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瀾語氣微微有點激動,“況且,我并沒有跟任何男人有一點瓜葛。這么多年,我連男朋友都沒有交過,除了他。他是第一個,我也希望是最后一個。可是他呢?竟然嫌棄我的身體。呵,皮囊而已,真的有這么重要么?等到死的那一天,不是被燒成了灰燼就是被埋進黃土,被蟲蟻所蛀,化成一堆土。那個時候,誰記得這個人長什么樣子,那個人長得有多美多俊。”
“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抵不過一具肉體。”紀清瀾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濕意,“果然,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紀一念靜靜的聽著,她這些話,都是發(fā)自內心的。
她是真的很在意蕭仲昇。
如今,蕭仲昇這么對她,她自然是難以接受的。
她抽出紙巾輕擦著她眼角的淚,“既然如此,那就退了這個婚吧。”
“不。”紀清瀾猛然睜開了眼睛,“我不會退婚的。我要跟他結婚!”
紀一念皺眉,“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自己選擇的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走。”她的神色,語氣,都十分的堅定。
“在還沒有到路的盡頭,還可以重選。一旦你死磕著這條路,最后的結果,或許是讓你難以接受的。”
一個女人,明知道男人不愛你了,嫌棄你了,還要死揪著不放,只有兩種原因,要么是很愛那個男人,哪怕只是一個名分,也愿意一生一世。要么……就是報復。
一切的幸福來源是因為那個男人,一場夢碎落一地,也是因為那個男人。所以,愛到極端有兩種可能,要么是死了都要愛。要么就是得不到,就毀掉。
紀清瀾把所有的夢都押在了蕭仲昇的身上,可最后換來的卻是一場夢碎。
她經歷過那么多事,若是能知進退,倒是有些奇怪了。
迎難而上,明知對方不愛她,還要守著,那就是不想讓他好過。
“沒有什么會讓我不能接受的了。人一輩子,最壞的結果就是死亡。那年,我被那個變態(tài)綁起來,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那冰冷的刀鋒落在我的胸上……那件事,會是我這一輩子最難以接受的事。可我,依舊挺了過來。”
紀清瀾深吸了一口氣,“我說分手,他非要訂婚。這不是我逼他的,是他主動的。我給過他機會,他自己不要的。如此,那就在一起吧。反正,我對他付出過真心,嫁給他,也不算虧。”
既然如此厭棄她,那就一輩子好了。
紀一念看著她的神情,平靜,不再有任何波瀾,她已經整理好心情了。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紀一念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提子發(fā)的。
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有兩個女人相擁在一起,動作神情都很親密曖昧。
照片上的女人分別是——
九笙,紀清瀾。
不動聲色的把照片刪了。
她的猜測果然沒有錯。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紀一念只能這么說。
“呵,沒有什么好后悔的。”
紀清瀾看她一眼,“倒是你,現在你的感情問題,是怎么想的?祁超那樣的人,雖然比不上上官墨,但也很不錯了。這個人,比起上官墨,更近人意一些。”
“你們這樣,我真的會懷疑祁超是不是給了你們什么好處了。”紀一念開著玩笑。
“不管怎么樣,你是我妹妹,我希望你能幸福。從出生開始,我們的命運就已然不同,你是被捧在手里的寶貝,我只是個被人丟棄的抹布。當年,我們倆一起被抓,命運再一次偏離了。我的處境,越來越難。而你,上天依舊是眷顧著的。念念,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我只怪自己的命不好,完全怨不了別人。我人生有多么不完美,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幸福下去。”
紀清瀾拉著她的手,目光極為真誠。
紀一念低頭看著她的手,反手握住,“姐,謝謝你。”
“你要真想謝我,那就一定要幸福。”
“好。”
兩人相視一眼,紛紛揚唇輕笑。
。
傍晚,紀一念吃完飯在別墅區(qū)里散著步。
她給提子打了個電話。
“那張照片,你是怎么得來的?之前,不是說查不到嗎?”
