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的父親就是鴻圣，而鴻圣沒有真的與假的一說。”King面帶笑容說道。

    鴻了見臉帶著不可思議的申請，隨后猛地一斂，“你在騙我！”

    “惡魔想要騙一個人，從來只說真話，”King說道，“那么，你覺得我這句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鴻了見的表情陰晴不定，他似乎有些拿不準King的底氣究竟是什么。

    “那么，你究竟是要繼續糾結于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或者，了解到真正的真相呢？”

    “真正的真相？”鴻了見剛一說完，就聽到了身旁傳來的腳步聲，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頓時愣住了。

    “父……父親！”

    眼前的這個人，和記憶中一樣一身白色的研究員服，白大褂與邋遢的絡腮胡子，這不正是自己的父親鴻圣嗎？

    然而，此刻的鴻圣，眼神雖然有著光，但是目光卻略微呆滯，他的目光倒映著鴻了見，但是卻毫無情緒的波動。

    見到這一幕，鴻了見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這是什么意思？

    伸出手，探向了面前“鴻圣”的鼻息，卻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并沒有絲毫的呼吸，甚至連體溫……也沒有體溫，就像是一句有著人類外表和靈魂，但全是模仿痕跡的人偶。

    鴻了見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中的驚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他看向了King，“這是什么意思！？質量影像嗎！？你在折磨了我們還不夠！還要侮辱死者嗎？”

    “不要誤會……”King笑了笑，“我很尊重人類，真的，對我而言，你們相當重要，沒有你們，誰又能成為文明的載體？伊格尼斯嗎？能負擔起這個重要任務的，也只有身懷偉大使命感的人類罷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鴻了見微微低著頭，眼神中帶著怒火，“說清楚！”

    “在你的理解概念中，鴻圣有兩個，”King說道，“但并非如此，他們只有一個，早期的鴻圣，死于過度勞累，但是他偉大的思想和知識不能就此浪費，于是，一個AI在他的創造下，誕生了，就是你記憶中的那個父親——鴻圣。”

    “AI？”鴻了見一愣，什么意思？他記憶中的父親是AI？那么人類呢？

    “別開玩笑了！”鴻了見感覺自己又被耍了，“你說我的父親是AI？這是胡說！我知道你們公司在開發將AI移植到擬人化的軀體讓他們獲得與人類同等的地位，但是那個技術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十年前！”

    King俯視著鴻了見的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嚴肅的問題。

    “那么讓我們換個話題吧。”

    King說道，“我問你，你的記憶中的鴻圣，在臨終之前，交代過你什么？”

    交代過什么？

    人類？未來？還是自己？

    鴻了見愣住了，隨后還是直視著King的眼睛，“這與你有什么關系？”

    “那么好，”King笑了笑，“我們來討論一些，有關于‘這個世界的真相’之類的話題……”

    在這一瞬間，King看到鴻了見的眼神動了動，他的神情有片刻的震驚，但是很快就被自身那強大的定力所壓了回去。

    “看來我猜的沒錯，你的父親的確交代過你，這個世界存在真相，”King笑了笑，“那么，他是怎么說的？”

    “……”鴻了見咬牙。

    “不要去探尋真相，并且去探尋真相，沒錯吧？”

    不要去探尋真相，因為此刻你所得知的真相，只是被隱藏了部分內容的表面，一不留神就會被誤導，被人所利用。

    要去探尋真相，是因為你必須得知真相，你必須在形成自己的判斷之后，發掘真相，并且背負著沉重的真相去守護人類。

    “為什么你會……”

    “因為你的父親，將人類的希望寄托在了你這里，”King毫不做作的，“如果我將死了，如果我是一個高尚的人，心懷偉大理想抱負的人，那么，我會將希望寄托給未來，而不是現在。”

    鴻了見在動搖，他知道，這是父親口中，那個得知拯救全人類希望的真相的唯一機會。

    是現在接受來自King的真相，還是自己去尋找那個虛無縹緲的，決定權在自己，但是，誘惑卻無處不在。

    “現在！”King的眼中看到了鴻了見的動搖，“你要得知那個真相嗎？”

    鴻了見低頭沉默。

    King的眼中帶著自信的笑容，他不認為鴻了見會拒絕他的提議，是失去一切，渾渾噩噩的去尋找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是接受一個現實，并且背負著自己父親的理想以感動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自從他得知了自己或許不是鴻圣的親生兒子之后，鴻了見就已經開始動搖了，他不理解，他開始思考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和努力，究竟是為了什么。

    為了一個根本不屬于他的宿命，然后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

    他拒絕。

    “告訴我……”鴻了見問道，“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King咧嘴，攤開手，“真相就是——你看到我有打開質量影像的設施嗎？”

