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爾爾身上的傷在一天天地好轉,但是,梁小姐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煩躁。
為什么呢?因為鄒護衛在躲著她。
“鄒藍,你來一下!”梁爾爾在馬車中喊了一聲,鄒藍遠遠地聽見,并沒有靠近,遙聲問道:“有什么事嗎?”
梁爾爾皺了皺眉,看,鄒藍甚至都不愿意靠近她。
梁爾爾鼓著腮幫子:“我有些暈車了,你來幫我按一下穴道。”
鄒藍頓了頓,這才慢噠噠地走了過來。他撩開車簾,看見梁爾爾,一言不發,伸手點在梁爾爾的穴道之上。
梁爾爾直直地望著他,只見鄒護衛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泛著青白。
鄒藍還是不說話。
梁爾爾終于忍不住了:“鄒藍,你臉色這么差,是不是……”
鄒藍打斷她:“我沒事,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梁爾爾被噎住,臉色有些難看。
“我知道了!”她轉過頭,頗有些賭氣似得。
鄒藍也不多說什么,幫梁爾爾按好穴道,直接轉身離開了。
梁爾爾坐回轎子里,雙手環胸,有些生悶氣。
這是怎么回事啊!鄒藍,干嘛避她如同避蛇蝎啊?她很可怕嗎?!
梁爾爾皺了皺眉,氣鼓鼓。
“小七……”她從轎子伸出頭來,“我很可怕嗎?”
“……”
小七一頭霧水,問:“小姐,怎么了?”
梁爾爾看了看前方騎馬的鄒藍,小聲問:“小七,在靈修寺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啊?”
小七聞言,頓了頓,下意識也看了看前面的鄒藍。
“你看他做什么?”梁爾爾說,“是我在問你!”
“……”
小七面露為難。
梁爾爾問:“鄒藍是不是受了重傷?”
“鄒護衛……說他沒事。”
“他說他沒事?!”梁爾爾眉心重重一跳。
小七老老實實:“鄒護衛是這么說的。”
梁爾爾急了:“你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給我!”
小七為難:“小姐,我……我已經說了,我當時中了毒,昏昏沉沉,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小七抓了抓頭發,又說:“小姐,我不知道……”
梁爾爾聞言,又狠狠皺了皺眉。
“小姐……”小七求饒似得。
梁爾爾泄氣:“好了,趕車吧。”
鄒藍絕對有事情瞞著她!梁爾爾斷定。
…………
…………
慢慢悠悠,走走停停,終于,三人到了鄴城地界,臨近黃昏,他們找了一家客棧,正好在此休息,明日中午就能趕到家中。
梁爾爾下了馬車,暗暗地觀察鄒藍,見鄒護衛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不似之前那么蒼白了。她松了口氣。
三人要了三間房。
梁爾爾進屋前,看了看鄒藍。
鄒護衛目不斜視,自己回了自己房間。
梁爾爾心中有著小九九,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來到房間后,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一盞茶杯,上下左右好好看了看,然后,舉起來……
“砰!”
“啊!”
梁爾爾叫了一聲!
幾乎是同時,鄒藍迅速趕了過來,臉上緊張又關切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怎么了?”鄒護衛問。
梁爾爾壓在嘴角的笑意,無辜道:“我不小心,把茶杯打碎了。”
鄒藍聞言,轉身就要走。
“你站住!”梁爾爾上前一步,忽然拉著他的手腕。
鄒藍停住腳步,低頭一看,梁爾爾的手跟臉都有些發燙……她舔了舔,有些訕訕,放開了鄒護衛。
鄒藍又要走。
“為什么?”梁爾爾伸出雙臂,攔住他。
“什么?”
梁爾爾揚起下巴:“我這個人喜歡直話直說!”
特別是跟與自己親近的人!因為,很多誤會,都是從不說明白開始的。
“鄒藍,你為什么躲著我?”梁爾爾目光灼灼。
鄒藍一怔。
“你不要說沒有。”梁爾爾搶白,“你就是有!”
鄒藍沉默,靜靜望著她,目光如深冬的溪水,清清冽冽,絲絲涼涼,看似澄澈,卻又讓人不知淺深……
“你想我說什么?”鄒藍問。
梁爾爾一怔,反而被他問住了。
“我……”她猶豫一下,亂糟糟的心里,理不出個所以然,只能遵循最直接的渴望:“我不想你躲著我!”
