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科舉舞弊案,其實并不復雜。起因是一個叫章明的考生上京告御狀,他告發兗州鄉試副主考劉茂生,偷天換日,調換考生試卷,幫兗州的幾個富家草包,中了舉人。
副主考劉茂生喊冤不認,那考生拿出了證據,劉茂生還是喊冤。但是證據確鑿,上面施壓,劉茂生終于承認了所有的罪行。
那告御狀的考生之后又嚷著,還有其他人也參與作弊了!但是,刑部問他還有誰,他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了……
皇上派了蕭見楚來查這個案子。其實,結果不管是什么,蕭見楚只要處置了劉茂生,還兗州學子一個公平公正,就可以落下個美名。
可偏偏……
“咚!咚!咚!”
知府縣衙外,有人擊鼓鳴冤,鼓聲煞是響亮,梁爾爾坐在后衙都聽得一清二楚,
梁小姐嘆了口氣,心道,該來的總要來的。
“……”
跟《大家閨秀》的劇情真是一點兒不差,書中也是也是這么寫的,就在科舉舞弊案正要落下帷幕的時候,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來官府告發了!
【那少年身受重傷,幾乎奄奄一息,都不知道,他從哪里來的力氣擊鼓。】
梁爾爾聽著有力的鼓聲,輕輕嘆了口氣。
“怎么回事?有人擊鼓鳴冤?”
“……”
“怎么回事?!”
“……”
后衙的丫鬟仆人聽著鼓聲,人心惶惶。
梁爾爾左右等不來鄒藍,站起身,打算看看這個短命的少年。
…………
…………
“砰!”
走到常老太太的門口,好巧不巧地,又有東西摔了出來。
常老太太在里面叫喊著,嘶聲力竭,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鴨子:“報應!報應啊!都是報應!”
“……”
梁爾爾聞言,輕輕頷首,心道,確實是報應。
她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路過了常垣平的院門口,常垣平就是常垣安的大哥,常素昔的親生父親。
常垣平的院子大門依舊緊緊鎖著,三把明晃晃的大鎖將院落死死鎖緊,拒絕任何人的進入。
梁爾爾站在院子前,走上前去,抬手剛要碰那大鎖。
“別!別!別!”有人在她身后喊道。
一個小廝跑過來,神色慌張,說道:“老爺有吩咐,誰也不能進大老爺的院門!”
梁爾爾收回手來,看那小廝:“常知府讓你專門在這里看門?”
“是。”
梁爾爾冷笑:“他倒是……對他大哥挺上心。”
那小廝抓了抓后腦勺:“老爺跟大老爺的關系一直很好。”
梁爾爾不知可否,前面鼓聲已經停下了。她掃了一眼常垣平的住處,深深看了一眼那三把大鎖,轉身離開,往前衙走去。
…………
…………
前衙門口,鼓聲引來了一群百姓圍觀。
衙差看著擊鼓的少年,嘖嘖嘴。
這個少年啊,衣著破爛,面黃肌瘦,還渾身是傷,像是從難民營里出來,被人打了一頓,然后又爬到了這里似得。
他也確實在地上趴著,那比他手腕還要粗的鼓槌,被他用力舉著,他還要擊鼓鳴冤。
“我要見楚王爺……我要見楚王爺……”那少年口中不停重復著這句話。
衙差們面面相覷。
“是誰在擊鼓?”常垣安扶著官帽從后面出來,一看清楚那少年的樣子,臉色驟然一變,驚慌一閃而過。
他沉下臉,厲聲吼道:“哪里來的乞丐!拉下去!拉下去!”
衙差聞言,將那少年架起來。
“王爺……我要見楚王爺……”少年用盡了全部力氣,喊叫著。
“瘋子!根本就是瘋子!快把他拖出去!快!”常垣安緊忙催促衙差。
“王爺……楚王爺……”那少年掙扎:“冤枉,楚王爺……我冤枉……”
眼看那少年就要被扔出去。
“慢著。”蕭見楚走了過來。
王爺掃了一眼那少年,眉目流轉。
“王爺!這就是一個刁民瘋子!”常垣安連忙說道,“你看他,破破爛爛,神志不清!誰知道安的什么心!趕緊將他丟出去吧!”
