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有問題的？”古婆婆也沒有否認，先這么問她。

    紀塵兮一笑，“發現你有問題并不是我，其實在見到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們的人就覺得你有問題了。”

    “是那個池警官？”不待紀塵兮答，古婆婆便一笑，“我應該想到，如果是他，也很好理解。因為他的眼，像是宇宙一般，藏得很深，繁雜也透明，讓人看不明白”

    “說實話，我很怕與他對視，被他看上一眼就仿佛是自己的內心都被看穿了一樣，讓人遭受到了壓迫的感覺，那是一種，類似于死神給人的恐懼。”

    沒想到她對池暮寒竟然還有這般印象，不過……

    “現在，我和談的不是池暮寒。”紀塵兮側頭看了看這些恐怖詭異的孩子，“你就是云先生？”

    雖然電話里云先生聽上去是個男的，但是，有一種稱之為變聲器的東西，她可以偽裝自己的聲音，“你知道關于組織里的一切，比如就像之前你在電話給我說的，我父母死亡的真相，還有你們對我…到底存在著什么目的？”

    這話問出，古婆婆卻看了紀塵兮很久，才開口明白說，“我不是什么云先生，我也沒和你打過電話。”

    “你的確與眾不同，至少現在，若不是因為你走到了這里，我還并不以為計劃這些最終的目的是因為你。”

    “不過，這次我的確有與我的昊兒合作，其實也不算合作，充其量，我只是算幫了他一個忙而已。畢竟要嚴格說起來，我與昊兒不是跟隨同一個主人，所以通常他要做的事情我并不是太清楚。”

    “你不是云先生？”對于她說了這么一大通，紀塵兮只找關鍵點，“那…”

    想了想，她忽然明白了，“在整個案件中，原來你就是那個送孩子的人？那些不太正常的孩子，”這時紀塵兮走到一根玻璃管前，透過玻璃看進去，“其實就和這里的孩子一樣，他們，是你的人？”

    她手扶在玻璃管上，看著里面閉著眼，凸起的顎骨，深陷的眼眶，作為一個嬰兒臉頰卻沒有嬰兒肥，就像是外星人尖削的下巴那樣，額頭還布滿著皺紋，看上去，很是丑陋的嬰兒。

    他們應該就是那些女性死者的直接殺手，殺人嬰兒。

    是古婆婆給他們送去了武器。

    古婆婆道：“對，這些孩子是我培養的，除此之外，我稍微還做了一件事情。”

    紀塵兮回頭過來看著她，看著她深沉又帶著些神秘的笑容，即下了然，“是你引導蔣警官他們中的計？”

    想到他們得到古婆婆就是帶走常妍孩子的那個老太太的信息，現在可以說是充滿了疑點，“我們要尋帶著常妍孩子的那個老太太，想盡了所以辦法都找不到她，怎么忽然就變成古婆婆讓我們知曉了呢？原來從這點開始，就是你故意在引導？是你故意給了我們這樣一個信息？”

    古婆婆輕輕一笑，“你真的很聰明。沒錯，我知道你的人在監視跟蹤我，也進了我的家，而在我家里，讓你們的人發現我與昊兒的那張照片也是我故意安排的，這樣，你們就有一定的理由來逮捕我。

    還有在新山孤兒院這邊的，你們所認定的嬰兒殺手，他們也是我故意放的消息出去：類似于，殺手在孤兒院的地底下這樣的話。只可惜來逮捕我的那幾位警察雖然看上去干練，但到底魯莽了一些。有勇無謀，但這也讓我看為了把他們聚在一起全部捉著，省去了不少麻煩。”

    “那他們現在在哪里？”既然是古婆婆設計讓他們中的全套，那古婆婆一定知道他們的去向。

    “后來，我把他們交給，你剛才說的那位云先生了。這是昊兒的吩咐，我想大概這個云先生就是和昊兒一起策劃的人。”

    “云先生現在在哪里？”

    古婆婆搖頭，“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交給他的人，他帶到那里去了，這些我都不知道。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我的基地，那不妨我給你介紹介紹這里吧。”

    基地？

    紀塵兮皺眉看她，“什么基地，這里？殺手？”

    古婆婆微微一笑，“沒錯，這些孩子，他們是我們培養出來的的殺手，萬里挑一的人選，讓人設不下防備的殺人，這樣，就更能夠完成他們的任務不是嗎？”

    “你們對這些孩子做了什么？”看著他們小小的身子，紀塵兮就當他們是孩子。就算是侏儒癥者，若不是在他們的培養或者是某種摧殘下，這樣的孩子就怎么能夠成為一種殺人的工具。

    而且現在，他們被包裹在這個大管子里，閉上眼睛，看上去并沒有意識。不吃不喝，就這樣被囚禁，被組織當成的殺人工具般的囚禁，過的日子可以想象那是如何的慘無人道。

    “你一定在想我們是在折磨他們對嗎？”古婆婆仿佛看穿了紀塵兮的心思，“其實不然，這些都是他們自愿選著的。他們曾經，也都是被父母砰在手心里的孩子，可是卻被老天爺拋棄，成為了一個個被人們認為是古怪孩子，是受了詛咒災難的象征，最終他們的父母也不得不拋棄他們。”

    古婆婆轉身過來，沖紀塵兮深冷一笑：“一個個心智健全，卻就因身體阻礙，被世人咒罵，父母拋棄，被所有人拒之千里，甚至被磨滅了生存資格的孩子們，你覺得這樣的人該不該有怨氣？”

    “他們被父母拋棄之后，或者有些因為沒有生存能力死亡，有些流浪在垃圾堆里撿事物勉強度日，甚至有些被流浪貓狗叼走吃掉，或者被‘好心人’看上，帶回家里去，卻是被當成一只寵物，甚有可能是連寵物都不如的玩物。明明和別的孩子一樣十月懷胎所生下來的人，他們也是生而為人，為什么要受到這樣的待遇？