“……”
“我不是在你面前嗎?”鄒藍道。
梁爾爾有些急了,說道:“我要的不是這種!”
“那你要哪種?!”
“我!”她張口結舌。
是啊,她要哪種……她要的不就是……
梁爾爾瞪大眼睛,埋在心中的種子,沖破泥土,發芽生長,一瞬間長成參天大樹。
“還有事嗎?”
“……”
鄒藍道:“我走了。”
梁爾爾訥訥坐回了位子,緊緊捂著胸口,心臟快得要從這里里跳出來了!
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對鄒藍的感情變了味道?是從他一次次救下她開始?還是從他為了她受傷開始……或者,只是朝夕相處中,日久生了情。
…………
…………
鄒藍從梁爾爾的屋中走了出來。
“鄒護衛?”小七走過來,問道,“小姐沒事吧?”
鄒藍搖了搖頭,說:“你沒將那日的事情,告訴她吧?”
“我答應了你,就不會說。”
“很好。”
“可是,小姐很擔心你。”
“她只要安心養傷就好……”
鄒藍往身后看了看,目光微深,轉身離開了。
小七望著鄒藍的背影,腦中回響起,那日,那個小尼姑的話。
“易水宮被滅門,是因為你!鄒翎,那些人要殺的,是你!因為你在易水宮,所以,易水宮才會被連根拔起!”
那些人……
小尼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誰。
鄒藍當時聞言,陷入了沉思,小七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總之從那天之后,本來就疏遠小姐的鄒護衛,更加拉開了與小姐的距離。
…………
…………
馬車慢慢悠悠,總算到了鄴城。
梁爾爾離開的時候,這個城市披著白雪,天寒地凍,瑟瑟發抖,如果它搖著蒲扇,在樹蔭下納涼。
“大,大小姐!”
府里的仆人,看著回來梁爾爾,目瞪口呆。
梁爾爾知道自己臉上的疤痕消失,變化很大,但是眾人反應也太大了。
“……”
“梁爾爾?”此時,青大夫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也吃了一驚。
“你的臉……”
“你怎么在這里?”
兩人一同發問。
梁爾爾一頓,想到梁介甫到現在也沒出來看她,心口一驚:“我爹怎么了?”
“梁老爺大氣傷身,剛剛吃了藥,睡下了。”
“誰氣我爹了?!”梁爾爾臉色微沉。
“好像是修路造橋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青大夫說道。
他著梁爾爾:“誰治好了你的臉?!”
“一個姓白的御醫!”
“白善致?”
“對。”
梁爾爾心里擔心梁老爺,轉身就往屋里。
梁介甫躺在床上,閉著眼。
梁爾爾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爹氣得昏過去,站起身,沉聲道:“去把管家叫來。”
“是……”
…………
…………
客廳里,梁爾爾看著老管家:“劉管家,我爹到底怎么了?”
“唉!”劉管家一拍大腿,一言難盡似得,說道,“前段時間下大雨,城口的橋被沖毀了。老爺心善,就出錢重新棗了一座橋。誰知道……那修橋的馬工匠不是個東西,他造出來的橋,還沒幾天,就塌了!害得一個姑娘掉在水里,差點給淹死!那個姑娘纏上老爺,說什么,也要老爺賠償她!”
“那造橋的馬工匠呢?!”
劉管家搖著頭:“跑了!關鍵是啊!馬工匠那個落水姑娘的親大哥。”
“這……”梁爾爾張了張嘴,終于明白管家為什么一言難盡了。
管家捶胸頓足,繼續道:“那個姑娘今天又來鬧事了!非要讓老爺賠她錢!老爺本來就心煩,結果被她一氣!就昏過去了。”
“我知道。”梁爾爾擺了擺手,“如今,我回來了,若是那個女人再來鬧!我出面。”
“小姐,不用你出面,她敢再來,我直接把人丟出去!”
