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漫儂強忍著心頭火,臉上依舊賠著笑。
等送走了眾人之后,她在自己寢宮之內,把萬薇送來的禮物拿出來砸了個稀巴爛。自己好歹也是正牌公主,比起她那
個郡主來,高貴不知道多少倍,只不過因為是外祖過世之后,母妃娘家式微,自己在父皇面前又不算得寵,才要被她如此
奚落。
當初她確實對南里澤有過想法,還肆意討好過南里貴妃,但婚事告吹之后,她倒追南里澤的事已經讓她淪為笑柄。她
對南里澤就算再有情意,也總不能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再不濟,她也是哥舒家的金枝玉葉,燕歌的公主。
就算嫁不到南里家,還有多少名門顯貴等著娶自己呢。
而比起南里澤,她更恨的人是哥舒蕓兒,明明已經奉旨聯姻去了玉穹,竟然還有臉回來,而且還懷著南里澤的孩子。
皇家的臉面都被這個女人丟盡了。
可那日宮宴之上,哥舒蕓兒裙裾上的蝶舞圖案卻叫她十分意外。
她是慫恿過貪玩的四弟哥舒慶陽在宮門口故意接近南里澤的馬車去給哥舒蕓兒添亂,她記憶里的哥舒蕓兒對自己的衣
裳外觀甚是在意,莫說是沾染一些果汁,就算是頭發亂了幾縷,她都要回宮重新梳理整齊才肯露面。
哥舒蕓兒對自己第一美人的稱號很是上心,所以對外表一絲不茍地維護,簡直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
但這一次,她竟然錯將錯著,還把無花的素裙染成圖案,實在叫哥舒漫儂沒想到。
難不成,去了一趟燕歌,這第一美人轉了性,還是跟了南里澤,所以她就此不再對外觀執著。
可是,只要一想到大家都是皇帝的女兒,同為公主,哥舒蕓兒一個已經嫁過人的,都能當正妃,而自己卻只能屈居于
側妃,她的心情就再也好不起來。
萬薇明里暗里的譏諷,她可以忍,但自己該得的卻被別人搶走了,這就讓哥舒漫儂不能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召來了貼身的婢女,有事情要吩咐下去。
***
這些日子,唐浮收到了不少禮物。
除了南里澤置辦的東西,還有宮里送來的,還有王都其他顯貴們送來的。她一律都不聞不問,這禮物放在浮心居的側
殿里,都快擺不下了。
管事的婢女去問了管家,管家又去請示了南里澤。
南里澤只是輕輕一笑,“公主不看其它的東西也就罷了,你們分門別類處理就是,吃的用的撿好的給她用上,玩的放
的能擺的就擺起來,擺不了的就入庫記賬。但是我送的東西,一定要想辦法讓她看到。”
這天,唐浮就感受到一群特別的力量。
這股力量讓她回憶起地鐵滾動廣告,電視購物頻道,以及超市促銷導購小姐。
“公主,王爺送的那柄玉如意,玉質真的特別得好,您要不要看一眼,摸一摸,親自感覺一下。奴婢聽人說,女子孕
中常佩戴溫潤質地的玉石,會保生產平安。”
“公主,這兒的盒子里面裝的是王爺命人從北漠帶來的禮物,您猜猜看是什么,您就不好奇里面的東西嗎?據說是價
值連城的……”
“公主……哎,公主,您別走啊……”
那些東西,不管是金銀玉器還是奇珍異寶,唐浮一點興趣都沒有,在她看來,那些都是給哥舒蕓兒的,不屬于她。尤
其是南里澤送來的,她更不想要。
與其浪費時間在這里觀賞所謂的禮物,還不如在屋里多睡一會兒,在夢中至少她能見到想見的人,仿佛一直過著那種
曾經甜蜜幸福的日子。
唐浮還沒走出院子,就被南里澤攔住了。
“你要去哪兒?”
唐浮沒好氣地看著他,“還不是多虧了你那些推銷員,我都說了不用給我送什么禮物,我真的一點都不需要!”
