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爾爾口吐鮮血,昏迷了過去,等到她再想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大雨終于偃了旗息了鼓,沒精打采的夕陽趴在西山,半死不活。
梁爾爾稍微動了動,只覺得胸口的有些悶疼,但是不似清晨時分那樣驟然疼痛了。
梁爾爾又動了動,卻忽然意識到,自己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整個人眼前還一陣陣發(fā)黑。
“小姐,你終于醒了!”小七的聲音響起。
“我怎么了?”梁爾爾開口,聲音嘶啞,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小姐,你中毒了,不過已經(jīng)沒事了。”
梁爾爾忽然想起那怪異的兩個尼姑:“她們呢?”
“她們已經(jīng)被鄒護衛(wèi)解決了。”
“解,解決了?”
小七點頭,說道:“她們兩個不是尼姑,是殺手!她們在被子上下了一種毒藥,又在早飯里下了另一種毒藥,兩種氣味融合,就會讓人中毒。”
“哦……”
那也怪不得鄒藍千防萬防,還是著了道。
“對了,鄒藍呢?”
“鄒護衛(wèi)在外面。”
“他怎么在外面?”
“鄒護衛(wèi)正在處理尸體。”
“尸,尸體?”梁爾爾眨了眨眼,虛弱的聲音稍微高了一些些,“尸體?”
小七點頭,說:“那兩個女殺手,她們威脅鄒護衛(wèi),被鄒護衛(wèi)殺了。”
“哦……”
梁爾爾頓了頓,又問:“她……她們怎么威脅鄒藍的?”
能讓鄒藍動手殺人。要知道,他自從做了她們家的護衛(wèi),就很少再殺人了。
“這……”小七抓了抓腦袋,似乎說來話長。
“小姐,你剛想,餓不餓啊?先吃點東西吧。”
梁爾爾身體酸軟,動彈不得,她不餓但是渴了。
“我喝點水吧。”
“好。”小七指了指身后,說道,“廚房里,我還煮著粥呢!我去端過來。”
梁爾爾輕輕頷首,輕輕動動脖頸,往門外望了一眼。
窗外,看不到鄒藍的身影啊……
…………
…………
吃完半碗粥,梁爾爾已經(jīng)精疲力竭了,她神情懨懨,又沉沉睡了過去。
夕陽帶走最后一絲光輝,夜色悄然而至,黯然加重,鄒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鄒護衛(wèi)的腳步不似以往的穩(wěn)輕,而是虛浮無力,臉色也很是蒼白。
小七怕吵醒梁爾爾,輕手輕腳站起身:“鄒護衛(wèi),你身體好些沒?”
鄒藍頷首,說:“你去休息吧,我守著她。”
“可是,你的傷……”
“我的傷,不要告訴她。”鄒藍說,“她今晚可能會發(fā)燒,我受著吧。”
說著,在梁爾爾床邊坐下。
小七輕輕嘆口氣:“你是不想小姐擔心吧?我知道了……”
說完,小七關門離開。
…………
…………
鄒藍坐在了床邊,靜靜望著沉睡中的梁爾爾,今早的那驚險地幕,至今仍是在鄒護衛(wèi)的腦中反復上演,梁爾爾當時一口血噴出來,直挺挺昏了過來,就像一個失了線的娃娃似得,倒在地上。
“砰!”
鄒藍腦中的弦,驟然崩斷!
之前,宋有行被劫獄的時候,他見過梁爾爾面如金紙,奄奄一息的樣子。如今,還沒過多長時間,這種事又在眼前重演。
幾乎是身體快過腦子,鄒藍沖到了梁爾爾面前,一把抱住她。
梁爾爾已經(jīng)不省人事,呼吸微弱。
“吱呀……”此時,門被推開了了。
一身素凈衣袍的老尼姑站在門口,她的表情跟身上的衣服截然相反,眉梢的戾氣陰狠不用遮掩,原形畢露地揚起下巴。
鄒藍狠狠看向對方!
“你最好別動!”那老尼姑微微后退,厲聲呵道,“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可你若是殺了我,她也要給我陪葬!”
“……”
鄒藍咬牙,目光沉沉。
老尼姑看他表情,很是滿意,緩緩放了心,皺巴巴的嘴角卷起一抹笑容,緩緩說道:“你最好老老實實不要動,殺手榜前榜首——鄒翎。”
鄒藍聽見這個名字,心下微驚,抱緊梁爾爾,冷冷問:“你是誰!”