“上一次我在紀清瀾的手機里裝了監(jiān)聽軟件,之后沒事的時候,我就黑了她的手機,把她之前刪過的照片和信息全都找回來了。那張照片,恰巧就是她前不久才刪除的。”
提子吃著雪糕,發(fā)出“梭梭”的聲音,“那張照片只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兩個女人之間有點什么。也難怪現在單身的男人越來越多,這美女都跟美女成雙對了,哪還有男人什么事。”
紀一念聽著她這話,忍不住笑了。
“不過,那個女人,是誰?”提子問。
“九笙。”紀一念微瞇著眸。
“九笙?就是你說那個一直引著你找紀清瀾,還在陵城對你很好的女人?”提子很驚訝。
“嗯。”
“我艸!她倆這是有奸情啊。既然她們有那樣一層關系,為什么一步步的引你去找紀清瀾?她不怕你報復紀清瀾嗎?”提子的疑問,也是紀一念的疑惑。
從一開始,九笙就知道她在找殺死程瑤的人,也是她把紀清瀾的消息告訴她的。
不管怎么想,怎么看,九笙對紀清瀾,并沒有照片上所表現出來的那么親密,關系也沒有那么親切。
“你不是說,紀清瀾已經訂婚了嗎?會不會是因為她喜歡男人,所以拋棄了九笙。九笙因愛生恨,然后開始報復?”提子大開腦洞。
紀一念卻一個激靈,“九笙知道我跟紀清瀾的關系,也知道我們倆之間曾經發(fā)生過什么……”
“所以,她這是在利用你們之前發(fā)生的不好的隔閡,讓你們倆互相殘殺。”提子接過了她的話,“就算是你對紀清瀾沒有恨意,但是紀清瀾對你卻有。你又懷疑紀清瀾殺了程瑤,九笙利用你們倆的這種心理……嘖嘖,這女人,還真是夠狠啊。她竟然對舊愛,下此毒手。”
紀一念停在那里,細細的想著提子說的話。
似乎,這么說,是能解釋通一切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紀清瀾是不是殺死程瑤的兇手。如果不是,念,你就不要中了別人的計。”提子提醒著她。
“嗯。”
兩人又再說了幾句話,便結束了通話。
紀一念站在那里,腦子里想著提子說的那句話。
紀清瀾如果不是殺死程瑤的兇手,那她中了誰的計?
那個名字,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跳出來了。
因為一枚耳釘,她懷疑了紀清瀾。
可以紀清瀾的本事,她怎么能動得了程瑤?
只有一種可能。
那個將她引進這個計劃中的人,便是殺害程瑤的兇手。
所以,那個人是……
“一念。”
紀一念聽到這個聲音,身體猛然一顫。
她緩緩回頭轉身,便見那個身姿窈窕,如月下女神一般站在不遠處的九笙。
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心慌了一下。
這剛說完人,人就出現了。
“九笙?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整理好了心情,她走向她,很是驚訝。
確實,她很驚訝,很意外。
“我就想來看看你。”九笙靠近她,唇角帶著笑意,上下仔細的看著她,“你好像,瘦了。不過,更漂亮了。”
“你這一來,就這么夸我。我會不好意思的。”紀一念抿唇低頭笑了。
也算是想明白,為什么她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又為什么會這么擅長好聽的話。
她眼神,言語所流露呈現出來的東西,就跟上官墨一樣。
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偽裝高手。
九笙去拉她的手,聲音輕柔,“你為什么住到這里來了?我給你的房子,不好嗎?”
以前她的觸碰,都會覺得不太舒服,但不像現在,很反感。
“在你那里住上幾天,就已經很打擾了。況且,我家人住在這里,他們讓我搬過來,我也不好拒絕。畢竟是好多年沒有見過的人,留下來多陪陪他們也好。”
“他們,對你好嗎?”九笙眉宇間帶著一絲擔憂。
紀一念笑,“很好。”
“你在騙我。”九笙忽然生氣。
紀一念微愣,“怎么了?他們對我,確實很好。”
九笙輕嘆一聲,“你那個嬸嬸,暗中下慢性藥毒殺你。還有,你那個妹妹,處處針對你,從來不給你好臉色。至于紀清瀾,她不是殺了你的好朋友嗎?這樣家庭,你怎么相處得下去?”
紀一念心頭咯噔了一下,她為什么什么都知道?
就像是……一直藏在暗處的一雙眼睛,時刻盯著紀家一般。
可怕!
