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著“實驗基地”的厚重大石顏色灰暗,銀白云軌車還未完全駛出大門,南姝就接到了何半才的通訊。
“喂?”
“南總,出事了。”
何半才的聲音沉到了谷底。
···
錦華公司。
南姝上了樓,推門而入。
何半才和楚陽齊刷刷站起,面色沉重。
“南總。”
“你來了。”
南姝頷首,在辦公桌前坐下,“怎么了?”
何半才臉色沉沉,憋著怒氣將事情說了。
“就在剛剛,咱們昨天新開的星華餐廳有人鬧事,聲稱吃了我們的菜肴中毒了。”
“之后半小時,一區警方過來,帶走了王安琥經理,查封了星華餐廳。”
南姝聽完,嫣紅的唇角倏地往下壓,美目淬了冰。
“叮咚——”
何半才的智腦提示音響起。
調出一看,瞬間黑了臉,滿目怒色,“無恥!”
楚陽心神一凜,何半才性情很好,溫和謙遜,若不是怒到極點,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
“星華出事了?”南姝的聲線透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何必才握緊拳,手背青筋畢露,“他們傳來消息,八十家星華餐廳全被查封,暫時給出的原因是例行檢查,星華餐廳的食物可能存有安全隱患。”
八十家餐廳,全都是南姝和他們的心血。
現在一朝被查封,何半才沒開口怒斥就已經是忍到極限了。
南姝聞言卻笑了,眉目涼薄,“他們為了星華的事還真是煞費苦心,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出來了。”
得虧還是一國政府。
楚陽冷哼,“沒錯,手段倒是下作。”
星華餐廳致人中毒的事件,就是自導自演,如此,就有了查封的由頭。
“現在該怎么辦?”何半才緊攥的拳頭一直沒松開。
南姝眉目冷凝,調出智腦,“網上現在怎么樣了?”
何半才搖搖頭,“事出突然,我還沒來得及看。”
“你先看看。”南姝又問道:“王安琥被哪個區警方帶走了?”
“恰好是一區。”
南姝頷首,垂下目光,撥通了席迅的聯系方式。
頃刻間,機械的鈴聲頓時傳遍整個辦公室。
鈴聲響了許久,就在快要終止的時候,終于有人接起。
“喂,南小姐。”席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弱。
“席局長,我···”
“那個,南小姐···”席迅在那頭抓著自己快禿了的頭發,一臉愁色,“我就一個奉命辦事的,您別為難我了。”
一區總共五家星華餐廳,就在剛才全都被查封了。
南姝一頓,明白了席迅的意思。
“我知道。”
席迅松了口氣。
一個是上面的壓力,一個是南姝,哪頭他都得罪不起。
“是這樣的,我們星華餐廳的經理進了警局···”
席迅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是說不為難他嗎?
“這幾日勞煩席局長關照一下。”
席迅的心放回到肚子里,長舒一口氣,“這個好說。”
別讓他放人就行。
南姝嗯了聲,和席迅簡單聊過之后,切斷通訊。
實木辦公桌上,素白指尖輕點,南姝大概從席迅的態度上猜到了點上面的意思。
無非就是給自己施加壓力,威脅自己合作,或者是···
逼自己將食物的秘密交給他們。
今天算是第一波,之后的手段估計會更狠。
轉過頭,南姝暫時壓下心底的思緒,看向何半才,何半才低著頭,正在智腦上一目十行的瀏覽著。
“網上事態怎么樣了?”南姝問。
“兩極分化很嚴重。”
南姝瞬間明白,輕挑了挑唇。
楚陽也驚訝了,“還有人相信星華,真難得。”
聯邦民眾原來就對“食物安不安全”就存有很多爭議,現在鬧出這件事,還有人支持,很難得了。
何半才眉心跳了跳,抬頭看了南姝一眼,默默道:“南總,你還是自己上網看看吧。”
楚陽覺得何半才現在的臉色有點···古怪。
南姝接收到何半才的目光,手指在智腦上輕輕滑動兩下,登上星網。
“我就說食物不安全,現在果然出事了,有關部門還是好好查一查吧,畢竟南姝旗下的產業,嘖嘖···”
南姝的視線淡淡瞥過這條評論,半點波動都沒。
“去你妹的!我昨天剛吃到新品,今天就查封了,還致人中毒,致你妹!我看就是有人眼紅!”
