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二天，蘇云卿又被顧老爺子拉著在書齋里寫了一上午的字，顧老爺子還不知道從哪里找來兩個牌匾讓她題字，后來一直到吃過午飯之后，顧言之借口說要回療養院了，才順利把蘇云卿從里面給領出來。

    兩個人出了顧宅之后并沒有真的回療養院，而是調轉車頭去了經紀公司。

    蘇云卿和霍鎮川約的時間是在下午，顧言之當然是要跟著一起去的。不論約蘇云卿的人是誰，他現在可沒辦法放她一個人單獨去赴約。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胡導，你怎么也來了？”

    霍鎮川選擇的咖啡廳就在希思工作室附近，老板跟霍鎮川似乎是朋友，早早就為他們預備好了一個單獨的雅間。

    蘇云卿，顧言之一進去就看到坐在里面的霍鎮川和薛穩，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胡自強。

    其實不僅是蘇云卿沒想到胡自強會過來，霍鎮川和薛穩同樣也沒有想到顧言之會來，兩個人先是雙雙一愣，然后趕緊起身對顧言之點頭示意。

    胡自強親自給蘇云卿拉開椅子，時隔差不多一個月，再次見到蘇云卿和顧言之的他笑容里也有些尷尬。

    “顧先生，小蘇，好久不見。”

    “胡導好，霍先生，薛哥，下午好。抱歉，剛才路上有點塞車所以來遲了。”

    在場的幾個人怎么會真的介意他們是不是遲到，自然都說沒關系。

    蘇云卿坐下后先調整了一下自己椅子的位置，把它往顧言之的方向靠，讓自己跟顧言之肩挨著肩坐在一起。

    只見這兩個人當中，顧言之神色冷淡，蘇云卿則是態度溫和，笑容滿面，兩個表情截然不同的人坐在一起，一剛一柔，感覺意外的和諧。

    坐在他們對面的霍鎮川則是看著始終和顧言之手牽著手的蘇云卿，眼神微微一暗。

    “感覺好久沒有見霍先生了，”點完飲品之后，蘇云卿寒暄道：“之前聽薛哥說你一直在國外拍戲，現在是已經殺青了嗎？”

    霍鎮川也暫時收起自己其他的心思，似真似假的抱怨道：“剛剛殺青，這次可真是累死我了，下次再也不接這種類型的戲了，拍的我真是老了十歲，我的粉絲可都要心疼死的我了。”

    眾人善意笑了幾聲，幾個人又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霍鎮川喝了一口咖啡，像是不經意的說道：“說到拍戲，小蘇啊，最近有沒有什么打算？或者有沒有什么想要嘗試的角色？你跟我說說，我都可以幫你聯系一下。又或者，如果你想要休息一段時間，我也可以讓薛穩幫你找一些綜藝。現在的綜藝也挺好的，拍攝時間短，但是受眾范圍大，圈粉快，報酬高，能夠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迅速積累人氣，對你這種新人來說挺好的。”

    蘇云卿聞言笑道：“說來慚愧，最近我都沒有怎么工作，一直在浪費公司資源，怎么敢提休息。”

    “既然這樣，那不如先試著接觸一下綜藝，或者，再接個角色看看？”薛穩立刻打蛇隨棍上的接口道：“現在有顧先生替你把關，你也不用再擔心演戲以外的事情了。”

    薛穩無疑是很會說話的，他把顧言之和蘇云卿之間說成了是“把關”，但其實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蘇云卿動作一頓，只是沖他笑笑，倒也沒有反駁什么，反而是顧言之微微皺起了眉。

    而薛穩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還若有似無的看了旁邊的胡自強一眼，這一幕正好被蘇云卿看在眼里。

    此時，服務員送了飲品上來，放在顧言之面前的是一杯清水，蘇云卿面前的則是一杯港式奶茶。她端起來嘗了一口，說道：“今天霍先生和薛哥約我總不是只為了請我喝奶茶的，有話不妨直說。”

    聞言，胡自強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的咬牙說道：“既然小蘇都這么問了，那我也有話直說了。小蘇，我想鄭重的邀請你再次出演寧妃這個角色。”

    對于胡自強的話，蘇云卿并沒有多少意外。

    早在剛剛看到對方時她心里就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如今親耳聽到胡自強這么說，蘇云卿還是下意識的看了顧言之一眼。

    顧言之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輕的對她搖了搖頭。

    胡自強看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對蘇云卿懇切的說道：“小蘇，我可以跟你單獨談談嗎？”