恐怖。
完全被監(jiān)視了一般。
“你可別忘記了,他們跟你爸媽的死有關。這樣的一家子人,你待在他們中間,真的能好嗎?你處處防范,事事小心,這樣的生活,過的不累嗎?”
紀一念淺笑,“不累。”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一念,你可以不用這么辛苦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幫你。所有對不起你的人,都要付出代價。”九笙那雙漂亮的眼睛里,一道寒光乍現。
紀一念知道她有多狠。
也知道只要自己點頭同意,她一定能幫她解決了所有的事情。
“九笙,謝謝你對我一直以來的照顧。也謝謝你把那么重要的信息告訴我。不過,我想自己查清楚。”紀一念婉拒了她的好意。
“你何必過的這么累?”九笙皺眉。
“要想不累,只有不活。”紀一念笑了,“你呀,就別擔心我了。等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一定會向你開口的。到時,你可別不幫啊。”
這個女人,很危險。
在還沒有完全把她摸透,她不能得罪招惹她。
就連上官墨都沒有辦法查清的人……
“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有事,一定要找我。當然,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情。”九笙看了一眼時間,“要不要出去吃個夜宵?”
紀一念微訝,“吃夜宵?”
“嗯?”九笙拉著她的手,“我們好久沒有見了,走吧。一會兒,我送你回來。”
紀一念想拒絕,卻不能拒絕。
眼珠子快速一轉,“要不,我?guī)闳ノ沂迨寮摇!?br />
九笙輕蹙了一下眉,“你叔叔家?不太好吧。如果是你父母家,倒還沒有什么。可那畢竟,是你的叔叔。”
“這有什么。他是京都出了名的大慈善家,我的朋友來了,他們總不能不讓進屋吧。”紀一念很想看到紀清瀾和她碰面的場景。
一定,很有趣。
“就算他們不管背地里對我做了什么,但是明面上,他們是一定會做得很好的。”紀一念沖她擠眉,那模樣,別提有多么的可愛了。
九笙瞧著她這模樣,忍不住笑了,“你這是打定了他們會做表面功夫欺負人。”
“我這可不是在欺負他們。畢竟,你是我的朋友,我覺得可以帶你去見他們。”紀一念主動拉著她的手,“怎么樣?要不要去?”
九笙盯著她的手,那只手很漂亮,柔軟無骨般。
手微微一動,輕輕的握住,揚起臉,“好。”
兩人牽著手,一起回了紀家別墅。
此時,所有人都還在客廳里坐著看電視。
紀一念走進去,聲音揚高,很歡悅,“叔叔,嬸嬸,剛才出門偶遇了我的朋友,就帶她過來看看你們。你們,不介意吧。”
她和九笙站在眾人面前,兩個姑娘姿色不凡,各有千秋。
就像是一對姐妹花一樣,很養(yǎng)眼。
紀悠夢瞥了一眼她倆,嘴里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哼聲。
岳淑梅看了一眼紀征平,然后站起來熱情的招呼著,“你的朋友呀。趕緊過來坐。”
紀一念拉著九笙,坐了過去。
她們的對面,是紀清瀾。
紀清瀾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倆,雙手緊揪著,胸口變得有些壓抑,呼吸有點窒息,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多少年了?她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
她是故意的!
