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又是何苦?”
暮舟撿起自己被沖破的符咒,看著周鈺迅速虛弱下去的魂魄,皺眉很是不解。
周鈺慘笑一聲,手上還沾染著鮮血,情緒卻漸漸平復(fù)了下去,她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司機(jī),吐露出了生平最后的不甘與怨憎。
“他就是車撞死我媽媽的司機(jī),也是……差點強(qiáng)暴我的禽獸!”
這下即便是暮舟也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他原來只是想要找到那份文件,逼問我把東西藏在了哪里,我沒有說,他便突然起了獸心來扯我的衣服,我用盡全力掙扎始終沒有讓他得逞,他最后終于失去了耐性,一刀刺到了我的腹部,我很疼,可是他居然還沒有放棄,甚至直接把手放在了我的腿上,我只有忍痛繼續(xù)阻攔他,于是一刀又一刀接連落在了我的身體上,到了最后我也不記得他刺了我多少刀,只知道他看著我滿身鮮血的樣子終于沒了興趣……”
似乎是報完了所有的仇,周鈺心愿已了,連帶著陳述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情也變得云淡風(fēng)輕,只是在場的卻沒有一個人不為她感到心寒,張家國更是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內(nèi)心已經(jīng)愧疚到了極點,在一旁偷偷地抹著眼淚。
周鈺今天所吐露的她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可就在這時,周鈺卻突然笑了,笑容就像君九在張有為家里看到的那張照片一般,明媚而又干凈。
“其實最后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覺得痛了,只是想著真好,真好啊,至少我死的時候是清清白白的離開的。”
說完這話,她終于是松了一口氣,魂魄卻隨之迅速地變得虛幻乃至透明。
“小鈺!”
張家國再也顧不上什么鬼神不鬼神,幾步?jīng)_過去就想要抓住她,他對不起這孩子的父母,更對不起這孩子,他自以為已經(jīng)把她照顧的很好,實際上卻沒有幫到她分毫!
可是現(xiàn)在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穿過周鈺的身體,在虛空中搖晃。
“你們有什么話要說的就趕快說吧,她馬上就會魂飛魄散了。”
暮舟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退到一旁把位置讓給了他們。
“魂飛魄散?難道她不能再轉(zhuǎn)世投胎了嗎?”君九對暮舟投去問詢的目光。
“她在這世上停留的時間太久,早就失去了輪回的機(jī)會了,人們都在人死后過頭七,想要讓死去的親人能回家再看一眼,通常那個時候就是他們停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天,過了那一天就會變成孤魂野鬼,永遠(yuǎn)失去了輪回的機(jī)會。”
暮舟看著魂魄已經(jīng)接近透明的周鈺,眼中滿布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滄桑。
“更何況,她還接連害死了這么多人,身上早已背負(fù)了罪孽,就算現(xiàn)在不消散,我也會按照玄學(xué)界的規(guī)矩處置她。”
“可她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君九對于暮舟這樣冷漠的做法極其不滿。
“如果她還活著,別說是殺了四個人,就算是四十個我也管不著,可是她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與人世間毫無瓜葛,強(qiáng)行以鬼怪之力害人有違天理,必須要得到相應(yīng)的懲罰。”
提到這些事情,暮舟一改往日的少年心性,態(tài)度很是決絕,眼看著君九面色不佳,他想了想才又補(bǔ)充了兩句。
“人死之后便身不由己,如今她害了人,魂魄中便多了幾分死人的戾氣,而那些戾氣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堆積,在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會漸漸失去理智變成厲鬼,到時候還會害更多無辜的人,我想這也不是她希望的。”
君九聽到暮舟這番解釋沒有說話,她看向站在一旁看著張家父子靜靜微笑的周鈺,心里已經(jīng)認(rèn)同了他的話。
“小鈺,是張叔叔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遭了這么大的罪,到死都不安心,都是叔叔的錯!”
張家國看著周鈺,平日里嚴(yán)肅穩(wěn)重的一個大男人此時哭得不成樣子。
張有為也從最開始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眼眶通紅一片,看向周鈺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舍。
“張叔叔,您沒有錯,您做的很好。”周鈺搖了搖頭,聲音溫柔的寬慰道:“如果不是您的話,就以我這身子,可能哪天死在家里都沒人知道,是您和有為給了我人生中最后一絲溫暖。”
她說著看向張有為,勾起唇角就像以前一般撒嬌似的笑了笑,“有為哥哥,我離開之后,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張叔叔哦!”
張有為一直在強(qiáng)忍的眼淚在聽到這句話后再也忍不住,刷刷的從眼眶里掉落,一邊擦眼淚一邊不住的答應(yīng)道:“我知道我知道,小鈺對不起,我沒有保護(hù)到你,讓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沒關(guān)系的,我相信有為哥哥長大之后,一定會保護(hù)好更多的人。”
說完這句話之后,周鈺的魂魄已經(jīng)從腳下開始消散,父子兩個見到這樣的場景都不忍的轉(zhuǎn)過了頭,而在世間的最后一刻,周鈺轉(zhuǎn)過身看向了君九。
“謝謝你。”
她對君九露出了一個由衷的笑意,隨后笑容也隨風(fēng)飄散了,就此真正的從世間消失了。
與此同時,君九腦中也傳來七生同步的聲音,【功德值+1】。
然而這時候她并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她曾經(jīng)看過不少人的死亡,卻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真正意義上消失在自己眼前。
就在幾人紛紛為周鈺的消逝感到傷懷的時候,暮舟走到了張家國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這件事情你不用苦惱要怎么向上面匯報,到時候會有專門的人處理,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安置好這人的尸體,然后把今天看到的聽到的都忘掉,你們是君九信任的人,我相信你們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張家國雖然難過,但是一提及他的工作還是很快回過神,他神色復(fù)雜的看了暮舟和君九一眼,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就給同事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幫忙處理。
“我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你是和我走,還是和他們一起走?”暮舟交代好一切回到君九面前,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樣子有些發(fā)愁,“你得適應(yīng)學(xué)會看慣這些生老病死,你既然拜了師,以后免不得要接觸這些東西,總不能每一次都這么傷神吧?”
“我還是和你一起走吧。”
君九其實并沒有像暮舟以為的那樣傷心,只是在這種時候她難免想到了自己的爺爺才會露出一絲傷感的神色。
她看了眼張家父子,兩人臉上都是濃重的悲傷,他們現(xiàn)在需要的只是時間冷靜。
秋山公墓離孤帝的住處并不遠(yuǎn),只是暮舟在帶著君九往回趕的時候正好遇上了一陣暴雨,兩人被劈頭蓋臉的淋了一通。
暮舟一到地方就放開了君九,在房檐下就用功法把衣服給烘干了,結(jié)束的時候看君九還呆站著,不由得出聲催促道:“你還不趕緊去找套衣服把濕衣服給換了?他現(xiàn)在不在,你從他柜子里隨手挑一件穿上就行了。”
君九本來就是顧及孤帝在房間里才沒有進(jìn)去,一聽暮舟這么說就沒有再勉強(qiáng)自己,進(jìn)了房間就開始換衣服。
從頭到尾都被雨水打濕,束于胸前的白布條更是吸了許多水,穿在身上無比的累贅。
她剛剛把束布全部解開扔在一旁,身后就突然傳來了房門打開的聲音。
她一驚,想要把衣服穿上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讓自己背對著房門,眼睜睜的看著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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