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搖了搖頭后，御行苦笑著說道：“那家伙簡直是瘋了，雖然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說話倒是挺直接的。”

    被御行在吐槽兜的同時順帶吐槽了一下后，長門的眼神頓時一僵，不過還是毫不猶豫的說道：“但他的做法和我不同，我是為了斬斷憎恨的連鎖，而他只是單純地想要立于眾生之上。”

    是的，“立于眾生之上”，這就是長門對于兜的評價。

    身在此地的兩人都是聰明人，他們都已經想到了兜接下來的路會怎么走下去。

    借著消滅了“曉”這個世界上最大恐怖組織所帶來的巨大名望，只要在這個恰當的時候進行一波推波助瀾的話，兜和他的“繭”將會一舉成為當代的英雄人物。

    在這種情況下，兜只需要稍微耍上一些手段，就能將當今世界上存在著的除了五大國之外絕大多數的小國玩弄于鼓掌之間，他絕對擁有這樣的力量和心機。

    “到最后，他大概會成為凌駕于所有“影”之上的最高領袖吧，但這肯定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因為對兜的性格了解并不是非常深刻的關系，長門也只能推理到這里，可是他卻無法理解兜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但長門不能理解，御行卻是能理解的，他立即笑著說道：“他的最終目的是想要猶如六道仙人那樣開創新的時代，而要做到這一點，首要的便是瓦解現有的世界體系，以及消除“忍者”這個職業。”

    畢竟兩年多前就和兜有過那一番對話，于是御行一下就理解了那個男人的真實目的。

    兜認為自己是“箭”的使者，認為自己肩負著將“替身”這種力量傳播下去的責任，雖然這聽上去像是腦殼壞掉了，但實際上天才和瘋子就是一線之隔，他會這么想也不是什么很難理解的事。

    所以，兜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應該就是將如今“五大國加一眾小國”的格局徹底打破，引發一場全民參與的大戰，在戰爭之中充分展現“繭”成員那神乎其神的“替身”能力后終結戰爭。

    經過這樣的一番戰爭后，“忍者”與“替身使者”在能力上的差距自然會顯露無疑，然后，兜便可以一手建立起以他為核心的新世界，一個以“替身使者”取代“忍者”的全新世界......

    “雖然我的計劃會導致世界上出現大量死傷，但說起來好像還是兜的計劃更狠一點。”

    聽到這里，即便是長門也只能露出嘆為觀止的神情，感嘆到那個男人的野心之大。

    如果長門的計劃實現了的話，世界上將會因為他研制成功的尾獸兵器一夜之間消失大量人口，但這個過程只會發生在一瞬間。

    而兜的計劃則是將整個世界全部卷入一場比之前三次忍界大戰加起來都大的全面戰爭之中，通過最大規模的戰爭將大國、小國體系順帶連著忍者這個職業一起消滅。

    說起來消滅國家體系和消滅忍者職業不過就是幾個字而已，可是如果真的將其落實到現實之中的話，給這個世界施加的創傷絕對遠超長門的人類痛苦計劃。

    “是啊，所以我一定要阻止他，不，我一定會阻止他。”

    一想到兜得手之后會造成的局面，御行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一股從未有過的決心和動力從他內心之中涌出。

    正當御行大為振奮，并且發誓要挫敗兜和“繭”的陰謀時，長門那對依然非常明亮的瞳孔則是掃向了他。

    沉默了片刻后，他有些疑惑地問道：“真奇怪，雖然我們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但你卻讓我想起了一個老朋友。”

    “我和他長得很像嗎？”御行抬起頭來，出現在長門眼中的是一張樣貌清秀，可是卻給人一種飽經風霜的滄桑感的年輕面孔。

    “長得不像，可是給人的感覺很像，仿佛是只要跟他在一起的話，即便是再困難的事情也能迎刃而解......他能帶給別人這樣的勇氣，這非常了不起。”

    “那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真想見見他。”

    “可惜他已經死了。”說到這里，長門難得的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可是你還活著，你和他不同，也和我不同，你還擁有改變一切的機會。”

    “能得到首領這么高的評價，還真是萬分榮幸呢。”

    雖然只是第一天加入“曉”，第一天真正見到這位擁有仙人之瞳的“幕后黑手之一”，可是御行卻顯然對長門有著相當高的敬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無法想象面前和你對話的是這樣一個病入膏肓，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的人。

    他的身軀殘破不堪，可是眼神中卻依然蘊含著堅定的意志，因為這個男人擁有著遠遠超出人類想象的強大精神力，也是這陣精神力使其強撐著活到此時此刻。

    勇于面對自己的不足，挑戰難以突破的困境，在困境中從不放棄，不斷成長，永遠秉持自我，擁有超越常人的勇氣和直面命運的覺悟，這就是“黃金精神”。

    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以自身欲求為重點，標桿為崇尚力量，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支配并且利用一切，完全以自我為中心，這就是“漆黑意志”。

    由始至終，長門的目的都不是以滿足自身欲求為重點，擁有“輪回眼”的他本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呼風喚雨，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可是他并沒有這么做。

    這個男人選擇踏上了一條注定不會被世間所理解，并且注定會遺臭萬年，但在他看來卻是唯一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艱難道路。

    雖然試圖屠殺大量人類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稱之為好人，可是長門在御行看來卻也不能稱之為惡徒，畢竟他和顯然是“漆黑意志”載體的藥師兜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因此御行才會對其抱有相當程度的敬意。

    “最后一個問題。”感受到了御行言語中的敬意后，長門最后開口問道：“你相信人們最后會互相理解嗎？”

    這個問題其實困擾著長門的一生，他原本非常想要去相信人類，但在經歷了太多的痛苦后這份信任卻早已蕩然無存，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對這個陪伴著自己走完最后一程的繼任者問到。

    “不會，也不需要。”然而，御行卻連想都沒想，便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為什么這么說？”

    以長門對御行的了解來看，他認為這個年輕人應該是那種對世界滿懷希望，對人類滿懷希望的類型，所以應該會理所當然地回答“會”這個字吧，可卻沒想到得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這世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也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沒有經歷過他人所經歷的，沒有體會過他人所體會的，沒有思考過他人所思考的......這樣的兩個個體當然不可能互相理解。”

    “還真是現實到令人絕望的答案呢。”

    “的確非常現實，但并不絕望。”看著長門的語氣變得低沉下來后，御行又接著說道：“我認為人與人之間需要的不是過于理想化的互相理解，而是互相扶持。”

    “互相扶持？”

    “是的，即便不能相互理解也沒有關系，人們之間依然會互相扶持著繼續走下去，只要這份互相扶持的精神仍在，人們就永遠不會喪失希望......就像你和你的搭檔那樣。”

    原來如此。在略顯昏暗的治療室中，御行的話猶如醍醐灌頂，將長門一直沒有找到的答案無意間解答了出來。

    自從彌彥死后，長門一直處于長久的絕望之中，但他卻依然希望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現狀，這就說明這個男人并沒有真正地陷入絕望的深淵。

    而這份希望之光，其實是那位一直與長門并肩進退的女性為其帶來的，如果沒有小南的存在，想必長門早已失去了自己的靈魂和近身，變成了一位徹頭徹尾的惡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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