她明知道紀一念和她的關系,竟然還愿意跟著她到家里來。
九笙,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強烈的視線紀一念感覺到了。
只是,身邊的女人,完全沒有看她。
就好像,不認識。
紀清瀾那眼神,整個人散發(fā)出來的氣息,都在說明她們認識。
只可惜,她做不到九笙那樣的視而不見。
曾經,明明那樣的親密過,再見,竟然真的只是陌生人。
“念念,你這位朋友,怎么稱呼?”岳淑梅見九笙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而且氣質出眾,完全就是富家小姐才有的樣子。
“她叫九笙。”紀一念笑著說:“都怪我,竟然忘記介紹了。九笙,這是我嬸嬸,這是我叔叔。那位漂亮氣質高潔的是我的妹妹紀悠夢,這一位便是我的姐姐,紀清瀾。”
在介紹到紀清瀾的時候,她清楚的看到紀清瀾的神色變了一下。
倒是九笙,禮貌的跟每一個人打招呼。
目光最后落在紀清瀾的身上時,她微微一笑,“你就是一念的姐姐,清瀾。名字,真好聽。”
紀清瀾的眼睛輕眨了一下。
胸口壓抑得難受,鼻子隱隱有點酸。
她們相識的時候,她也說過,“清瀾這個名字,真好聽。”
“是。”紀清瀾應這一聲,很艱難。
九笙沖她笑了笑,便跟紀征平夫婦聊了起來。
一開口,她便能吸引住這個家里的當家人。
她侃侃而談的樣子,很有魅力。
她說的話題,都能引起紀征平和岳淑梅的共鳴。
還不時的引起紀征平點頭以示贊同。
紀悠夢瞧了一眼這個女人,微微皺起了眉。這么優(yōu)秀的女人,紀一念怎么認識的?
“叔叔,嬸嬸,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九笙適時的在一個話題完之后提出了離開。
紀征平比起她來之前,要溫和許多,“走了?不再多坐一會兒?”
“不了。我明天還要去別的城市。”九笙站起來,“今天跟您們聊的很開心。這次完全是臨時起意,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吃飯。”
“別客氣。以后有空,常來家里玩。”岳淑梅笑瞇瞇的。
“好。”九笙側過臉望著紀一念,“送我嗎?”
紀一念笑,“當然。”
“我們也送送你。”紀征平站起來。
“不用了叔叔。我跟一念好久沒見,想跟她再多說說話。”九笙的眼神很溫柔的看向紀一念。
紀征平笑道:“行行。你們倆再聊一會兒,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再見。”九笙跟他們道別,便和紀一念走出紀家。
紀清瀾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掌心早已經被掐得深陷了一個月牙彎。
沒多久,紀一念回來了。
“走了?”紀征平看了一眼外面。
“嗯。”紀一念回應著。
岳淑梅好奇,“念念,你這個朋友,家里是做什么的?我總覺得,這姑娘教養(yǎng)和家教都挺好的。而且,她身上有一種貴氣。”
“貴氣?”紀悠夢輕喝一聲,“媽,你從哪里看出她有貴氣的?呵,你還以為這是哪里的王室公主不成?還貴氣呢。拍電視劇的時候,我也有貴氣呀。”
“她可跟你們拍電視演出來的不一樣,人家那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她舉手投足間,都很自信。行為舉止都很優(yōu)雅,言談更是沒話說。她這么一個小姑娘能讓你爸談得這么起勁,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家里養(yǎng)出來的。”
岳淑梅輕輕的搖頭,又點頭,“念念,她家世是不是挺好的?”
“我不知道。”紀一念誠實的回答。
“不知道?你們不是挺好的朋友嗎?”
“她對她家里的事,一概不提。”
聽到這句話,紀清瀾心頭稍微好受一點。
她還以為九笙跟紀一念有多好,原來也是同樣沒有告訴過她的家世。
“這么神秘?”岳淑梅看向了紀征平,見他也是凝神在想什么,“征平,你說這個九笙,到底是哪家的?沒有聽過有姓九的呀。”
“可能她不叫九笙呢。”紀悠夢悠悠的說了一句。
這話,讓在坐的所有人都齊齊看向她。
紀悠夢掃了一眼眾人,冷笑道:“干嘛這樣看著我?一個人有幾個假名字,不是很正常嗎?現在的藝人明星,有幾個用的真名字?”
“夢夢說得對。搞不好,人家就是用的假名字。”岳淑梅看向紀一念,“念念啊,不知根知底的人,可不能深交啊。特別是那種看著很真誠,但連名字都不肯說的人。這種人啊,心思重得很呢。”
“我知道了,嬸嬸。”紀一念受教。
岳淑梅忽然皺起了眉,揉著額頭,“頭又開始痛了。我先上樓休息了。”
“媽,你最近老是頭痛,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紀悠夢有些不放心。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岳淑梅站起來,不忘吩咐著阿燕,“阿燕啊,一會兒記得給她們倒杯牛奶啊。”
“是,夫人。”阿燕恭敬的問,“夫人,今晚的牛奶,您還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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