“我是誰?”那老尼冷笑一聲,說道,“多虧你失蹤了,我才能進入殺手榜前十。”
鄒藍沉聲:“你是蛇蝎?”
“不錯,正是我。”
蛇蝎,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殺手,輕功卓絕,深諳毒道,但是卻一直游離在殺手榜前十之外,雖然說她殺過的人也不少,但是,因為手段太上不得臺面,加之除了輕功好,能迅速地溜之大吉,她幾乎不會武功!所以殺手榜前十,一直沒有她。
如今看來……不是她!而是她們!一條毒蛇,一只毒蝎。
鄒藍看向走到老尼姑身后的小尼姑。那小尼姑脫了尼姑袍子,撩了撩頭發(fā),眼梢?guī)牡乜粗u藍,蘭花指一翹:“鄒翎……真沒想到,我今天能這么近地看著你呢,真是好俊俏呢!”
鄒藍盯著老尼姑:“你們是誰派來的?”
“派來的?”老尼姑說,“沒人派我們來。怨只怨,你們來的太不是時候,我跟我女兒剛解決了老禿驢,你們就上門了!”
老尼姑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鄒藍:“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來的竟然是你,鄒翎。”
“既然無冤無仇,把解藥交出來。”鄒藍伸手。
“那可不行。”那老尼姑揚起下巴,一副談條件的樣子。
鄒藍沉聲問:“你怎樣才肯將解藥拿過來?”
“很簡單。”那老尼姑說,“只要,你先自廢武功。”
鄒藍看著她,身體未動。
“我自廢武功,你便給我解藥?”
“不錯。”
“我如何信你?”
老尼姑說:“鄒翎,你如今沒得選了。”
“……”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十分看重你懷里的女子……”老尼姑不屑地笑了笑,“墜入溫柔鄉(xiāng)的男人都是廢物,沒想到,連江湖第一殺手也不能例外。”
“……”
“你已經(jīng)是廢物了,這身武功也沒有什么用了。”老尼姑道,“我讓你自廢武功,無非是你對我們母女有威脅,若是這個威脅沒了,我也不會為難你。”
“……”
鄒藍沉默片刻:“既然我有威脅,你們?yōu)楹尾蛔撸恳阅銈兊妮p功,逃走輕而易舉。”
那母女一頓。
“好吧,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就直說了。”老尼姑一攤手,看了看身后的小尼姑,“我女兒曾經(jīng)遠遠看過你一眼,一見鐘情,很是喜歡你。”
那小尼姑媚眼如絲,躍躍欲試:“鄒翎,做我的玩……做我的丈夫吧!我會好好對你的!”
鄒藍掃她一眼:“我可聽說,蛇蝎練就邪術,最喜采陽補陰。”
小尼姑歪頭一笑,眼神卻冷了下來:“還以為,高高在上的鄒翎,不懂江湖之事呢!”
“……”
“好了,選吧。”那老尼姑依舊遠遠地站在門口,指了指鄒藍懷里的梁爾爾,“她快等不及了!”
這兩人精著呢,一直不進入屋子,就怕鄒藍發(fā)難,她們好迅速逃走!
鄒藍不語,看了看懷中的蒼白的梁爾爾,睫毛微顫。
“怎么樣?想好沒有?”
“我可以自廢武功。”鄒藍說,“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給我解藥。”
“我可以答應你。”老尼姑說“動手吧。”
鄒藍緩緩將梁爾爾放在床邊,動作輕緩的像是對待一直剛破繭而出的蝶。他輕輕地摸索了一下梁爾爾的眉眼。
再站起身,對上那母女二人,神色冷厲,決絕。
“……”
“就站在那里!”那老尼姑盯著鄒藍,警告道,“不許再往前走。”
鄒藍果然不動了,他伸出手,掌心蓄積內(nèi)力……
老尼姑得意地看著鄒藍!小尼姑蠢蠢欲動,她似乎看到了日后,鄒藍成為她的玩物,任她掌心玩弄。
眼看掌中內(nèi)力蓄積已滿,只要鄒藍抬手,拍向自己的氣海穴,從此他的一身武功付諸東流!
“轟……”
“嗖!嗖!”
幾乎是同一時間,電光火石之間,兩種聲音一起作響。
“轟……”鄒藍的內(nèi)力暴漲!強勁擰成疾風,只逼向門口的母女兩人!
“嗖!嗖!”不知從何處飛來兩個橘子,攜風帶戾,精準地砸向那母女的腳踝。
本來穩(wěn)居上風的母女被鄒藍的內(nèi)力沖擊重傷,同時又被橘子砸中腿,兩人齊齊跪在地上,一口血吐出來!
