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一念靠著皮椅，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兩個多久都不見的人，同一天出現了。
程瑤一定不知道她跟景白見過面，估計景白也不知道程瑤也會在這里。
要不然，在她提起程瑤的時候，景白不會什么也不說。
“你怎么在這里？”紀一念面露驚訝。
“你辦事不可靠，所以上面只能派我來接手嘍。”程瑤翹起她涂著蔻丹的手指，指著前面，“今晚，我想去你那里住。可能嗎？”
紀一念笑了，“你還真是不客氣。”
“我們一起共事這么多年，有什么好客氣的。”程瑤回頭，沖她笑。
“既然是上面派你來做事的，應該會有公費的。”
“怎么？這么小氣？你結婚這么久，總得讓娘家人去看看夫家到底是什么樣子吧。”程瑤委屈的噘起紅唇，嬌媚的神態真如狐貍。
紀一念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你既然是來做任務的，跟我走得太近，對你來說，并不是件好事。”
程瑤咧嘴，“我說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上面怎么知道我任務失敗了？”紀一念想到了重點。
前幾天的事而已，她還沒有匯報，上面就已經知道了。
程瑤撥開了額前的劉海，“你做什么事，上面會不知道嗎？老實說，紀一念，你這一次的任務，真的很讓人失望。僅僅是莫家，你就沒有辦法搞定。那之后的鐘家，上官家，恐怕更是難上加難了。”
“莫家的事，是意外。”
“是嗎？話說，你從來沒有懷疑過嗎？”程瑤盯著她。
“懷疑什么？”
“莫有乾的那幅圖，是你先發現秘密在圖里面。為什么會有人比你捷足先登？據調查，在你之前，可是沒有人知道莫家那幅畫的玄機的。”程瑤瞇起了眸子，“你是不是泄露了？”
紀一念立刻否認，“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嗎？上一次，你去莫家差點被擒，還是你老公救了你。這一次，又有人先你一步。你覺得這是巧合？”程瑤冷冷的勾唇。
“你什么意思？”
“當初上面得知消息，知道上官震雄的老婆在給另一個老婆的兒子找老婆，上面也知道上官震雄的老婆懷著什么樣的心思，所以安排你恰巧的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本以為你嫁進了上官家，很多事情都會事半功倍，只可惜，這幾個月你連上官家的大門都沒有進過。就連莫家，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
“跟你接觸最多的，不就是你老公嗎？五年前，他因為一次爆炸被炸得面目全非。不過，上面的人沒有告訴你，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紀一念越聽越覺得糊涂，“程瑤，你有什么就一次說清楚。”
程瑤勾唇，“不能說得太清楚了。太清楚了，我怕你承受不來。很多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是個聰明人，或許心中早就有答案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認罷了。”
“上官墨，到底是什么身份？”紀一念只覺得胸口很壓抑。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你嫁給他，不過是為了任務。還有一點我可以友情提醒你，紀一念，別對他動情。動情了，你的下場會更慘！”程瑤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終止跟上官墨的婚姻。至少以后，不會太難堪。”
紀一念抓住她的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還有景白，今天都跟她說了好些她聽不懂的話。
他們好像都知道很多事情，而這些事情，她都一概不知。
程瑤看了一眼她的手，“好歹我們認識這么多年，雖然景白一直喜歡著你，我羨慕還很嫉妒，但至少我們是同胞。如果你信我，就跟上官墨離婚。”
離婚這兩個字好久沒有聽到了，現在再次被人提起來，紀一念心里涌起了一股煩躁。
“紀一念，上官墨這個人，很危險。”程瑤拿開她的手，推開了車門。
她下車后，又回過頭來問，“如果景白來找你，你告訴他，不要跟上面的人斗，趁上面的人還沒有計較，回來。”
紀一念再也憋不住了。
她下車甩上車門，走到程瑤面前，語氣凌厲，“程瑤，你給我說清楚！”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清楚。”