    聽到這個問題，鴻了見愣了幾秒鐘，隨后一種被戲耍的屈辱感涌了心頭，“你在耍我！？”

    “我沒有那個心情，不過我是說真的，”King說道，“你看到我有打開質量影像嗎？”

    鴻了見抬起頭四處張望，這個大廳里看似空空蕩蕩，但是說藏東西的地方，也不是沒有。

    “我并沒有打開虛擬影像，”King打了個響指，在鴻了見身側的那個被虛擬制作出來的鴻圣頓時化作數據消失不見，“因為我用不到，因為我……掌控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鴻了見耐著性子，他在抑制著沖去打人的怒火。

    “你是否有過這樣的感受，這個世界是假的，有過這樣的思考，其實萬事萬物都是不存在的，有一根導管連接到人類的大腦，另一端則是機器，你們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感受到的，都是機器給予你們的能力。”

    “你想說，這是科幻的世界嗎？”鴻了見說道，“我為什么不信呢？”

    “知道現在是多少年嗎？”

    “2……”

    “3104年，”King咧著嘴，“我一直都在記數，來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我腦海中那個知識的宮殿里刻下一筆，至今，那個密密麻麻的數字足以讓所有看到的人發瘋，3104年，這是外面的年份，也是人類真正的紀元。”

    “你在說什么？”鴻了見有一個瞬間以為King已經瘋了，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間發現，King的手中多了一杯葡萄酒。

    什么時候的事情？

    他不記得剛剛King的手中有酒杯，甚至這杯酒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他也不記得了。

    “人類從歷史中得到的教訓就是永遠無法得到任何教訓，”King晃動著就被，對著鴻了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人類又很快掀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戰，這一次的戰火比以往更加兇殘，漫天的核武器飄動著，從一個地方飛起，落向另一個地方，一直到世界只剩下了原來基數的一半……”

    “經歷過新的傷痛的人類，面對著已經被破壞的環境，以及那長達數百年的回復時間，終于絕望，開始朝著外太空探索，然而為時已晚，這片宇宙，這個星球的周邊地帶，是荒寂的世界，缺乏資源，缺少金屬，缺少能源……”

    “等到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人類已經失去了太多了，他們只能殊死一搏，將整個世界可以利用的資源的三分之二用來探索更遠的外太空，但可惜，探索的艦隊一去就了無音訊。”

    “剩下的人類在茍延殘喘，活在這個世界，”King看著鴻了見，“直到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出一項計劃，那就是用僅剩的資源，讓整個文明進入休眠狀態，讓文明在網絡世界中延續，并且以極低的消耗運行……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起源。”

    “你在騙我！就像是在蠱惑我們去對抗稻草人一樣！”鴻了見打斷了King的話。

    “這是事實，而且是我親身經歷的，”King用酒杯對著自己，“因為提出那項計劃的人，就是我。”

    “別再開玩笑了！如果你真的是提出那個計劃的人，那么這個虛擬世界人類文明誕生的時候，你在哪？你活了幾百年？幾千年？”

    “太平洋的海溝下方有什么？”King忽然間問道。

    “海溝？那里是人類至今都無法完整探索的地方！我怎么會知道……”

    “那是我在這個世界留下的暗門，沒有生物能在那里生存，但是只要突破那個暗門，就能進入這個世界的控制后臺，可惜，我沒有那個能力……”

    聽完King的話，鴻了見只想笑，他以為King會告訴他一個不可思議的真相，但是沒想到，King只是在騙，而且只想騙。

    “那你說這些和我的父親有什么關系？”鴻了見說道，“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和我父親的事情！”

    “這個世界是假的，是被數據堆砌出來的，那么，”King看著鴻了見，“調集一些數據，重新創造出來一個人，不也是可以辦到的事情嗎？”

    “你在說什么？”根據King的話，鴻了見忽然間想到了某種可能，某種他連想都想象不到也不敢去想的可能。

    “沒錯！那個養育你，并給予了你珍貴回憶的人，那個鴻圣，是我用數據和伊格尼斯算法，復制出來的人類，而你，鴻了見……”

    King的笑容中帶著猙獰，“左輪啊，你就是鴻圣用伊格尼斯算法，復制了自己的數據，制造出來的第一代伊格尼斯！”

    忽然間，世界動了起來，世界被數據和網格所替代，腳下踩著的也不是地板，而是異色的格子。

    一根白玉的擎天石柱立在遠方，背后的神環閃耀。

    而鴻了見，則變成了網絡世界中左輪的形象。

    “一直在追殺著伊格尼斯，守衛人類的左輪啊，”King說道，“你從來沒想過這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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