“要出事早就出事了,別等到現在,喝營養液還有出事的呢,趕緊的,把餐廳解封了,新品我還沒吃夠。”
南姝目光繼續往下掃。
“出事了我也吃,我樂意!”
“嘻嘻嘻,糖蒸蜜桃真好吃。”
南姝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該哭還該笑。
楚陽也在看,心里的那點壓抑松了點,“可能這就是吃貨本貨吧。”
完全被食物蒙了心。
南姝深以為然。
“那名食物中毒的患者呢?”南姝轉頭看向何半才。
“目前正在一區醫院,家屬情緒很激動,不讓我們看望,也不透露病情,只說要我們給個說法,等著法院的傳票。”
南姝坐直,大衣在實木椅上垂落,兩瓣紅唇抿緊,思考對策。
對策沒思考出,南姝先等來了尤時的通訊。
“南姝。”
“研究員你說。”
“實驗樓挺忙的,你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尤時低著頭翻著病歷。
南姝負責了將近一百位精神暴亂者,實驗樓根本離不開她。
辦公桌上放了一小盆綠植,即使是冬天,依舊蔥綠,南姝伸出手隨意的撥弄兩下,忽然笑了,“研究員,實驗基地我可能不會再去了。”
尤時聞言一愣,“為什么?這兒還有很多精神暴亂者等著你照顧。”
南姝將綠植上的一片葉扯下,“研究員馬上就能明白了。”
說完,南姝切斷通訊。
自己之前在實驗樓盡心盡力救治,說是職責,但為的就是救治這些聯邦軍人,替國家辦事。
但自己為他們辦事,他們是怎么對自己的?
誣陷星華、餐廳被封、他們的人被抓。
一天之內發生三件事,配合之默契,效率之高,要說不是蓄謀已久,誰信?
而且,算算時間,就是她待在實驗基地的時候,他們計劃的。
現在,南姝算是體會到背后被人捅一刀的感受的是什么了。
“先做好公關。”南姝出聲,“病患那邊再多聯系聯系,珍饈百味閣也別開了。”
“好。”
“把大廚打點好。”南姝加了一句。
楚陽點點頭,“沒錯,要是警方借著審訊,要求廚子公布做菜流程、原料,那就糟了。”
南姝斂眸,“他們肯定會這樣做。”
楚陽瞠目,“那南姝你的心血···”
聽南姝說,星際食材和藍星出入很大,目前兩本菜譜上的菜都是南姝親自實驗好久才成的。
現在要是被警方審訊去了,那···
楚陽光是想想,心頭就壓抑的很。
“無恥!”何半才身下的椅子劃出刺耳的響聲,怒氣郁結。
見此,南姝微笑,“沒多大事。”
楚陽和何半才抬頭看她。
“菜譜而已,沒有原料也是白搭。”
原料、食材來源、調料。
這些才是南姝的底牌。
何半才和楚陽懂了,這約莫和“巧婦難成無米之炊”是一個意思。
想通了這點,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南姝伸出手,將那盆綠植正了正位置,眉間的冷色散去,笑道,“好了,都去忙吧。”
“嗯嗯。”
辦公室又剩下南姝一個人。
十分鐘后,南姝配合星華官博,發了條星博。
南姝V:“星華餐廳所制的所有菜肴、甜品、湯、茶,均無毒,至于此次爆出的菜肴致人中毒事件,純屬惡意誣陷,至于是誰惡意誣陷···,大家可以猜猜。”
南姝發完博,網友的眼珠子差點沒震驚的掉下來。
不是應該正兒八經的公關嗎?
