中不禁一動,咬唇輕笑,仿佛她剛才這句說的不是什么故意威脅的話,反
倒是一句誘惑人心的嬌吟一般。
唐浮被他這魅惑的表情嚇到了,深知此人有時候很是古怪,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好端端地跟他發著脾氣,都能被他曲
解成是在挑逗他,她也是無奈了。
果然,他上前一步,湊得更近了,唐浮被他逼得整個人都要貼在墻上了。
他比她高大半個頭,垂下眼睛細細望著她時,迫得她只能仰頭回望。
“你要對我如何不客氣?”他輕聲細語,如同情話呢喃。
唐浮心里嘆著,他怎么就是學不乖呢,只好伸手用了最基本的一記勾拳直沖他面門而來。南里澤沒想到唐浮真的動
手,本能地去抓她的手腕,卻觸到了空云下的禁制。
手掌像握住了鐵刺一般,扎入皮肉之中,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松開手。
他低頭看著手掌,雖是靈力之傷,卻真如傷到血肉一樣,手掌上滲出顆顆血珠。
唐浮一看他真的受傷了,回想起師父之前握自己手腕那一下,原來是在保護自己,便沖著他調皮一笑,“叫你還敢亂
來,我都說了不客氣了。”
南里澤抬頭也跟著一笑,“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出點血算什么。”
此言一出,唐浮聽得一愣,他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勾起了她的回憶,之前與他幾次三番遇險,她跟他前后中毒,他
負傷時的情形。
“胡……胡說什么!”唐浮紅著臉,“這是你自找的!”
他一張嘴全是歪理,唐浮深吸了一口氣,跟自己說,不能當真,更何況自己已經是有夫之婦了,他這是赤果果的調
戲。她一扭身子,從他邊上逃了出去。
南里澤緊跟其后,低聲喚道,“別亂走。”
從剛才那間出來,唐浮有些轉向,分不清方位,又一心想趕緊避開南里澤,就朝認定的方向走去。南里澤追在后面,
他越追,她便越走越快,幾步之后干脆小跑了起來。
南里澤不由得失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嗎?
轉過下一個拐角,兩邊都是不同的艙門,似有許多房間,但唐浮隨意一推,發現門口是從外面上了鎖的。她再仔細一
聽,似乎有女子低聲抽泣的聲音。
南里澤追了過來,正欲開口,被唐浮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不要出聲。
唐浮站在這條走廊上,仔細聽了聽,確實是有女子的哭聲,聲音來源就在盡頭的一間門后。唐浮正俯身趴在門口仔細
聽著里面的聲音,南里澤貼在她邊上,悄聲問道,“你說你來找人,該不會是……”
“這無憂號上的姑娘來歷,你不知道嗎?”唐浮瞪了他一眼。
南里澤抿緊了嘴唇,“我又不是來找姑娘的,怎么會在意這些事。”
“她們不是被綁架,就是被騙上船的,無憂號逼良為娼,無惡不作。”唐浮壓低了聲音,語氣里無不憤怒。
南里澤看她這副樣子,又生出幾分憐愛心,調侃道,“淪落到風塵來的女子,又有幾個是自己愿意的,你要救盡天下
蒼生嗎?”
