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索姆，通往城外河流的排水渠。

    半圓形的管道口外，淅瀝瀝的流水已經(jīng)被血液染得殷紅。

    在渠道外，三米多高的恐懼魔王瑪爾甘尼斯松開手里殘破的尸體，這個已經(jīng)看不清面目的男性尸體在腰間別了一根精致的短笛，懷里還摟著一個半大的男孩，但在黑暗力量的穿刺中，徹底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弗雷斯特恩和老煙鬼弗拉斯·希亞比，我認得這兩個家伙，沒想到還真給他們找到了逃跑的地方，他們肯定沒想到，這條“逃生通道”卻剛好撞到了瑪爾甘尼斯大人您的手里。”

    面色慘白的詛咒教派巫師馬勒基在瑪爾甘尼斯的旁邊拍著馬屁，跟隨著恐懼魔王從城里悄悄撤退的他如同仆人一般恭敬的站在一邊。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瑪爾甘尼斯對馬勒基諂媚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將掌心里抽出的生命能量吸入體內(nèi)，將弗雷斯特恩一家當(dāng)做甜點品嘗的恐懼魔王瞥了眼身后正在轉(zhuǎn)運物資的詛咒教徒們，開口命令著身邊的巫師：

    “瑪勒基，我需要你守在這里，繼續(xù)經(jīng)營詛咒教派，阿爾薩斯會追捕我直到諾森德，你需要繼續(xù)擴散瘟疫，等年輕的王子從北地歸來，他會成為亡靈天災(zāi)的代言人，而那時候，你們詛咒教派要成為他最堅定的支持者。”

    頓了頓，瑪爾甘尼斯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他感覺自己遠處的分身在年輕王子的圣光打擊下破碎成一地的蝙蝠，雖然沒有踏入展開的諾森德傳送門，但也給年輕王子的復(fù)仇指出了方向。

    想到這里，恐懼魔王滿意的笑了笑：

    “喔，我留在城里的分身被小王子和他的朋友們消滅了，但沒有關(guān)系，他肯定會來諾森德找我的。馬勒基，你也趕緊撤離詛咒教徒，分出一部分無關(guān)緊要的家伙和我一起去北地迎接王子的到來。”

    “遵命，大人。”

    ……

    就在瑪爾甘尼斯從斯坦索姆悄悄撤退的時候，城內(nèi)燃燒的市政廳門口，洛丹倫的士兵們已經(jīng)開始整個屠城戰(zhàn)役的清點工作。

    濃煙滾滾中，堆起的尸骸在火焰中焚毀，身披污漬白袍的牧師們來不及為逝者祈禱就趕往士兵們搭建的臨時醫(yī)療點，利用數(shù)量稀少的圣水和殘存的圣光在臨時搭起的木板上進行露天治療。

    此刻，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機械戰(zhàn)甲不離身的女騎士多琳拄著戰(zhàn)錘斜靠在墻面上，她的身邊站著默不作聲的黑甲戰(zhàn)士阿爾薩斯，這幾天看慣了生死的多琳眼神平靜了許多，從第一天親手敲碎了一個小女孩的腦袋，到突破一群僵尸的封鎖，再到一個個活生生生命的逝去。

    圣光從充盈到暗淡，她的身心都疲憊不堪。

    但她知道，一直沉默如同機器一般的阿爾薩斯，比她承受著更大的精神折磨。這里是他的家鄉(xiāng)，哪怕他如今擁有了改變一切的力量，卻只能目視災(zāi)難再一次發(fā)生。

    “三天了……死了這么多人。”

    嘴里悄悄的呢喃著，閉著眼睛將腦海里那些血腥記憶驅(qū)散的女孩用心靈鏈接問著身邊的同伴：

    “阿爾薩斯，剛才瑪爾甘尼斯利用分身引誘王子去諾森德，這么直接的引誘方式，會不會引起王子的疑心？”

    “怒火中燒的人可不會那么理智。”