他們還是頭回見,這么直接的反駁方式。
偏偏···
他們竟然還有一種詭異的心理,覺得南姝說得挺對。
星華餐廳也開業幾個月了,要出事出事了,現在爆出這種事,越想越覺得的不對勁。
“我猜是那幾家,星華餐廳就和他們有利益沖突。”
“樓上說的莫非是···寧、王、黎那幾家。”
“咳咳,看破不說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網友的思緒被帶偏,越說越來勁,甚至參照星網上的那些商業諜戰劇,腦補出了一個長篇陰謀商戰故事。
星華官博的公關:“···”
南姝老板的戰斗力,絕了。
輕描淡寫的化去身上的臟水,順帶還黑了那幾家一把。
這簡直就是他們公關界的榜樣。
事實上,南姝也很震驚。
頭一回覺得,網友的腦補屬性也挺好的。
“篤篤。”
“進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南姝的視線從智腦上移開,看向門口。
瞳孔微微放大,“陸暄。”
陸暄穿著灰色薄毛衣,外面罩了長大衣,褲腿筆直,身姿頎長,那張冷峻俊美的臉部輪廓多了幾分柔軟,俊朗極了。
南姝晃了晃眼。
見慣了陸暄穿正裝的模樣,現在突然看見陸暄穿著如此閑適的衣服,有些驚艷。
站起身,南姝迎上去,笑意盈盈,“你來啦。”
杏眼亮的如同水洗一般,細軟的頰畔上露出兩個酒窩,笑意盈盈,像冬天里的一束光。
陸暄嗯了聲,抄在大衣口袋的手伸出,自然的攬過她,朝沙發走去,“出了那件事,我當然要來。”
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南姝順著陸暄攬著肩膀的力道歪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你都知道了。”
側過頭,陸暄的薄唇劃過南姝的頭頂,他低下頭,“是賀斐之的注意。”
“猜到了。”南姝目光虛虛的落在面前的茶幾上,輕輕道:“說到底,也是政府的意思。”
陸暄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很失望?”
蔥白指尖攪動兩下,南姝搖頭,“那些人都不重要”
不值得她失望。
“對。”陸暄攬著她,順著南姝的目光看見了茶幾上的骨瓷杯子,眸光一點點變深。
是他近些年太仁慈了。
南姝靠在陸暄肩上,對陸暄的情緒變化一無所知,腦中想著星華的事,目光無意識的落在茶幾上,眼皮漸漸重了。
迷蒙著眼,南姝睡意一點點上涌,等到陸暄察覺到身邊人呼吸逐漸趨向清淺平穩時,才發現南姝竟然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腦中回想起南姝這段時間在實驗基地的工作,陸暄眉心微折。
南姝身體素質很好,這么疲累嗜睡應該是累著了。
眸光閃過一絲心疼,陸暄從星閣的拿出薄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單手小心翼翼的蓋在南姝身上。
“睡吧。”陸暄低低道。
南姝是真累了。
除去星華開業的事情,她最近頻繁使用靈力,經脈里的靈力一直在充盈和枯竭的兩種狀態中循環著,精力耗費甚多,如今靠在陸暄肩上,就這樣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
實驗基地。
被南姝一句話弄懵的尤時終于搞清楚了狀況,立馬放下手中活,去找了尉泰。
實驗樓事情忙,尉泰沒在軍委辦公室,而是在實驗樓。
五樓走廊處,尤時被尉泰身邊的警衛員攔住。
“我找首長。”尤時沉著臉。
尉泰離得不遠,聞言,讓副官把尤時帶過來。
尉泰穿著軍裝,頭頂生了華發,但身體健碩,精神奕奕,方正的臉,不笑時威嚴極了。
尤時看著尉泰,心底知道尉泰是最公正的性格,但心頭慍怒,說出話也不由帶了三分責怪,“首長,南姝的事是什么情況?”
人家辛苦在實驗樓救治軍人,結果背地里他們封了人家餐廳。
尉泰一頓,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尤時身上,眼底平靜無波。
“這件事不是你我能插手得了的。”
尤時沒想到尉泰能說出這種話,語氣又惡劣三分:“我插手不了,您是首長,您難道管不了?”
尉泰望著尤時氣憤的臉,心底生出一聲嘆息,但面上依舊是那副平靜嚴肅的模樣。
“尤研究員,我的確管不了。”
尤時氣笑了。
不是管不了,是不想管。
尉泰再公正,但他是首長,是國家軍人,凡是都要以國家利益為先。
即便南姝根本就沒動他們的利益,反倒是他們覬覦南姝的利益。
這樣想著,尤時臉上的笑就更大了,語氣諷刺,“首長,我懂您。”
尉泰瞇起眼,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臉色。
“但就是不知道,對您來說,是食物帶來的利益大,還是這些軍人的命大。”尤時撂下一句話。
話落,一直平靜的尉泰陡然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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