被他一句反駁,唐浮一時語塞。
確實,這時代女子地位低下,不是她一個人的力量能救得完的。
而且正如白公子所說,也許有些人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生活,也許有些人外面沒有疼愛自己的家人等待,所以不想離
開,也許有些人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但是,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替別人決定命運。
若有機會,她還是想去試一試。
而首要,就是找到御琳兒跟御菲兒倆姐妹。
在會場中的空云道長,忽然察覺到靈力異動,是他感應到方才下在徒兒唐浮身上的禁制被觸發。
很有可能是她遇到了什么靈力高強之人,雖然這丫頭倒是機靈,但在這船上靈修者眾多,加上主人家的守衛森嚴。說
不定她誤闖到什么地方,萬一跟人相爭起來,怕是要吃虧的。
空云再也坐不住了,準備起身去尋唐浮回來。
可他剛起身,就見場中推出來下一件展品,讓他停住了腳步,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那是一枚七彩晶石,底下眾人也不由得竊竊私語開始討論起來,說這晶石的顏色如此罕見,聞所未聞。流離大陸之
上,唯有西大陸上盛產晶石礦。而西疆國當年就是為獨占豐沃的晶石礦資源,將燕歌部族驅趕南下數千里。
世人只知晶石礦的稀罕,卻不知晶石礦的來歷。
空云雙目圓睜,幾乎不敢相信,那七彩晶石上微弱的靈力讓他無比熟悉。原本,整艘船上都布有結界,靈力低些的靈
修者根本就用不出任何招式。
而空云此時因為情緒的激動,讓他不可抑制地溢出靈力,本能地想要沖破這層結界。
很快會場內的守衛察覺到了異動,開始注意到了空云。
在同一時刻,空云運起靈力,將結界撕裂開,凝結了時空。
整船的人都陷入了絕對的靜止,下一瞬,他站到那展臺邊上,望著被擺放在一座鑲金木架上的七彩晶石,慢慢閉上雙
眼,強壓著內心悲痛。
雖然他從徒兒唐浮口中已經得知了沐梳臨終前的遭遇,但唯有看到這晶石時,才能真正叫他明白,那時她所遇到的痛
苦——鍛骨煉血,抽筋扒皮,甚至更加千百倍的無情折磨。
他不能再想象,如果不是經歷過這種痛苦折磨,沐梳的仙魄不會以自毀的形式來終結自己的生命,以求解脫。
其實所謂現今在流離大陸上發現的晶石礦,不過就是上古仙人在戰敗時,殘留的遺骸。
仙人的體質本不會輕易受損,即使到了生命危急的最后關頭,也會啟動各種自保的機制,但除非是到了連自保都無用
的真正絕境,他們的仙魄就會以自毀的形式摧毀一切,而毀滅之后只留存下一塊晶瑩剔透的石塊。
千萬年來,人們都不知道這埋藏在地下的好看石塊,到底是什么。
只以為它跟銅、鐵一樣定是自然饋贈,卻因為其堅硬度遠高于其它金屬,加之開采難度過高。收獲量越是非常稀少
的,才能將它的價值越捧越高。
那些貴族或是有錢人得到了晶石,也不過只是用做裝飾,只有很少的術士因發現其附著靈力而將其做為法器,知其
一,卻不知究竟,凡人們根本不能理解這只是仙人的殘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點執念罷了。
空云伸手摸向那晶石,還未碰觸到時,感應到沐梳的氣息愈發濃烈,雖然只有一絲半縷,但百年來的朝夕相對,讓他
對這感覺再熟悉不過了。
七彩的顏色,乃是仙人本性所使,性格至真,結晶顏色至純,而七彩則是因為太過美好,將世間所有顏色都匯聚于
此,到最后只是化作凡人眼中的驚嘆。
曾經的美好時光,于他,只是痛苦的回憶。
若不是他一時大意,也不會讓沐梳落得這般下場。
空云心中愧疚跟悲痛,愈發強烈,最終化作無法控制的憤怒。他恨這世間如此不公,沐梳一生行善,從未害人,為何
上天要這般對她,死無全尸,仙魄化成的結晶還要被人們當做貨物拍賣賞玩。
他恨自己無能,明明是相伴一世的愛侶,他卻不能護她周全,累她枉死。
他雙眼血紅,最后一點理智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怨氣、怒意吞噬殆盡。
***
唐浮跟南里澤正在那扇門外聽著動靜,卻忽然感覺到船體強烈地搖晃了起來。她一個沒站穩,向后仰倒地摔了過去,
南里澤順勢捉住她手腕,又被空云下的禁制刺痛,可他咬牙將她拉到自己懷里。兩個人還是摔倒了,唐浮卻摔在南里澤身
上,拿他當了肉墊。
“怎么回事?難道遇到風暴?”唐浮撐起手,想爬起來。
但船身繼續搖晃著,反而讓她又一次摔在南里澤懷里。
兩人身體以幾近曖昧的姿勢疊在一起,南里澤盯著唐浮,望著她有些窘迫的樣子,答道,“無風無雨,何來風暴?怕
是船上有人作亂。”說著他輕輕壞笑,“不管是誰,我倒要多謝他了。”
唐浮正準備斥責他這個時候還如此不正經,卻再次感到船身劇烈的搖晃。這種強烈的震動,倒有些像是在陸地上地震
的感覺。但根據她前世所累積的常識經驗,即使是海洋地震也不會是毫無預兆地突然發生,而且地震波的傳遞是從海下陸
地版塊傳到海面上來,只會上下顛簸,而不是現在這樣無規矩地劇烈震動。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