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淳回過神來。
對。
把關乎她是否會受皮肉之痛，言語暴力之疼這件事先說了。
“就——前幾天有一個測試沒及格嘛，正好那個教授還跟爸認識，就在跟爸閑聊的時候告狀了！你也知道爸的脾氣，知道他有多要面子，被朋友這么一說，他臉上肯定沒光，當時都給我打電話訓了一頓了！還讓我回去，我哪敢回去啊？就違抗命令了。”
“今天是迫不得已了。要不是爺爺生日，我才不要回去呢。”
“如果我今天很單純很單純的就回去了，你想想測試不及格加違反命令這兩條罪名加在一起，我估計能死無全尸吧？”
江淮還是在電話里的那態度：“平時該好好學習的時候你不好好學習，那你就得受著不好好學習帶來的直接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而且啊，你不僅知道，還非要膽大的挑戰一下。你這么厲害，還來找我干什么？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又不是免死金牌。”
江淳：“......”
她是來找人出謀劃策，不被家里面的老爸言語暴力的！可現在別說“策”了，連個“謀”都還沒有出，反而已經被要出謀劃策的人“言語暴力”一番了！
太難了，真是太難了。
可今天，江淳的字典里，只有一個“忍”字，她很順從地低頭認錯：“是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沒有好好學習，我不該不回家。但是你放心，哥，經過這一次之后，我再也不會了，我一定長記性！”
認完錯，就很自然地又將話題引到了出謀劃策上：“可是怎么辦啊？哥。馬上都要回家了，馬上就要看見大魔王了，你快想辦法啊！而且，今天還是爺爺生日，家里面還會來人的，我可不想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被他訓。想想丟死人了。”
“現在知道丟人了？早干什么去了？”江淮口頭上說沒有辦法，但其實心里還是在認認真真地想著，他低頭沉吟片刻：“今天爺爺生日，姑姑一家會過來，爸不至于會在爺爺生日宴上掃大家的興訓你一頓。你就放心回去。”
“這根本不行！你以為我沒想到嗎？吃完飯姑姑一家都回去了，我肯定還像個小雞仔一樣被他拎到書房里，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教育一頓，將我打擊的自尊心全無，從此我就一蹶不振。那這樣一來，我以后天天都要被老爸罵了。”
“那我也沒辦法了，你自求多福。”江淮又開始說教了，“明知道爸的底線在哪里，你還偏偏去挑戰，我怎么覺得你不怎么忌憚他呢。”
“我忌憚啊，我怎么會不忌憚啊！”
江淳頹廢地窩在輸液椅上，目光放空地盯著前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未來幾個小時內的慘狀。
洛楠聽著這倆人說話，時不時留意著看看吊瓶還有多少藥，等再一次看完，目光落下來的時候，不經意地，就和隔著一個江淮的江淳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禮貌一笑，洛楠移開視線。
那一剎那，江淳想起來了。
模糊的記憶就猶如種子一樣終于沖破那最后一層薄薄的土壤，在大地上肆意生長。被暫時封閉遺忘的記憶就猶如薄而脆弱的窗戶紙一樣被剛才那一對視而一觸即破，窗內一切一覽無余。
江淳終于想起來了。
她調整了個坐姿，兩條胳膊彎曲著放在輸液椅的扶手上支撐著上半身，上半身傾過來，離洛楠近了些，江淮注意到，皺著眉訓了一句：“坐好。”
江淳現在沒心思搭理他：“我們去年是不是在火鍋店和高鐵站遇見過？在川渝？”
她雖是問著的，但語氣是肯定的。
洛楠點了下頭：“對。”
去年，她和歐陽晗在離開川渝的前一天，又去了已經去過一次并且在那開始偶遇江淮的火鍋店吃飯，第二次遇見了江淮，見到了他妹妹江淳。
而在第二天兩人離開川渝要回商城，去高鐵站坐車的時候，四個人又遇見。
不只遇見，坐的還是同一車次。
只不過，她們到商城下車，江淮他們到終點站——安京。
在站臺碰見的，江淳覺得很有緣分，便都聊起來了。
知道了江淮和江淳是兄妹，家在安京。江淮來川渝，是在這邊的口腔醫學院讀博，第一次在火鍋店看見江淮和一大幫子男男女女吃飯，那是江淮的同學。他當時已經畢業，所以在臨回安京前，請大家吃飯。
而江淳過來，主要是在這邊玩幾天，然后在順便幫江淮收拾東西回安京，在臨走的前一天，江淳和洛楠她們一樣，抱著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過來的心態，就在臨走前，吃一頓不留遺憾。
洛楠只透露了自己家在商城，在安京上學，多余的哪個學校什么專業因為還沒見幾次面，不是很熟，就還是存有戒備心，沒有聊那么多。
江淳坐好了，窩在輸液椅上，看看江淮，又看看洛楠。
去年在高鐵站和火鍋店和洛楠遇見，江淮對洛楠有沒有意思，江淳并不知道。只知道現在，去年在高鐵站和火鍋店連續遇見的兩個人，如今一個在輸液，另一個在陪著。
而且，另一個的爺爺要過生日，他卻還一點都不著急，甚至還有點氣定神閑？
那現在這是什么情況？是在一起了？
她之所以懷疑兩人有沒有在一起，主要是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正常，不知是真沒在一起，還是兩人打算搞地下戀情所以隱藏的很深，江淳在他們倆身上沒有看到一點的情侶的象征。
她也不好直接問，便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在上面打了幾個字，打完之后，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江淮，江淮皺著眉看過去，準備發作，江淳眼疾手快的讓他看手機。
上面帶標點符號，五個字。
——這是嫂子？
江淮看了眼沒吭聲也沒點頭，什么表示都沒，只看了眼便收回視線。
江淳擰了擰眉，又在備忘錄上打了幾個字，讓江淮看。
——正在追嗎？
江淮跟剛才一樣，只看了眼。
江淳卻明白了。
看來還正在追。
要真是嫂子的話，依江淮的性子，肯定不會遮遮掩掩的不讓人知道。
江淳安靜了片刻，覺得應該有來有往。不能總讓他哥幫她忙，她也應該良心發現的適當幫助一下他哥這個大齡未婚男青年！
江淳眼珠子狡黠地轉了轉，然后一臉笑的拍了拍江淮的肩膀，臉上寫滿了“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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