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水流有些發愣,盯著她的表情,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她。
“呃,抱歉,我是不是太吵了?看你都被我問懵了似的。這樣吧,先吃點東西,我煮了些粥。這里的廚房里東西滿齊
全的,也先暫時借用了一下。師父稍等一下。”唐浮利落地卷起袖子,走去了外面。
斷水流趁這個時間,起身,去衣柜里找了件衣裳隨便穿起來。
如今還備有被褥的臥房,只有他跟阿黃兩個人的房間,這么巧,唐浮就把他送回到自己的這間,也不知是她真的不記
得了,還是假裝,又跟自己玩什么花樣。
過了一會兒,唐浮果然端了一碗肉糜粥來。
見斷水流已經起身了,她將碗放在桌子上,幾步走過來,很自然地捉著他的手腕,替他把脈。
“看來,那個方法果然有效。毒已經幾乎全解了。”她微笑著仰起臉來,望著他。
又是這種溫柔甜美的樣子,斷水流深吸了一口氣,“你當真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
唐浮一邊努力回憶,手上卻沒停,做著幫他整理袖口這樣的小事,“可能是中毒的后遺癥,我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了。”她忍不住岔開話題,“咦?這件衣服意外地合身呢。”說著,退后兩步,仔細打量著斷水流。
“師父很少穿道袍以外的衣服,這種窄袖,裁剪貼身的款式也很好看,不過怎么像是專門定做一般,如此合身。”
斷水流忍不住想要糾正一下她的誤會,才說道,“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衣服,此處本來就是我的地盤。”
唐浮瞪大眼睛,露出驚訝的表情,“所以……”
猜想著她可能已經明白了,自己不是她師父的真相,或許能想起來一些什么事,斷水流便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師父,你好壞,居然還有一個秘密基地,怎么不早帶我來玩!”她撇了撇嘴,倒叫斷水流再次不知道該如何解話。
“來,過來先吃東西吧。”她拉著他過來,坐到桌邊。
斷水流完全是被動,聽她安排著,但這種感覺很奇妙。
以前他跟阿黃兩人相處時,他甚少說話,阿黃也是恭恭敬敬從不敢多言。即使阿黃照顧他日常起居,也從不會陪他一
起吃飯。
而唐浮做這些,并不刻意,反而是很自然的,看見斷水流手掌上的傷,便提議自己來喂他。斷水流堅持自己吃時,用
左手執勺,剛吃了兩口,邊上灑出來許多。
唐浮便不由分說地將勺子搶了過去,美其名曰,不浪費食物,定要由她來喂他。
她煮的這碗粥味道寡淡,甚至肉糜處理得還殘留了些腥味,說實話實在是難吃。可斷水流居然也就這樣,被她一口接
著一口喂著吞了下去。
“好吃嗎?”她一臉期待地問著。
他抿著嘴,正琢磨著如何答她,她自己將剛才的勺子喂到自己口中。
斷水流心里一跳,那可是自己剛吃過的……
“哇!怎么這么難吃,師父你也太護著我了,明明這么難吃,吃了那么多口都不告訴我。”唐浮自己都忍不住把剛才
那口,吐回到碗里。
她端著碗,站起身來,“我重新去做一份。”
“不用麻煩了。”斷水流出聲阻止。
但最后,他們倆一起到了廚房里,唐浮重新煮面,斷水流站在邊上指揮。
不一會兒,一鍋香噴噴的面就出爐了。
這次,她有自己先嘗了味道,咸淡剛剛好,比那粥確實強了許多。
待她坐在他身邊,一筷子一筷子地喂他吃面時,斷水流心中竟然不覺冒出一個念頭,若這是夢,倒也不錯。
伺候完“師父”之后,唐浮收拾了碗筷,想起小飛還沒吃東西,就召喚出小飛來。結果隔了幾個房間,斷水流都能聽
到她的尖叫聲。
“出什么事了?”斷水流趕了過來,看見唐浮捧著一團瑩瑩發亮的靈魄,里面是一只小小的幼鳥蜷著身子。
“師父,小飛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它……它是不是死了?”唐浮臉色蒼白,震驚大過于傷心。她完全想不起來小飛
到底發生了什么。
斷水流仔細看了一眼那靈魄,“這只靈鳥,已經死過兩次,加上你的靈力護持不穩,所以它恢復得很慢。”
“兩次?”唐浮聽他這么說,更是不可置信,她明明還喂它吃過金丹,還笑它貪吃,什么時候它竟然會已經死過兩
次?為什么自己都不記得了呢。
她將小飛護在心口,垂下頭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胸前帶了一個吊墜,忍不住拿出來看時,不知為什么,一股強烈的悲傷涌上心頭,眼淚不可控制
地就掉了下來。可關于這背后的原因,她什么都想不起來。
替她擦眼淚時,斷水流一句話也沒說,可他心里有些掙扎。
她的癥狀像是失憶,但是因為中毒還是其它原因,得交由更專業人士才能查得出來。
“我送你去個地方,也許你會想起來忘記的事情。”他似乎已經不記得將她帶在身邊的初衷,只是眼下,他不想再看
到她流眼淚。
唐浮聞言,卻更加驚慌,她伸手一把抱住斷水流的腰。
“師父,不要丟下我!”