蕭見楚意味深長:“安的什么心?”
他笑了笑,只是笑意只在臉上,不在眼底:“他安的,自然是想伸冤的心。”
“……”常垣安語塞。
“既然他有冤,常大人就讓他說一說,又有何妨?”蕭見楚說。
常安喉結劇烈滾動,狠狠咽了咽唾沫。
“怎么了?”蕭見楚說,“常大人,很熱嗎?怎么出了這么多汗?”
“不,不熱……”常垣遠擦了擦額角。
蕭見楚看向那個少年,沖一旁的影衛道:“初四,你給他包扎一下傷口。”
“是!”初四帶著那少年下去包扎。
梁爾爾走到前衙的時候,正好跟初四走了一個面對面,初四點頭示意,帶著那少年下去了。
“你也來了?”蕭見楚走到她身邊。
梁爾爾頷首。
“既然來了,就聽一聽?”
聽一聽?
梁爾爾微微一怔,前世的時候,可不是如此。
《大家閨秀》中寫。
【來擊鼓鳴冤的少年見到蕭見楚,沒說幾句話就昏了過去,他被救治了一天一夜,才勉強吊起半條命來……】
【他躺在病床上,將實情全部告知了蕭見楚,之后,那少年撒手人寰……】
可現在,這個短命的少年,似乎傷得沒有那么重……或許,不再是短命的?
蕭見楚見她入神,揮了揮手。
“走吧。”
“恩?”
蕭見楚一笑,不由分說,將梁爾爾拉到了公堂上。
…………
…………
常知府坐在案前,頭上懸著的正大光明匾額,黑底金字,氣勢磅礴!匾額下的屏風繪著驚濤拍岸,白浪怒翻,警示眾人。
常知府正坐于匾額之下,白浪之前。他縮了縮脖子,像是要被正大光明幾個字壓垮了似得。
蕭見楚坐在下方的太師椅上面,氣定神閑,梁爾爾站在蕭見楚身后,一言不發。
“……”
不一會兒,包扎好傷口的少年被帶了上來,也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仔細一看,長相倒是很清秀。
“常大人就在這里。”蕭見楚指了指上方的常垣安,“你有什么冤情,可與他講!”
“王爺,小民的冤情,只能跟您說。”
“哦?”
“小民章乾……”那少年跪下,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說,“請楚王爺為我家兄申冤!”
“你兄長是誰,又有何冤?”
“家兄乃是進京告御狀的學子章明!”那少年說道,“兗州的科舉舞弊案另有隱情!副考官劉茂生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你胡說!”常知府一拍驚堂木,臉黢黑:“來人,給我重打五十大板!”
蕭見楚不冷不熱地開口:“常知府,你倒是聽他說完啊”
常垣安狠狠咬著牙,只能坐下去,警告道:“你說話小心點!刑劉茂生已經伏法,你敢亂攀咬,當心你的腦袋!”
“哼!”
那章乾揚起下巴,一副豁出的樣子,終于將前因后果,說了個一清二楚。
…………
…………
章明與章乾是一對兒兄弟,兩人父母早亡,大哥章明帶著章乾長大,兩人雖然生活清貧,但兄友弟恭,倒也和美。
大哥章明從小便聰慧,得了學堂夫子賞識,不收他分文,教他讀書。后來,章明在縣里參加考試,取了名次,中了相公,就帶著章乾來兗州參加鄉試。
兩兄弟在兗州只有一家遠房親戚,便住借住在那親戚。
好奇不巧,那親戚家的位置,與副考官劉茂生暫住的院子很近。一來二去的,章明竟與劉茂生帶的小妾情投意合了。
這劉茂生已經是六十歲高齡,那小妾才年方十七,名叫倩兒,當初劉茂生是見色起意,四面施壓,將倩兒硬抬進他的府門。倩兒在李茂生身邊的日子,極其苦悶,所以,當她遇見豐神俊朗的章明,一見鐘情。
“……”
之后,劉茂生收受賄賂,考場舞弊,還是倩兒告訴了章明真相,又是倩兒將“劉茂生偷換試卷”的鐵證交給了章明。她一來想安慰章明,二來也想借著章明的手,逃離劉茂生。
章明得知真相,血氣方剛,一氣之下將劉茂生告了!