    對于他的這個要求，顧言之自然是不太樂意，但是蘇云卿沒怎么猶豫的就答應了。

    她安撫的握了握顧言之的手，輕聲說了句‘我去去就回’之后，就和胡自強去了外面角落的卡座。

    兩個人剛剛坐下，胡自強就對蘇云卿說道：“小蘇，你誤會了，并不是因為顧先生對我說了什么，我才想讓你再次出演寧妃的。”

    蘇云卿愣了一下，她確實第一個反應就是顧言之讓人去找了劇組，跟劇組談了什么條件，所以劇組才把李正雨給換了下來，重新讓她上。可胡自強卻跟他說，并不是顧言之？

    蘇云卿看著胡自強，希望他能夠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

    胡自強苦笑道：“你應該知道李正雨已經被趕出劇組了吧？”

    蘇云卿點點頭。李正雨被趕出劇組這件事情可以說是上個星期最大的一個熱搜和頭條了。

    具體的事情經過她沒有找薛穩了解過，只是在各類媒體報道上都繪聲繪色的看到，說李正雨在片場是如何耍大牌，如何頂撞胡自強，又如何跟他每一場戲都吵得天翻地覆。據說在最后一場時，李正雨干脆把花盆底一脫，旗頭一掀，叫囂著說自己不拍了，讓劇組重新去找人找錢，為此胡自強大發雷霆，第二天就在微博上宣布從此以后再也不用李正雨。而李正雨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天就在微博上回擊，說胡自強在片場如何苛待她，向她提出各種無理要求等等。

    就在李正雨這條微博發出去之后，《玲瓏》的制片伍鷹就發了一條長微博，里面細數了李正雨在劇組的幾大罪狀，其中有一條就是說她欺壓新人，在半夜的時候強行要求新人把房間換給她。并且，在片場時由于跟導演理念不同，經常和導演大吵大鬧，嚴重脫累了劇組的進度，給劇組造成重大損失等等。

    拖累劇組進度都還好了，在吃瓜群眾看來，最大也最好吃的那個瓜應該是李正雨欺辱新人，強迫對方半夜讓出房間這一條。同時墻倒眾人推，又有幾個十八線小透明突然發微博來‘現身說法’，明示暗示的說以前跟李正雨一起工作時，她是如何仗著自己咖位大，背后靠山大在劇組作威作福的，一時間網絡上全是聲討李正雨的批判聲。

    李正雨現在過的如何蘇云卿不知道，反正不會好就是了。

    只是一碼歸一碼，在演戲方面，蘇云卿心里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對胡自強說道：“導演，我覺得李正雨她現在的演技應該是在我之上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蘇云卿并沒有自大到認為只上了幾個月表演課，甚至連一個劇組都沒有完整跟下來的自己演技能好到哪里去。或許她確實是有天賦，但是有天賦并不代表可以一蹴而就，不學也能成才。

    尤其表演這個東西，它也不單單是有天賦就行了的，有很多表演都需要時間和經歷去沉淀。所以，平心而論，若是單單只論演技技巧的話，蘇云卿自認是比不過李正雨的。

    她也問的很直接：“你現在突然找回我，是不是因為我身邊的人？”

    這是蘇云卿能夠想到的唯一解釋了。

    胡自強嘆息一聲，說：“其實如果單單說演技的話，李正雨確實是不差，假如她演技很差，那不管她背后的老板出多少錢，我也不會松口換人的。”

    就是因為當初他覺得李正雨還過得去，又看在錢的面子上，因此才決定犧牲蘇云卿。

    “可是后來我發現，她跟人物之間的確是差的太遠，她沒有去真正了解過這個人物，跟這個人物之間也沒有共鳴。這種差別并不是說單單靠技術就能夠彌補的。”

    “但是你不一樣。從你來試鏡，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知道你合適。而且你的表演雖然還很青澀，可是你的眼神，你的神態，還有你對角色處理的方式，都給了我很深的印象。你已經把寧妃這個角色給‘立’起來了，在我心里，說到寧妃就只能想到你。后來的李正雨沒有能力把你帶給我的那種印象給打破，所以在后來不管她怎么演，我都覺得就是差了這么一點東西。”

    蘇云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胡自強繼續說道：“當然，我承認，李正雨她的離開確實是跟顧先生是有一定的關系。但是當時顧先生的意思也很明確，只要不是李正雨，不管是誰都可以。我要做的事，就是把李正雨趕出劇組，之后，我可以再另外挑選一個適合角色的人，那個人不一定非得是你。更何況，顧先生知道你當日竟然會拒絕這個角色，肯定就是因為不想再趟劇組這趟渾水，他又怎么會無視你的意愿呢。”