斷水流記得她曾說過她師父已經故去,所以之前每次她看著自己時,才會流露出那種眷戀的表情。也許就算是她失憶
了,潛意識里也一直在擔心師父離開這件事,因此才會對自己生出癡纏的這種態度。
可自己呢?視她這無知少女又是為何物呢?
他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只是帶你去看看,我不會丟下你的。”
東宮門口侍衛前來通報,神君大人來拜會太子。
慕容千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晌,才應道,“快請!”
斷水流帶著唐浮一起入來之時,慕容千釋幾乎是從殿內狂奔出來,一陣旋風似得沖到她面前,“月兒!你沒事吧?有
沒有受傷?身子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連珠炮似得問著,卻沒察覺到唐浮一臉驚恐地不住向斷水流身邊縮。
斷水流伸手一把攔住了慕容千釋,“太子,你先等一下。”
慕容千釋微微一愣,又聽斷水流轉頭問唐浮,“你認識他嗎?”
唐浮搖了搖頭,表情像是受驚的幼獸,緊緊抓著斷水流的胳膊。
慕容千釋更是如當頭棒喝,追問道,“月兒,你不記得我了?那我們的峰兒呢?你還記得嗎?”
唐浮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仿佛眼前這個人是兇猛的野獸,只想躲得遠遠的。
鳳冉他們從偏殿廊廡走了過來,岳百靈有幾分好奇地小聲問他,“那女子到底是何人?為何表哥如何緊張?”鳳冉嘆
了口氣,“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先入內,進來說吧。”鳳冉見他們站在殿門口,僵持著的模樣,實在古怪。
斷水流帶著唐浮進去時,唐浮看都不往別處看,仿佛換了一個性子似的,變得膽小且敏感。
慕容千釋還是不愿意相信,她居然完全不記得自己,也不記得他們的孩子。他低頭無意間看到她系在腰帶上的紫晶珠
串,那本來是她小時候送給自己的信物,后被他再次加工,添了塊白玉墜。
“你記不記得這個?是你以前送給我,后來我再拖人轉贈給你。”慕容千釋努力解釋著。
唐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系在腰帶上的飾物,紫晶手鏈,她確實還有些印象,跟一個少年有關。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哦
了一聲,指著慕容千釋,“是你?你已經長這么大了?”
慕容千釋按住腦門,心情復雜到難以言喻。
鳳冉過來試試,“你可記得我?”
唐浮搖頭。
阿喜也過來試了試,“那我呢?”
唐浮繼續搖頭。
岳百靈也湊熱鬧,“那你記得我嗎?”
唐浮還是搖頭。
岳百靈調皮一笑,“不記得是正常的,因為我也不認識你。”
“她到底是怎么了?”慕容千釋只好求助斷水流。
斷水流已經替唐浮初步檢查過,她體內已經沒有任何毒素,但只是失憶,照這樣看來,是最近一年多來的事情全都忘
記了。
鳳冉讓阿喜跟岳百靈把唐浮先支開到一邊去,他們好跟斷水流商量此事。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否跟她有什么關系,但你應該是知道她過往,不如送她回家,在家人身邊……”斷水流如此建
議道。
鳳冉跟慕容千釋異口同聲,“不行!”
且不說唐府早已覆滅,她現在的樣子也不是以前的樣子,如何還有家。
慕容千釋望著院子里唐浮的身影,動情說道,“我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不如讓木平來替她看看吧。”鳳冉提議。
慕容千釋皺了皺眉頭,“我也想,但是他剛被找回來,自己的傷勢還那么重,不便勞他費神。”
原先他的那些親衛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木平一個人被找到,救了回來,也是只剩半條命的人,如今在東宮里好好養
著,期望三年五載內他能恢復如常。
“那招宮里的太醫來看看吧。”鳳冉又提議。
這次倒是斷水流開口阻止,“不可,宮里的太醫早已被鄭后的人收買,你若是誠心想要醫她,不如從宮外找人。鄭后
若是知道她是太子身邊的女人,恐怕也會對她不利。”
慕容千釋眉頭鎖得更緊了,豈止是鄭后,若是玉麒麟知道自己私會唐浮,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反應來。
如今他雖然漸漸在父皇的暗中支持之下,有了一些自己的勢力,但要明著跟鄭氏一族斗,還有些吃力。而且慕容千釋
并不想波及太多無辜,朝政動蕩,必定會引發內憂外患。
雖然外祖父給自己下的令是要衰敗大乾國運,攪亂天下安寧,但他畢竟是生長在凡間,深知民間疾苦,知道一朝之變
革,會帶來怎樣的變化,又有多少戶平民百姓會因此受到牽連。
他又怎會是一個甘心受人擺布之人,不論對象是曾經害過母后的仇人,還是對自己寄予莫名期望的親人,任誰都休想
左右他對大道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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