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知府衙門,梁爾爾在黃昏時分,終于趕到了這個目的地。
她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衙門前,駐足,仰頭看。背后的燒云肆無忌憚,已經爬滿了西山半空。
摻雜著血液的似得夕光,照在知府衙門朱紅的大門上,血上加猩,映知府門口的兩只相對的石獅子威嚴中有些猙獰。那兩只獅子,面對著面,乍一看一模一樣,但是若是仔細觀察的話,能發現雕刻師的手藝有破綻,右邊的獅子是不怒自威,左邊的獅子卻顯得僵硬了些。
“梁小姐?”初七不解,“這對兒石獅子有什么看的?”
梁爾爾抬手一指左邊那個:“這個,跟個假的似得。”
初七哭笑不得:“這……這兩個都是假的吧?”
梁爾爾聞言,挑眉一笑:“是,你說的是。”
“咱們走吧……”說著,她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爾爾,你終于來了。”蕭見楚竟然來親自來迎接她。
梁爾爾看看他,幾日不見,楚王爺還是那么的俊美無儔,也還是那么的讓人想遠遠地躲開。
“累了吧?”蕭見楚顯得異常的親昵,“本王早就將這里安排好了,就等著你來了。”
“??”
梁爾爾忽然覺得不對勁兒,往王爺身后一瞧。
只見,一個穿著絲紗縐裙的姑娘,仙氣飄飄地站在王爺身后,對方體態苗條,纖纖的腰肢不盈一握,一對兒丹鳳三角眼,只是望著人,恍惚脈脈含情。
梁爾爾微微瞇起眼來,似笑非笑。
“王爺。”那姑娘輕輕扯了扯蕭見楚的,嬌聲細語,“這個漂亮的姐姐,是誰啊?”
“她?她是本王的……”楚王爺眉梢微轉,說,“好友。”
“她叫梁爾爾。”
那姑娘打量梁爾爾,微微行禮:“原來是梁小姐,我叫常素昔,常知府便是我叔叔。”
梁爾爾意味深長看了這位“侄女”一眼,點了點頭,態度不冷不熱。
常素昔見梁爾爾這態度,眉心一擰。
好無禮的丫頭!
梁爾爾沖蕭見楚頷首示意,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
等梁爾爾走,常素昔嘟了嘟嘴,有些委屈:“王爺,梁小姐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么會?素昔這么友善。”蕭見楚意味深長,說,“爾爾只是趕路累了,讓她好好休息。”
…………
…………
夜幕徹底降臨,楚王爺敲響了梁爾爾的房門。
梁爾爾猛地打開門,看見來者是蕭見楚,面色有些失落。
“抱歉了,不是鄒護衛敲房門。”
“……”
楚王爺指了指屋內,說:“本王有事。”
梁爾爾嘆了口氣,讓開身來。
兩人在屋中坐下。梁爾爾給自己斟了杯茶,楚王爺也為自己斟了杯茶。
她看著蕭見楚,那意思,你說吧。
蕭見楚開門見山:“你應該很清楚兗州的情況吧?”
梁爾爾放下茶杯,點頭。
清楚!再清楚不過。
因為楚王爺的兗州之行,在《大家閨秀》的劇情中真的十分精彩刺激!
《大家閨秀》中寫:
【皇上將蕭見楚派到兗州,讓他查一場科舉舞弊案。】
【皇上本以為這是一樁再簡單不過的差事,懲治幾個徇私舞弊的官員,安撫一下兗州學子。】
【兗州之行,本來就是一件容易又討好的事情,依楚王爺的勢力,他不僅能漂亮地完成圣上的任務,順便還能獲得天下學子的擁戴。】
【前提是……楚王爺不要深究某件事……】
【皇上讓蕭見楚下來查科舉舞弊案,誰知道,他竟然斬了兗州的大清官常知府和幾個權重的官員!】
【而且,楚王爺先斬后奏不說,還激怒了這里的學子與百姓。】
【牽一發動全身,一時間,楚王幾乎把朝堂上大半個大臣都得罪了!】
【皇上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照理說,依照楚王爺向來的行事風格,這種不理智的行徑,他是斷不會做的……】
“梁爾爾。”蕭見楚晃晃手指。
梁爾爾從《大家閨秀》中回過神來。
她拿起紙筆,寫到:【我來這里,是為了等鄒藍。】
蕭見楚眉梢微挑。
【王爺的事情,與我無關。】
“哦?”