南里澤頓了一頓,大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牽住她,“那不是怕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一個人悶得慌,送些小玩
意兒哄你開心嘛。既然你都不喜歡,那我就讓他們撤走便是。不要生氣了。”
唐浮試著掙脫他的手,卻反而被他捉得緊緊的。
忽然之間,他們倆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南里澤暗中用了幻術,將她置身于幻境之中。
“早之前就說帶你去青嵐山看看,回到燕歌,卻一直沒有時間。我想你也許是喜歡那里的。”
唐浮才看清,此時她仿佛是站在青嵐山山巔之頂。
這幻象之前南里澤也曾展示給她看過,看青嵐山脈的群嶺在云海里連綿,看另外一面的森林草原,看大自然將深淺不
一的各種綠色以神奇的效果或均勻或不等地抹在一起,混得十分融洽,十分舒暢。
關鍵是居高臨下的這種鳥瞰大地的感覺,會讓人心情很好。
據說人類的祖先是鳥,都是在天空中生活,所以人才會向往著去更高的地方,想要到離天空更近的位置。
南里澤看著唐浮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平靜的笑容,才不禁彎起唇角,這女子視世間珍寶為糞土,卻對著綠樹山丘露出
會心微笑。
“早猜到你喜歡登高,等天氣好些,你身子好些,我就帶你去個好地方。”南里澤說著頓了一頓,又趕緊補充
道,“真正地去。”
唐浮回頭看了他一眼,其實他不耍心眼的時候,也沒那么討厭,至少他很會觀察人。
若是真在山頂,這風也不會這般溫柔。
這些日子里,他待自己確實不錯,若自己不是先遇到炎千釋,也許……
這個念頭才在腦海里浮出一半,她警惕地搖了搖頭,罵著自己,是不是真的變傻了,不能被糖衣炮彈所迷惑。
南里澤看到她突然搖頭,有些意外,“怎么?你不喜歡登高,我不可能猜錯的……”正說著,看見唐浮的臉頰微微泛
紅。
他忽然察覺到了什么,開心地笑出聲來,“你為何會臉紅?因為我的邀約而臉紅?是你心中有我,所以才會臉紅,對
不對?”
他有些放肆地將她一把拉進懷中,唐浮用力推開他,反駁道,“此處是你的幻境,自然所見也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你也別想太多。”
南里澤怕她掙扎,便松開了手,順勢伸手在她額上點了一下,笑道:“景是幻象,但人卻是真的。”說著,又將她的
手掌拉起來,按在自己胸口,“心也是真的。我真的……”
唐浮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也不想再聽下去。
一股悲傷情緒兀自從心底涌動上來,唐浮的眼淚像是止不住似得簌簌下落。
聽到這種表白的話,以及這種溫情時刻,她實在不想跟第二個人發生。她還記得第一次被炎千釋帶到七星觀的那座七
星塔頂,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回憶起來卻像是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
她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對炎千釋動了情,但如今就算自己身邊有別人呵護,卻也只能讓她倍感寂寞,倍加思念他而已。
她不愿意被這種寂寞,悲傷所擺布,更不愿意輕易被其他人所感動。
若不是肚子里還有一個他的孩子,她何嘗不想就隨他一起墜下那山崖。
可一想到他寧愿犧牲他自己,也要換回自己的安全,她勉強才能鼓起存活下去的勇氣。
為什么她愛的人都要如此離開她身邊?如果是上天的懲罰,那么到底要她做什么,才能把她愛的人還回來?
南里澤被唐浮的眼淚弄得手足無措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抑或是太過唐突?
他解開了幻境,輕輕摟住她,撫著她的后背,柔聲在她耳邊勸著,哄著,都沒有辦法讓她停止眼淚。
邊上有下人路過,但一看到眼前這畫面,趕緊繞路,或者是退回去。
唐浮哭了許久,情緒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南里澤此時也明白了她傷心之處,心里雖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反而更加堅定
了自己的念頭。
這女子便是自己要尋的人了。
他拿出帕子替她擦著眼淚,“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替你做,我會替你去找他的下落。直到有一天,他真的離開
了,直到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收住了,只是深情而溫柔地望著唐浮微紅的雙眼,等待著她的回應。
“謝謝。”
她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拒絕,但這句謝謝似乎可以讓南里澤理解為默認,默認她愿意待在自己身邊。
對他而言,這已經是喜事。
當夜里,府上的下人們又開始傳起了閑話,說是自家王爺也開始變得古怪了,白日里跟公主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爭
吵,還弄得公主哭得跟淚人一樣,結果一轉頭兩人又像沒事人似的。可王爺的心情卻是大好,打賞起來也特別的痛快,見
人都是笑開花了一般。
好事者就將這些拼湊起來的段子,自行腦補添上了前因后果,還得到了群眾們的一致肯定。
最熱門的猜測便是說公主不想要王爺再娶側妃,而王爺沒答應,這兩人便鬧了起來。后來公主一哭,王爺就急了,肯
定是說去想辦法解決,才把公主哄回來。
“你們等著,過兩日,自有分曉!”還有人不嫌事多地斷言道。
一大清早,總管許康把東西送到了南里澤的桌上,稍加了簡單說明。
聽完之后,南里澤寒著臉,讓管家仔細解釋,“說說看,這些到底都有何乾坤?”
許康也是過細之人,專門請來了未當值的宮廷御醫連太醫過來,向南里澤匯報。
“回小王爺,這幾尊琉璃盞本是無礙的,但其所放置的木架,這段橫梁木中空,里面藏有麝香,而這個香囊,里面大
多是些各種草藥,其中卻混有有朱砂。”連太醫說著,稍微頓了一頓,打量了一眼南里澤的臉色,才繼續說道。
“這二者都是可令孕婦滑胎之物,避之不及,輕則腹中小兒不保,重則孕婦也會中毒,一尸兩命。”
南里澤微微瞇起了眼睛,輕瞥了管家一眼。
許康立刻會意,帶著連太醫先出去,并著人奉上厚禮送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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