“那你莫名其妙的來說一大堆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既然你都提醒了，為什么不能說明白？上官墨到底是什么人？還有，上面的人是不是做了什么？”目前，她只想知道這兩個問題。
程瑤微瞇著眸，“好，你真要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上官墨，你的老公，他確實是上官家的二少爺，但他更是帝軍的首領。上面的人讓你嫁給他，除了讓你拿到機密圖，還有就是讓你在他身邊查帝軍的資料。只可惜，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他的身份。”
紀一念懵了。
帝軍的首領！
上官墨竟然是……
“紀一念，我讓你離開他沒有別的原因。上面的人對你最近的表現非常不滿，如果你不跟上官墨離婚，上頭就會對你采取行動了。還有，以他的身份，若是真的調查你，你覺得他知道你的身份后，還會留著你嗎？”
紀一念還沉浸在上官墨的身份里。
他既然是帝軍的首領，是不是意味著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是否知道，她只是一枚埋在他身邊的棋子？
程瑤看到她神色異常，不禁放緩了語氣，“這樣的男人，你惹不起的，也很危險。還有，我們跟帝軍，并非同一組織。實話告訴你，帝軍的人早就在暗地里清理我們的人。這一次我來京都，就是為了盡快找到那三張秘密圖。若是落在帝軍的手里……紀一念，我們都完蛋了。”
“清理？為什么？我們同樣是為了帝國效命的。”紀一念突然覺得，組織有太多的事情，她都一無所知。
程瑤輕嘆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只是小嘍啰，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權知道。紀一念，你我的命運，從來都不在自己手中。若是可以，只有完全上面交待的任務，祈禱在自己離開組織的時候，還能全身而退。”
紀一念啞然。
“鐘家的那幅秘密圖，我會想辦法拿到。至于上官家的……”程瑤看了她一眼，“還是我去。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跟上官墨解除婚約。”
。
程瑤離開后，紀一念坐在車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景白帶來的消息，程瑤帶來的消息，一個個像水球一樣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向她砸來。
腦子好混亂。
突然覺得這個世上，就只有她一個人活的不明不白。
開車去了附近的酒吧，直接叫了兩杯酒。
躁動浮躁的音樂聲讓腦袋發脹，空氣里摻雜著太多的氣味，最開始會覺得惡心反胃，慢慢的竟然習慣了。
喝了一杯又一杯，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眼前的人影開始重影，頭腦卻異常的清晰。
“再來一杯。”紀一念沖調酒師比起了一根手指。
醉眼迷離，臉色酡紅，紅唇微揚，看起來格外的嫵媚。
調酒師見過太多失意的女人一個人來酒吧買醉，出于好心，他提醒著，“小姐，你已經喝了不少了。”
“不少？才一杯而已。”紀一念端著面前的空杯，晃了晃。
調酒師失笑，“這已經是第十杯了。”他給女人調酒，從來都不會用最純的酒。
很多時候，都會加些果汁。
畢竟，女人喝醉了，會很麻煩的。
“十杯？呵，才十杯而已。我付錢，酒，給我。”紀一念催促著他。
調酒師沒法，無奈的搖搖頭，最后在她的酒里兌了更多的果汁。
這種果汁就是專門針對這些買醉的女人。
紀一念喝的頭有些暈呼呼的，她從皮包里拿出錢拍在桌子上，“吶，不欠你錢。嗝……”
打了個酒嗝，拿起包包踉蹌的站起來，眼前的燈和人，都重疊在一起。
呵，上官墨……帝軍首領……
每天睡在枕邊的男人啊，呵……
“紀小姐！”沈凱還以為看錯了。
他走近一點再次確認，才敢叫人。
紀一念醉眼迷離，微瞇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抬起手指著他，“你是，你是……嗯……”
“你喝了多少酒？”沈凱見她站著都搖搖晃晃，連人都認不得了。
“沒喝多少……你是誰啊……”紀一念瞇著眼睛，皺著眉頭打量著他，“噢，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沈，沈老師。呵呵……”
沈凱真是覺得榮幸，她喝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想起他是誰。