    默默地回了一句，阿爾薩斯抱著雙臂釘在原地，淡漠的眼神順著污濁的廣場凝望著遠處正在清掃的士兵們。

    污血順著凹槽滲入石磚的細縫，從頭盔的空洞中嗅著空氣中焦糊的氣息，阿爾薩斯的內(nèi)心逐漸冰冷，三天的屠殺比他預(yù)想的要順利許多，除了最開始瑪爾甘尼斯造成了一點小麻煩，后面再也沒有遇到惡魔更加強烈的抵抗。

    市民、亡靈，成堆的尸體撲正在道路的兩側(cè)，就像一道引導(dǎo)線將年輕的自己引向了市鎮(zhèn)大廳，而瑪爾甘尼斯，正站在那里等待著自己，就像多年之前一模一樣。

    只是這一次，那個惡魔的視線并沒有停留在阿爾薩斯“自己”身上，跟隨在年輕的自己身后，客串著沉默護衛(wèi)的角色，阿爾薩斯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步適應(yīng)了站在看客的角度去重新體會自己經(jīng)歷的痛苦。

    災(zāi)難就像磨刀石一般在不斷打磨著他的心境，除了保護年輕王子和屠殺已經(jīng)變異的亡靈生物，阿爾薩斯沒有對任何一位活著的斯坦索姆居民動武，他只是在靜靜地看著往昔的自己，在同瑪爾甘尼斯的屠殺競賽中，從屠殺子民的憤怒到感同身受的壓抑、悲傷，再到疲憊后力不從心的自我懷疑，最后在血與肉的深淵中淪落至復(fù)仇的瘋狂。

    曾經(jīng)向往圣光的王子，逐漸變成渴求一切力量的復(fù)仇者。

    嘴唇有些干裂的阿爾薩斯靜靜地目睹著曾經(jīng)的自己雙眼攀上疲憊、瘋狂的血絲，喝令士兵消滅一切罪孽和污穢。

    此刻的阿爾薩斯，已經(jīng)提不起任何閑聊的興趣，如果不是怕永恒龍偷襲，還有考慮到多琳孤身一人的感受，他甚至想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一間房子里靜靜地思考。

    心靈鏈接相通的多琳感覺到阿爾薩斯的心緒，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掌心。

    “阿爾薩斯，你是在擔(dān)心那群永恒龍么？”

    “是的，這一切太順利了，那邊的我已經(jīng)開始和瑪維恩談?wù)摫狈ブZ森德的渡船，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踏上諾森德，去面對霜之哀傷……”

    “霜之哀傷？”

    聞言，多琳忍不住瞟了眼阿爾薩斯的腰側(cè)，那里現(xiàn)在只掛了兩把振金打造的利斧，想起那柄鑲嵌了兩顆無限寶石正被收在隨身空間里的霜之哀傷，多琳在心靈鏈接里不由得多提了一句：

    “不會發(fā)生什么神器沖突的事情吧，我原來在穿越時空的小說里看到過類似的橋段。”

    “這……只有看了才知道了，而且過去的我拔起了霜之哀傷后，我們可能還需要假死一次，才能繼續(xù)跟在他的身邊，去避免歷史被惡意破壞。”

    阿爾薩斯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到底會發(fā)生什么，本應(yīng)對這一切最清楚的“導(dǎo)游”克羅米卻跟著先知麥迪文跑了，留下了他和多琳只能自己悶頭前行。

    “避免歷史被破壞……”

    聽到阿爾薩斯的話，若有所思的多琳在心靈鏈接里低聲說道：

    “阿爾薩斯，歷史……是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只是圍繞著時代主角旋轉(zhuǎn)的嗎？我悄悄放走的那一家人會不會給你帶來什么不好的后果，可是……他們真的很可憐。”

    聞言，阿爾薩斯安慰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多琳想救下一些無辜者，這又何嘗不是他內(nèi)心深處的呼喊，套在鐵罐頭里的阿爾薩斯眼神溫柔的看著有些低落的女孩：

    “或許克羅米會知道答案，但別擔(dān)心，我相信只要大勢不變，反攻燃燒軍團的時候，我就不會被什么時間線的修正所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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