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金氏如被放了氣的河豚,一下子干扁下來,看去突然如老了十來歲,再沒平時那保養金貴的富態樣。
“小姐,有一事,奴婢至今不明。”天氣漸涼,臨霜院屋里靠窗處,看著事情前后一系列發生的半夏此時開口。
“何事不明?”淡漠的聲音響起,夾雜著慵懶在里面。
“奴婢不明白,最后小姐為何要將林管事做的那些事捅到老夫人那,云氏這件事上,林管事可是一大助力。”
半夏是指最后將那帳薄送到慈和院的事。
“不問青紅皂白又大呼小叫之人誰喜歡?何況林春本來也不是好人!”輕飄飄的回答,卻讓半夏響起在莊子上那會兒林管事兒子林俊中毒那天。
正是林管事帶著幾個小廝下人到小姐院里大鬧的事情。
原來這些小姐都記著。
吐吐舌頭,半夏不禁為自家小姐如此記仇而深感雀躍。
這樣的小姐她喜歡,她不喜那些表面說著‘以德報怨、寬以待人’實際卻心狠手辣、翻眼無情的主子。
像小姐這樣的人真性情,是她半夏值得用一生來奉獻侍候的主子。
自云氏被關進柴房后,那因銀錢救出的‘哥哥’云貴還沒感受出刑部的自由就被樂清文擄了去,與云氏關到了一起。
此刻云氏雙手被綁著,可嘴沒被堵上,只聽她滿是抱怨的哭訴,
“你個殺千刀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真是跟你白瞎了這么多年!
“你個臭婆娘,若不是你就給了區區五百兩,我又何至于親自動手,早就請一幫子人將那小兔崽子做掉了!
云貴氣狠了,在牢獄里受了鞭刑不說,放出來了還被樂清文那老無用的給擄來,這全都怪面前這賤貨。
好好的做了少卿夫人還不滿足,若不是這賤婦勾引他,他又何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此刻云貴將一切罪責全部怪到云氏頭上,完全忘記當初是怎么要挾云氏與其再勾搭成奸、死灰復燃的。
“你個挨千刀的,現在反過來怪我?!五百兩少嗎?五百兩若是請山匪都可以請幾十人。”
“要不是你這么些年吃喝用度花銷太大,我又何至于貪墨樂府銀錢供你玩樂!”
“憂兒、悔兒可是你親閨女、親兒子,讓你為她們辦點事,這都辦不好,你說!這么多年,你有一天是為過他們嗎?”
‘轟隆’一聲,正待云氏再要說話,柴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這就是你疼了這么多年的好媳婦,我樂府的臉面全給她丟干凈了,沉塘、沉塘,無需再等!立即將這對狗男女拖出去沉塘!”
金氏柱著拐杖,在吳嬤嬤的攙扶下氣的渾身發抖。
她唯一的長孫,她一直當寶貝疙瘩、當眼珠子疼著的長孫原來不是她樂府的血脈。
都怪這個娼婦!
一旁隨同一起前來的樂清文此刻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明顯也是氣的不輕。
此刻柴房外面拐角處,樂無霜在半夏陪同下姍姍來遲。
“祖母、父親,對不起,無霜來遲了,母親可是冤枉的?若是冤枉了母親,便放了母親出來吧,父親這次可做的不對。”
“明明都是外面的閑言碎語,告訴父親不能信,父親偏聽偏信!母親出來后父親可得給母親賠不是!”
云氏還真是好膽,她在問其曾經身邊奶嬤嬤佘氏下落時,卻嗤笑她護短,連一個被發落了的老奴都關心,卻不關心關心她這位母親。
呵!母親,她云氏算哪門子母親,從始至終她樂無霜的母親只有一人,她云氏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去。
用奶嬤嬤佘氏下落換取云氏活命機會,可云氏不屑一顧,終于與樂無霜撕破臉皮。
說什么自己女兒現在是定王愛妾,樂清文現無論如何都不敢處置了她。
著時可笑,也虧得云氏與父親樂清文同榻而眠那么多年,卻一點都不了解父親樂清文的為人。
不過看來這云氏當初是真將佘氏發賣了,至于佘氏此刻在哪,這就要她另尋它法查探了。
再看樂清文,樂無霜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說得樂清文立即火冒三丈,同時只聽樂清文冷冷一笑,“哼!冤枉,兩個雜種都那么大了,何來冤枉,來人,直接將兩人托出去沉塘!”
“不,樂大人,冤枉!這一切不是我自愿的,是云氏勾引在先,請大人明察!”云貴聽說沉塘嚇的立馬大小便失禁。
同時柴房內立即彌漫起一股騷臭味。
云氏是真的悔了,沒想到自己這么些年竟為了這么個男人賠上一切,她也真是豬油蒙了心,非要貪那一時之歡。
她悔!卻悔之晚矣!只是她實在放不下她的憂兒和悔兒啊、
“拖走!”樂清文顯然一刻都不想在這待下去。
卻在這時,拐角處沖出一個孩童身影,邊跑邊叫的跑到云氏跟前不停扒拉著那些抓住云氏的家丁。
“不準抓我娘,你們這些懷人,我要告訴家姐,我要讓定王姐夫將你們通通滅族!”
孩童眼內有仇恨閃過,此刻就如一只被惹毛的獵犬,逮誰咬誰,毫無禮數。
家丁因忌憚樂無悔這還是小主子的身份,不敢有過多阻止動作,已有幾個家丁被咬破衣袖。
這哪像一個幾歲孩童做的事,這孩子見到自己母親被人抓走沉塘的場景,以后長大還得了。
樂無霜偷瞄樂清文一眼,見其眼內有絲兇光閃過,便知這樂無悔在樂清文心內已有定數,但誰又說的準,說不定突然就有了變數呢。
不過無論結局如何都與她樂無霜無關不是嗎。
樂清文,她的父親她無比清楚,是個集自私、自利、惜名于一生的人。
她也是歷盡了兩世也才看清,原來這世上還真有‘虎毒食子’之事。
當然,這事也只有樂清文能做出罷了。
應該說,凡是給他丟了臉的樂家人,無論誰否,都可被他拋棄,包括那位生他養他的金氏。
她樂無霜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只是她運氣好,沒踩到樂清文底線而已。
云氏沉塘一事在整個京都被傳的沸沸揚揚。
整個京都里上至達官顯貴,下至黎明百姓,對樂清文的看法褒貶不一。
說他心思狠毒的有之,說他就該如此的有之,總之是眾說紛紜好不熱鬧。
云氏去了,在樂無霜意料之中,讓云氏蹦跶那么久只是她懶得出手而已,包括這次至云氏于死地,亦不是她親自動的手。
對付云氏還無需她親自動手,只這云氏太過礙眼,便借手除之罷了,就這么簡單,簡單的讓她都覺得無趣。
至于那個樂無悔,呵!當然是被他那親姐姐接進定了王府,這就是所謂的變數,也是她一早便能預知的結果。
在樂清文打算以突得重病為由讓樂無悔身死時,被樂無憂借定王之名弄去了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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