【我不會插手……】
梁爾爾頓了頓,看蕭見楚。
【也請王爺,不要逼我插手。】
蕭見楚一笑:“說的本王好像很喜歡作弄你似得?”
難道不是嗎?
是誰故意在常素昔的面前,露出那么曖昧的表情的?往后,常素昔不來找她,那就奇了怪了!
…………
…………
同一時間,洛京。
鄒藍走進一家客棧歇腳,里面的客棧老板在趕客人。
被趕的客人是主仆兩人,那小丫鬟,嗓門亮堂:“老板,我們的錢被偷了!你通融通融,留我們住著一晚上吧!我們小姐身子差,不能睡在外面的!”
老板不耐煩擺著手:“沒錢,說什么也沒有!”
“老板!老板!你通融一下!就一下!”
“走!走!走!”
老板將人往外轟。
你小姐跟丫鬟被逼的往后退。
好巧不巧,撞到了鄒護衛。
“唉?”隔著面紗,那小姐認出了鄒藍,又驚又喜,“是你?”
“啊!是你!是你!”小丫鬟也認出來了,跳起來,“你救過我們小姐。”
鄒藍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臉上的疤痕,與梁爾爾有幾分相似。
“公子,你幫幫我們吧!”小丫鬟道,“借給我們一些銀子!”
“浣珠!”小姐連忙扯著丫鬟的袖子,不住搖頭。
“小姐,你身子這么弱!不能在外面的露宿的!”
小丫鬟亟亟地看著鄒藍。
鄒藍倒是無所謂,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交給那丫鬟。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小丫鬟捧著銀子,跟饑渴地人見到了水源。
“客官,里面請!里面請!”那老板變臉似得,又笑盈盈地連忙來請人進店。
小丫鬟起勢足了,一叉腰:“有了錢,你以為我們還會住你這里嗎?!”
“……”
鄒藍搖搖頭,走進客棧里。
“小姐,我們去……”
那丫鬟要帶著小姐,去其他地方住。
沒想到,那小姐跟在鄒藍后面,重新走進店里。
“小,小姐?”
“公子!”那個小姐急步,小聲地叫住鄒藍,“多謝你。”
鄒藍輕輕頷首,根本沒放在心上,繼續往前走。
“公子。”那小姐攥著手帕,咬著下唇,“我,我叫梁綠雪,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梁?”鄒藍一頓。
“是,‘爾獨何辜限河梁的梁’”
“鄒藍。”
梁綠雪一頓:“鄒藍,鄒公子?”
鄒藍輕輕頷首,轉身離開。
“小姐!”丫鬟扯了扯小姐的衣袖,“我們不要住這里!”
“我們住這里。”梁綠雪看著鄒藍的背影,嘴角含笑。
…………
…………
此時,梁爾爾與蕭見楚說好她絕不插手兗州之事。
她端起的茶杯,剛想喝一口。
“咔擦……”
“砰!”
手里的杯子驟然裂了,茶水猝不及防撒了她一身。
“沒事吧?”蕭見楚迅速起身。
梁爾爾避開他,皺著眉,甩了甩手上的茶水,甩出了一串兒血珠子。她的手掌被碎片劃出一道血痕,直貫整個掌心。
蕭見楚一把攥住她的手,沖屋外喊:“初七!”
“是!”
“去喊初四來!”
“是!”
梁爾爾皺著眉,往回抽手。
“別動!”蕭見楚沉聲。
梁爾爾緊皺眉頭,張了張嘴,又頓住了。
不一會兒,初四來了。
他是影衛中,最懂處理傷口的。
杯子驟然破碎,茶杯劃出的傷口竟然不淺,初四幫梁爾爾上了藥,幫梁爾爾包扎好。
“梁小姐,切記,不能碰水,也不要來回動彈。”
梁爾爾頷首。
蕭見楚拜拜手,初四下去了。
梁爾爾傷的是右手……字都不能寫了……
她左手要拿筆。
蕭見楚嘆氣:“不用寫了,本王知道你要休息了。”
梁爾爾重重點頭。
…………
…………
第二天,天剛亮,常素昔來看望梁爾爾。
“梁小姐,我聽說,你昨晚燙傷了?沒事吧?”