只是現在，她這個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
“今天就你一個人嗎？席小姐呢？”看了一眼四周，并沒有看到熟悉的人。
紀一念咯咯笑起來，“噢，我明白了。你是想席沁了對不對？嗯……我沒有讓她來……”
沈凱沒想到她醉了還思緒還這么清晰，知道她是一個人，更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我送你回去。”沈凱去扶她的手。
“我不想回去。”紀一念甩開她的手。
沈凱好脾氣的跟在她身后，“那你還想做什么？”
“喝酒。”
“……”沈凱無奈，“行，我請你喝酒。”
紀一念終于沖他露出個開心的笑容。
喝到晚上十一點半，紀一念終于喝得不愿意再喝了。
沈凱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他扶起紀一念，對調酒師感激的點頭，“謝謝。”
要不是調酒師把酒全部換成了有點酒味的果酒，紀一念不知道會醉成什么樣子。
“慢走。”
沈凱扶著紀一念走出酒吧，看到她的車就停在外面。
他將她扶上車，系好安全帶，然后才去了駕駛室。
紀一念已經歪坐在一旁，不省人事。
沈凱拿出手機，給席沁撥了個電話，“席小姐，我是沈凱。嗯，剛才碰到紀小姐了，她喝醉了。你不用擔心，我馬上送她回來。好的，再見。”
結束通話后，沈凱才啟動引擎，開車往目的地去了。
一個小時后。
席沁跑出來，“怎么喝成這個樣子？”
沈凱和她一起把紀一念扶出來，“我遇上她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喝酒。本來想送她回來，她不肯。不過你不用擔心，她喝的大多都是果酒，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你為什么在遇上她的時候不給我打電話？”席沁聞著紀一念身上的酒味，不由皺眉。
她還是該跟著她出去的。
哪怕她會兇她，也不該這么聽話。
要是一個人喝醉了，遇上了不安好心的人，可怎么辦？
席沁有些幽怨的瞪了一眼沈凱。
沈凱并沒有因為她言語中的指責而生氣，“太晚了，叫你出來也不太方便。”
席沁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把紀一念扶上了樓，給她簡單清理了一下，席沁才下了樓。
“怎么樣？需不需要叫醫生？”沈凱關切的問。
“沒事。”席沁不喜歡這種斯文的男人，看起來很柔弱，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只不過，今天他送紀一念回來，這也是欠他一個人情。
她不喜歡欠別人。
“今天的事，謝謝你。”席沁說的有些別扭。
沈凱抿了一下唇，笑了笑，“不用客氣。我跟紀小姐怎么說也一起吃過飯，遇上了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
“嗯。”席沁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
“確實很晚了。肚子也有些餓了。”沈凱不好意思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
席沁微蹙了一下眉，“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煮點面條當宵夜。”
“不嫌棄。”沈凱脫口而出，“謝謝。”
席沁：“……”
這人，能不能客氣一點？
這大半夜的讓她去煮夜宵，當真是好意思。
話都說出來了，又能怎么辦？
席沁冷著臉去了廚房。
十幾分鐘后，她端出一碗面條，“宵夜好了。”
沈凱也不客氣，走到餐廳看著那碗素面，心滿意足，“謝謝。”
“等以后有機會，再請你吃飯。”席沁現在只希望他趕緊吃了離開。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你可別賴了。”沈凱當作聽不懂她在說什么的樣子，便開始享受的吃著面。
吃完后，沈凱也不便再多停留。
“我的車在酒吧，如果方便，可不可以送我去酒吧？”沈凱提出要求。
席沁擰眉。
這男人，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嗎？
大晚上的，讓她送？
算了，她不想跟一個暈血的男人計較這些。
“上車。”席沁果斷在坐進了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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