鄒藍已經(jīng)驟然逼到兩人面前,她一把扼住那小尼姑的喉嚨,雙目泛著猩紅,看向倒地不起,幾乎還沒反應過來的老尼姑。
“交出來!”
“什,什么?!”老尼姑這才從剛才排山倒海的局勢中清醒過來。
她剛要一動,膝蓋就傳來鉆心的疼,腿斷了,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了,鄒藍的內(nèi)力沖擊,又讓她胸口泛起腥甜!
“解藥!”鄒藍面如修羅,手上的小尼姑,脖頸被扼住,已經(jīng)窒息到翻了白眼。
“我,我給你……”老尼姑見女兒這樣,連忙慌了,將解藥掏出來。
“你自己先吃一顆。”
“好!好!”老尼姑言聽計從,自己服了一顆。
鄒藍點了母女兩人的穴道,奪過解藥,走到梁爾爾身邊,將解藥喂進去。
梁爾爾昏迷,已經(jīng)不能吞咽。
鄒護衛(wèi)不假思索,低下頭,將解藥含在嘴里,捧起梁爾爾的臉頰。
給喂下梁爾爾解藥,鄒藍又走向小七。小七的狀況比梁爾爾好,他雖然也有些虛弱,動彈不得,但是起碼還是清醒的。
鄒藍將解藥塞進小七嘴里。
最后,鄒藍走向那母女兩人。
“鄒翎!我已經(jīng)給了你解藥了!你放了我們!”
“你不該傷她。”鄒藍聲音毫無起伏。
老尼姑慌了,連忙道:“我,我知道錯了!我認錯!你放了……”
她的話戛然而止。
鄒藍面無表情,生生踩斷了她的脖頸。
一旁的小尼姑見狀,瞪大了眼睛,登時屁滾尿流,涕淚橫流:“鄒翎,我,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
鄒藍不為所動,地獄修羅一般地靠近。
“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件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事情!求你不要殺我!求你!”
“……”
…………
…………
“嗯……”梁爾爾的聲音將鄒藍的神志拉了回來。
半夜,她發(fā)燒了,腦門滾燙,神志不清。
鄒藍連忙接了冷水,給她降溫。
“冷……”梁爾爾雙頰紅暈,喃喃著。
鄒藍輕手輕腳,將被子給梁爾爾蓋上。
不一會兒,梁爾爾手腳不安分了,踢騰著被子:“熱……熱……”
鄒藍又將被子稍微掀開一些。
過了一會兒……
“冷……”梁爾爾又嘟囔。
鄒藍將被子蓋上。
“熱……”
鄒藍將被子稍稍掀開一些。
反反復復,折騰了一夜,鄒藍的氣色比梁爾爾還差。
小七見狀,嚇了一跳:“鄒護衛(wèi),您沒事吧?”
鄒藍說:“沒事”
“還說沒事……”小七向來面無表情的小臉,皺著,說,“你昨天,把內(nèi)力一下子都逼出來,受的傷一定很重。”
鄒藍搖搖頭……
他從小被易水宮買去做殺手,對這個培養(yǎng)殺手的地方,他是沒有任何的感情。可如今,鄒藍倒是有些感激易水宮教的這些,背水一戰(zhàn),近乎同歸于盡的招式。
一瞬間將內(nèi)力逼出來,將無形的內(nèi)力化成有形的武器,直逼對手,可以讓局勢在瞬間反轉,不過這種代價太大,幾乎是在賭命。
若是用水流來形容一個人內(nèi)力,鄒藍的這種做法,就相當于將奔涌大江一下子抽干,又忽然將河水鋪天蓋地還回來,結果自熱是江水失控,堤壩沖毀,洪流肆虐……
“我來照顧小姐,你休息一下吧。”小七說,“要不,她醒來,看到你的樣子,要心疼的。”鄒藍稍微頓了頓,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腳步虛浮,踉蹌一下,堪堪扶住門
小七一驚:“鄒護衛(wèi)!”
鄒藍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梁爾爾醒了,精神不錯,她問小七:“鄒藍呢?”
“鄒護衛(wèi)……”小七頓住了。
梁爾爾嘴角帶笑,雙目帶著期待,看著小七。
“鄒護衛(wèi)……他休息去了。”小七說,“他守了你一夜,累了。”
“這樣啊……”
梁爾爾有些失落,又有些竊喜。
雖然醒來見不到鄒藍,但是,他守了她一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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