    你覺得，這樣的孩子，不應有恨嗎？”

    “所以，我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平臺，讓他們的恨得以解脫，讓他們的恨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得到充分的發揮，于是進入這跟管子里面，就成為了他們的唯一的選擇。因為帶著怨恨，這也是他們自己心甘情愿的選擇，我們沒有半點的強迫。”

    這些孩子，曾經的遭遇可憐，如今被變成一件殺人工具放在這里除了可憐更是可恨。

    “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當被你們找上那一刻，”紀塵兮看著古婆婆，冷冷一笑，“所謂的選擇不過是你們的誘導，是你們將他們變成了一個冰冷無情的物件，你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怖可恨的人。為什么，你們做這些的目的是為什么？”紀塵兮回頭又看著那些可憐的孩子，緩緩搖著頭道：“像你們這樣的殺人魔，我這輩子，是絕對不可能與你們為伍。”

    “是嗎？”古婆婆微笑，“不為伍，那便是要做敵人對嗎？”她走到一根管子面前，那根管子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把手。

    古婆婆捏著那個把手輕輕一搖，管子里面的孩子便動了起來。

    紀塵兮看到，有紫色的液體，沿著孩子頭頂插著的那根小管子灌下來，頓時，被輸入紫色液體的孩子發出難受的慘叫。

    接著，大管子四壁開始升起一片白霧，將那個孩子給包裹，接著，在一陣機械響聲還孩子刺耳的慘叫聲中，那個玻璃管子里面的孩子，從頭到腳都發生了變化。

    前后，不過十分鐘的時間，這個孩子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紀塵兮湊近一看，這個孩子竟然……

    “看出什么端倪了嗎？”

    “和程小瑜的那個孩子相貌一模一樣？”在孤兒院，紀塵兮見過程小瑜的孩子，那孩子手背上還有一塊胎記，此刻這個像是被改造了孩子，手背上也有那一模一樣的胎記。除了此時這個孩子閉著眼，紀塵兮完全看不出來和程小瑜之前那個孩子有什么不一樣之處。

    她震驚的看著這一切，不可思議的看著孩子的這番變化，不由問：“這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不為人知的高科技，是你們永遠也想象不出來的科技手段。而在組織里，像這樣的手段，培養出這樣殺手的地方，數不勝數。而且培養出這樣人，我們并不是只取嬰兒軀體。像其他的，成人殺手，力量非常強悍的殺手，我想，你也接觸過幾次我們的人，應該見識過了吧。”

    紀塵兮這時忽然想到之前在下水鄉遇到那個要殺她的殺手，凌夜說過也是用了一種非常特殊的培育手段，燃燒性命爆發出來的力量，連她都敵不過。原來那種殺手也是他們的人。

    可想而知，他們有這樣的科技和殘忍果決的培育手段，而且類似于這樣的殺手還不止這兩種，這……是有多么可怕？！

    “你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在某個不知名的地下，或者一件鬧市區的房間，偶爾與你擦肩而過的路人，他是不是就是我們的人。”

    古婆婆說著，走了過來，在紀塵兮還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時，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這個世界在變，只有更加有智慧的人才配統領著這個地球。所以啊，盡管現在我們是在暗地操作，但你也看到我們真正的力量了，像這樣的基地實驗室，不過是我們組織的冰山一角，就連世界被我們掌控也是指日可待，你說你，拿什么來與我們對抗呢。”

    心理暗示殺人于無形，通過器官移植操控器官數據殺人，硅基生物，這些神秘的，都是難以用科學解釋的，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那怕是長期犯罪的兇犯也根本不可能想到的殺人手段，大概也就只有死神這樣的組織，如果他們真的這么強大——

    是啊，她又能拿什么與這樣強大的組織對抗。

    “如果，”紀塵兮此刻魔怔了般，看著古婆婆盯著她一眨也不眨的雙眼，神色萎靡了下來，“我與你們為伍，成為了你們的人，我要做什么事？”

    聽她問出這樣的話，古婆婆滿意一笑，“看來你也是想得通透的人。”

    “如果你加入我們的話，那要做的就是…殺人。像我們一樣，殺很多很多的人。把那些愚蠢的，骯臟的，有罪的，全部清理掉。像這樣的垃圾，不配活在我們這顆地球上。”

    殺人？！

    紀塵兮一下子清醒過來。

    往后退開了幾步。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承認，追查一樁案子，到頭來所有的人都在告訴她，她所仇恨了二十余載的組織，與之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組織，是如何如何的強大，她根本無法撼動，而她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加入這個組織……

    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是不是，她還在其實還處于夢中，不然為何從和孟依赭一起從醫院里醒來之后，這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匪夷所思。

    先是可以入孟依赭的潛意識記憶，再是池暮寒對她的表白，炸彈，死人，她的身體，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現在眼前的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幻境那般好不真實。

    “我現在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想著，越想她的記憶越混亂。

    這時她的腦袋開始眩暈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雙重的影子，古婆婆，也變成了兩個，藍色的光線，紫色的液體……慢慢的，她往地上倒去。

    紀塵兮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身體被動了什么手腳

    “你……”驀然睜大著眼睛，她想保持意識清晰，看著古婆婆，“你對我…做了什么？”

    古婆婆還是那種清淡的笑，“尋常人在這里待不上十分鐘，我若不是事先注射了解毒針劑，也不可能待到這個時候。

    看到那些紫色的液體了嗎，難道你剛進到這里來的時候，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紀塵兮這才想起，她剛下梯子時，尤其是在外面那個大玻璃缸面前時，的確有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那就好像是某種花香，也不太像，好似之前她聞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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