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今他們還在北靖的國土上,這般明目張膽要強行搶了這北靖太子的婚事。
這不是明擺著打北靖的臉么,此等大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只怕會導致兩國交惡也說不準。
思及此,暗衛心底也有些猶豫,一時間躊躇在原地,沒有應聲。
許久沒得到回應,鳳卿巖也有些不悅。
扭頭看他一眼,眼神忽明忽滅,冷聲道:“怎么,莫不是你有什么旁的想法?”
清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暗衛一個機靈瞬間回過神來。連忙應道:“屬下不敢!”
話罷,整個人便匍匐在他腳邊,大氣不敢出。
是了,他的職業只是保護主子安危,聽從主子的吩咐就行了。
至于旁的事情,那不是他該考慮的。
明白自己逾越了,暗衛面上更白了幾分。他整個人匍匐在地,自看不清鳳卿巖如今是何表情。
但即便看不清他如今的神態,也能清晰得感受到他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像是被一條毒舌盯著,暗衛渾身僵硬,額間滲出些許冷汗。
鳳卿巖一直不開口,暗衛一顆心就像被人緊緊攥住一般,七上八下的。
他忍了又忍,猛的開始磕頭認錯,態度十分虔誠:“屬下知錯,請主子責罰!
他這頭磕得沒有絲毫含糊,不過片刻功夫額間便血紅一片。
血肉撞擊在地板上,砰砰作響,鳳卿巖終是收回目光,冷聲道:“行了,退下吧!
“是,謝主子!
得了令,暗衛心底也松了口氣,顧不得額間傷勢,不過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初秋的天,雖不似冬日那般嚴寒,卻也多了幾分涼意。
秋天本就是豐收的季節,舉目遙望,滿樹的果實低垂著腦袋,呢喃著大地的恩典。
這等收獲的季節,用來釀制些新鮮的果酒最是適合不過。
將軍府的后院內,齊均百無聊賴倚在涼亭內的長椅上。
看著不遠處小姑娘忙忙碌碌的身影,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起死回生這等事情實在匪夷所思。
他當日匆忙離去之后,想的是自己冷靜冷靜,可出了屋子便一直輾轉反側,坐立不安,越想腦子越亂。
不僅沒有如自己所期望那般冷靜下來,反倒是愈發焦灼起來。
無奈,糾結了大半個時辰以后他便又自己灰溜溜去那個自稱是他小師妹的小姑娘去了。
那時鬼醫由清秋和巧顏領著去了榮安堂同沈忠說話。
整個屋子便只剩他和沈煜寧。
齊均看著她,心跳如鼓,似乎下一個瞬間便要從喉間蹦出。
長這么大,他從未這般緊張過,生怕心生期待結果卻又令人失望。
沈煜寧倒是表現的十分平靜,一直安安靜靜任他打量。
迎著小姑娘那雙清澈的眸子,齊均也終是鼓氣勇氣開口詢問。
幾番詢問,不停試探,他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無他,不管他問的是什么,是藥理知識也好,是平日里的一些瑣碎之事也罷。
只要他開口,沈煜寧都是第一時間答上,神態舉止皆同從前無二。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他清楚,這些事情若非是真是親身經歷,又怎會這般深刻,回答的一字不差。
再最初的不敢相信,到最后的接受。
這期間不過短短瞬間,可就是這短短的時間之內,齊均卻是已經滿身大汗,仿佛經歷了非人的煎熬。
一遍又一遍的確認著,待最后,徹底放下心底的疑慮之后,便只剩下無盡的歡喜。
他的小師妹,他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小師妹,竟又這般鮮活的站在他面前了。
齊均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個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表達自己的歡喜與感激。
心中那千言萬語,最終在小姑娘的注視下。
只匯成了一句話:白瞎了老子那些好酒
當初知曉明和的死訊時,他如何不愿意接受,只覺得心上被人挖一塊空落落的,難受的緊。
若是能像大師兄那般痛痛快快哭上一場倒也還好。
可偏偏他這人很是奇怪,越是難受便越是哭不出來。
最終能想到的,便只有搬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好酒,好與自家小師妹一醉方休。
明和好酒,他自是知道的,他的那些藏貨,過去她可沒少惦記。
可那時任憑她磨破了嘴皮子,那些個好酒齊均也舍不得多分她兩壇。
為此明和可沒少埋怨他小氣。
在知曉了明和死訊之后,齊均最后悔的事大約就是從前沒能多送她幾壇子好酒了吧。
那段時間,他心底悔恨,終日里醉生夢死。
飲一杯,倒一杯,終是將那些個珍藏已久,平日里自己都只舍得聞上一聞的好酒給霍霍個干凈。
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再見到自家師妹,他雖嘴上說著可惜,可心底倒也并不覺得可惜。
齊均心底如何想的沈煜寧自是不知。
他心不心疼沈煜寧不知道,可她在聽聞自家師傅說齊均竟是將所有酒都拿出來祭奠她之后她是心疼壞了。
那些酒她,從前她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也只能嘗上一小口的酒啊。
竟是就這般被齊均那般倒了?此等行為簡直就是暴殘天物!
沈煜寧埋怨歸埋怨,可心底卻也是十分感動的。
沒想到這個時常欺負她,平日里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二師兄原來這般看重她。
過去還當真是她誤會他了,一直把人當成個鐵公雞。
認真想想,其實這二師兄也是個嘴硬心軟的。
平日里便再如何欺負,到了關鍵時候也是護著她的。
那些酒雖是不舍得送她,但每次只要她說,他也還是會一臉肉痛的讓她嘗上一嘗的。
往事歷歷在目,沈煜寧自己心底熱忱,感動的無以言語。
當下便立下了豪言壯語,齊均為了她霍霍的干凈的那些酒,她負責釀還給他。
齊均聞言雖是對她的大言不慚嗤之以鼻,無情嘲諷了一番,卻也沒有反對。
面對自家師兄的口是心非沈煜寧如今也算是深有體會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沈煜寧雖算不得什么君子,但向來也是言出必行。
不理會齊均那無情的嘲諷,既是放出了話,這幾日里也不再干旁的事情,整日里琢磨著釀酒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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