    “其實上次鬧的那么不愉快之后，我也是覺得沒有這個臉再來找你。所以我后來又親自試鏡了好幾個人。可是不行，都不行。”

    胡自強嘆了一口氣，語氣誠懇：“不瞞你說，我早已經完成了顧先生的要求，把李正雨趕出了劇組，而顧先生答應的資金也早就到賬了。所以我今天來，并不是說奉了誰的命令，也不是說我因為要討好誰，所以必須過來把你帶進組。我只是作為我個人，作為玲瓏的導演來邀請你。我覺得你合適，我很希望你能夠加入到我的劇組來，和我一起完成這個作品。”

    聽了胡自強這些話之后，蘇云卿沉默了很久。

    她說：“為什么是我？”

    胡自強說道：“從第一場面試開始，從你回答我的問題開始，我就在你眼睛里面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是一種除了天真之外，比天真還要更深一點的東西。就是你的那種眼神和我心目中的寧妃不謀而合，那些東西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我不知道你過去的人生是怎么樣，我只知道，你真的很適合這個角色。你進組后拍的那些鏡頭我也看了很多次，你的一些小細節都很能打動人，讓我覺得就像看到了寧妃本人。”

    蘇云卿久久沒有說話，就在胡自強以為沒有希望時，才聽她開口說道：“導演，請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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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云卿和胡自強去了外面卡座密談，雅間就只留下霍鎮川和薛穩跟顧言之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尷尬。

    顧言之向來都是無視不相干的人的，所以他拿著IPAD處理事情，看也不看霍鎮川和薛穩這邊，而霍鎮川在蘇云卿出去之后也不說話，隨手拿了本雜志在翻，只有薛穩夾在中間，想方設法的找話題。

    薛穩和顧言之見過幾次，知道用蘇云卿來切入話題是最見效的。在開頭尬聊了兩句天氣之后，他就跟顧言之說起公司對蘇云卿未來幾年的路線規劃，包括會安排她上綜藝節目，還有接下來還有電視劇出演之類的，顧言之果然聽的很認真。

    說完這些之后，薛穩又把話題繞到了今天見面的主題上去。他笑著說道：“不過沒想到胡導這次竟然是因為這個才讓我們約的小蘇，我還以為那個角色已經定了其他人了。”

    李正雨被趕出劇組的事情在娛樂圈早已經人盡皆知，成了圈子里的一個笑柄。人人都說她是因為得罪了圈子里大佬才被這么打壓，也有人傳說李正雨背后的‘老板’已經不行了，馬上就要垮臺了，李正雨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人痛打落水狗的。

    薛穩和霍鎮川聽到這些時，自然也都是覺得大快人心的，但是相比較于薛穩除了為蘇云卿開心和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之外，霍鎮川的心情就復雜多了。

    他已經從薛穩口中得知，蘇云卿和顧言之之間的感情似乎又更進了一步。他本來對蘇云卿就有點心思，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一日沒有聽蘇云卿親口承認，沒有真正看到兩個人比翼雙飛恩恩愛愛的場景，他就能夠多騙自己一天，讓自己的這份心思多僥幸的存在一天。再說了，娛樂圈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像蘇云卿和顧言之這種身份差距巨大的，那更加是今天蜜里調油，明天江湖不見。

    所以，霍鎮川還在等，他在等著蘇云卿和顧言之分開的那一天，看看自己會不會有機會。

    蘇云卿這次在劇組被為難，為了幫她解決困境霍鎮川在背后其實也出了不少力。

    除了親自打電話給姚雪君和魏沛然讓他們多多關照蘇云卿之外，他還替蘇云卿牽線了不少資源。即便當日顧言之沒有去把蘇云卿領回來，等蘇云卿從劇組回來之后也還是能夠接到很多更好的工作，而這些工作都是霍鎮川為她親自安排的。

    可惜的是后來由于顧言之插了一手，再加上酒店的事情搞的蘇云卿對接下來的工作都有點興趣缺缺，還有就是薛穩也不敢頂著顧言之的冷眼去強行要求蘇云卿工作，因此有些資源最后還是便宜了別人。

    一想到自己白忙一場不算，最后還沒在蘇云卿面前刷到好感度，霍鎮川就覺得一肚子氣。

    他翻了一頁雜志，說了一句話。

    “顧先生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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