結果……兗州知府常垣安,竟然壓下了案子,不言不語。
章明不死心,一下子告到了京城。副考官劉茂生擔下了所有罪責。
皇上派了蕭見楚來查此案,確切地說,是來收尾的。
“王爺!家兄告完御狀!返會兗州途中,被人殺害了!”那章乾道,“小民也險些遇害身亡!家兄臨死前,告訴了我真相,害他的人就是……”
章乾說著,倏然指向堂上的常垣安!
“就是他!兗州知府,常垣安!”
“大膽!”常垣安臉色大變,大吼,“你敢污蔑我!”
“就是你!”章乾一字一頓,“當初,倩兒姐姐親眼見你唆使劉茂生,讓他作弊!就是你牽線搭橋!你才是這場舞弊案的幕后主使!”
“大膽!”
章乾話音落下,就有一旁的衙差忍不住呵斥!
“我們大人,公正廉明!絕不會做這種事!”
“……”
“對!”
后面看熱鬧的百姓,也跟著附和:“常大人愛民如子,絕不會這么做!”
本來要反駁的常垣安,見狀,輕輕松了口氣,倒是穩住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章乾梗著頭,“這都是倩兒姐姐親眼看到的,她不會騙我大哥,我大哥也不會騙我!”
有的百姓怒了,挽起袖子:“你再敢污蔑我們常大人,信不信,出來我打斷你的腿!”
“對!”
“打斷他的腿!讓他污蔑常大人!”
梁爾爾掃了一眼群雄激憤,可憐他們了似的,嘆了氣。
蕭見楚看看她,四目交接,蕭見楚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梁爾爾輕輕搖了搖頭。
“楚王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那章乾指天發誓。
“本王知道。”蕭見楚神色淡然,頷首。
“王,王爺?”常垣安臉色一變,“您,您相信你這個刁民?”
“……”
“本王不相信任何人,本王相信證據。”蕭見楚看向那章乾,“你可有證據?”
章乾梗著頭:“倩兒姐姐愿意作證!但是……”他看向蕭見楚,“她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王爺,請你的人,去接她來。”
“好。”蕭見楚頷首。
“王爺!”常垣安扶著帽子,從案臺后面急匆匆出來,“你不能相信這個刁民!他,他……他說的那個倩兒,跟他是一伙的!”
“是不是一伙的,要見到才知道。”
“王爺……”常垣安臉色蒼白,“您……”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蕭見楚有些懶洋洋地看向一旁的章乾。
“那個倩兒在哪里?”
“請王爺附耳過來。”
蕭見楚頷首。
章乾在蕭見楚的耳邊低聲說了什么。
蕭見楚若有所思似的:“本王知道了。”
“小民還要求王爺一件事!”
“你說。”
“我怕有人像對我哥一樣,對我下手,請王爺保護我!”
“這有何難?”
“初四。”蕭見楚說,“你貼身保護章小公子。”
“是!”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章明叩頭謝恩。
常垣安臉色十分精彩,最后他僵硬地落了驚堂木,這場案子落了舊幕,拉開了新幕。
…………
…………
梁爾爾看完了熱鬧,與蕭見楚一同走出衙門。
蕭見楚看著她,笑了笑:“是不是覺得,跟你在在書中看的不一樣?”
梁爾爾輕輕頷首。
她倒是也不吃驚,畢竟都重來一次了,許多都不一樣了,上輩子她愛小侯爺江還之愛得死去活來,這輩子對鄒藍動了心。
“牽一發,動全身。”蕭見楚不知想到了什么長長地嘆了口氣。
梁爾爾不知想到什么,也有些惆悵。
是啊……
牽一發,動全身,往后的事情,會不會跟前世不一樣了呢?
兩人都有些感嘆……
就在此時,忽然一道破風聲傳而來,從梁爾爾眼前閃過,只接沖著蕭見楚!
“蕭見楚!”梁爾爾想也沒想,喊道。
蕭見楚一頓。
那東西還沒到蕭見楚面前,就被初七抽劍斬斷了,
竟然是一個小孩扔的木偶玩具。
“你是壞人!壞人!”小孩指著蕭見楚脆生生。
蕭見楚不聞不問,直看著梁爾爾,嘴角含笑,:“你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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