老管家看來也氣的不輕。
“小姐,你剛回來,舟車勞頓的,也休息休息吧。”
“后天就是中秋了。”老管家又說,“過了中秋,八月十六就是你的生日,老爺一直盼著你回來呢。”
梁爾爾微微頷首:說,“我去守著我爹,等他醒來,第一個看到我。”
…………
…………
此時的洛京,皇宮也在緊鑼密鼓著。
過完中秋,第二日就是皇上的千秋。
先帝的時候,他老人家的千秋節十分隆重。朝中所有官員休沐三日,朝廷大宴群臣,歌舞升平;民間禁止屠宰牲口,見血腥。百姓還禁穿素服,都要穿上喜氣洋洋的艷麗衣裳。當然,這三日里,刑獄也不許斬殺犯人……
如今到了蕭奉肅,皇上對千秋節不怎么熱衷,官員之前的三天休沐,縮減為一日,蕭奉肅也不會宴請群臣,只是皇宮里自己人熱鬧一下。
這天,皇上一定會請楚王爺進宮。因為,楚王爺的生日也是在八月十六。
蕭奉肅揉了揉眉心,將禮部的奏本扔在了御案上,問一旁的王喜:“見楚走了多久了?”
“回皇上,楚王爺走了有半月有余,一十八天了……”
“這么久了?”皇上嘆氣,“他的生日,今年要在外面過了……”
“楚王爺此時正盡心盡力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王喜道,“他雖趕不回來,但心里一定是惦記您的。”
…………
…………
此時,被皇上惦記的楚王爺帶著一隊人馬,正在山路上休整。
“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鄴城?”
“回王爺,到鄴城邊界了。”
“算著時間,梁爾爾應該也到家了。”
“是。”影衛回道,“梁小姐,已經回家了。”
蕭見楚笑了笑。
…………
…………
“阿嚏!”梁爾爾揉了揉鼻子。
梁介甫緩緩張開眼來。
“爹,你醒了?”
“爾爾?”
“是我!是我?”
“你……”
“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梁介甫坐起身,忽然一頓:“爾爾,你,你的臉……”
“在京城的時候,被治好了。”
“誰給你治的?!”
“皇上派了一個御醫。”
“皇上?!”梁介甫有些慌了,“皇上見到你了?!”
“見到了。”
“他,他說什么了嗎?”
“他說,我跟娘長得挺像的……”
梁介甫聞言,神情緊繃,如臨大敵。
梁爾爾心中了然,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而又說:“但是后來,我吃胖了,就不像我娘了,皇上就放我回來了。”
“啊?”梁介甫一頓,像是從深淵升到半空。
“皇上,沒有再說其他?”
梁爾爾搖頭。
“那就好,那就好……”梁介甫劫后余生似得,“你以后,離洛京遠一些!離皇上也遠一些!”
“我知道了。”
父女兩人許久沒見,好好寒暄一番。
“鄒護衛呢?”梁介甫問。
梁爾爾一頓。
“他,他在自己房間休息。”
“他這段時間,他保護你,也辛苦了。”
梁爾爾輕輕地點點頭。
最后,從梁介甫的屋子中走出來后,梁爾爾的腳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沖著鄒藍的屋子去了。走到門外,卻頓住了。
梁爾爾起抬手,想敲門,又停下。
夜空,繁星點點,好奇地看著人間,月光倒是有些羞澀,扯了紗幔似得云,半遮半掩,欲說還休。
梁爾爾猶豫……
這么晚了,她見到鄒護衛說什么啊?好像有一堆話說,但是又似乎不知道要說是什么……
梁爾爾搔了搔頭發,翻來覆去,很是矛盾。
“……”
矛盾了許久,梁爾爾吐了一口濁氣。
撐著一口勇氣,紅著臉,敲響了鄒藍的房門。
“鄒藍?”
屋里沒有動靜。
“鄒藍?”
“……”
還是沒有動靜。
梁爾爾心里一驚。
“鄒藍?!”
“有事嗎?”屋子傳來了鄒藍的聲音,就隔著一層門,但是鄒護衛就是不開。
梁爾爾舔了舔嘴唇,盯著門扉:“我,我就是路過……”
鄒藍沉默許久,低聲說道,“時辰不早了,早點休息。”
梁爾爾聞言有些失落,低下頭:“哦……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耷拉下肩膀,轉身離開。
“梁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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