梁爾爾搖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常素昔說著,掏出一把巴掌大的瓷罐,“這是我帶來的藥,不是傷藥,但是祛疤特別管用。”
梁爾爾輕輕頷首,表示感謝。
“梁小姐,我知道……你嗓子不舒服,我不應該纏著你問這么多問題的,但是,我忍不住。”常素昔吐了吐舌頭。
梁爾爾瞇眼。
“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啦。”常素昔道,“也當是給你解悶兒,好不好?”
梁爾爾無所謂,點頭。
“你是真是楚王爺的朋友?”常素昔問。
梁爾爾搖頭。
他跟蕭見楚只是合作關系,根本算是朋友,她這輩子也不打算跟楚王爺做朋友。
“我就知道,你們不可能是朋友!”常素昔一拍手,“你是他的小妾吧?”
“!!”
連忙搖頭!
“王妃?”
十分用力地搖頭!
“不是王妃?”常素昔一歪頭,“紅顏知己?”
頭差點搖下來!
“那你跟王爺……”常素昔道,“你可騙不了我,王爺跟你,一定不是普通朋友。”
梁爾爾揉了揉眉心。
“算了,不管你跟王爺是什么關系吧。”常素昔,說,“我想給王爺做妾!”
“……”
梁爾爾嘴角微抽。
“你放心,不會跟你作對的!也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常素昔說著,害羞笑了笑,“我只是想陪在王爺身邊。”
“……”
梁爾爾望著常素昔,搖了搖頭,最后,她還是左手拿起筆,歪歪斜斜,寫:
【我跟他不熟。】
“不熟,王爺會帶著你?”
【只是這段路,往后就分開。】
常素昔不信:“真的?”
梁爾爾頷首。
她從頭到尾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眼前的這個常姑娘嘛……
…………
…………
陪著梁爾爾說了半晌,常素昔才起身告辭,她直接去了她叔叔的房間,屏退左右。
為百姓累倒的常知府,徑直坐起身,問:“問出來什么沒有?”
“沒有。”常素昔恍若變了一個人,眼中的爛漫驟然不見,她道,“那個女人就是個啞巴!”
“啞巴?”
“對!”常素昔看著床上的常知府,雙手環胸,“爹,你不是真的想讓我給蕭見楚做妾吧?”
“怎么會!”常知府說,“你做也只能正妻!爹怎么舍得你做妾?”
“那就好!”常素昔低頭把玩著自己一縷頭發,“雖然,蕭見楚長得不錯,但是我不喜歡他!”
她撇了撇嘴角,一雙丹鳳眼,張揚又嫵媚:“我喜歡那種能讓我玩弄在手心里的,蕭見楚一看,就是個不好搞定的……”
常知府道:“但是,這戲還要演下去的!總之,閨女,先委屈你了。”
“那你要怎么謝我啊?”常素昔挑著下巴。
“等把蕭見楚糊弄走了!爹一定給你找好幾個秀氣書生,讓你好好調教!”
“這還差不多!”
…………
…………
此時的洛京,將軍府中,春芽面色歡喜,來到梁思思住處。
“小姐,二皇子今日又約你呢。”
梁思思放下手中的畫筆,語調不冷不熱:“你回他,我病未痊愈,不能去。”
春芽詫異有不解:“小姐,你……”
“我怎么了?”
“我……”春芽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梁思思看她:“你想問什么?”
“我,我能問嗎?”
“問吧。”
春芽鼓了鼓勇氣:“小姐啊,你為什么躲著二皇子呢?沒了大皇子,他現在朝里,可受重視了呢!小姐,你怎么不抓緊機會!”
“沒了大皇子?”梁思思低頭笑了笑。
“小,小姐?”
梁思思說:“春芽,你只看到了二皇子現在炙手可熱,卻注意大皇子還活著呢。”
“啊?”
梁思思自言自語:“世事難料,誰能說的準最后會是誰坐在那個位置?若是我輸了,一輩子就輸了。”
春芽抓著腦袋:“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梁思思笑了笑,又恢復成了,那個乖順的梁二小姐:“意思是,你接著幫我留意大皇子府里地的動靜。”
“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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