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還之被梁爾爾帶走,兩人離開了君子山寨。
小侯爺還跟做夢似得,云里霧里,不放心地往后看。
梁爾爾倒是淡定,背著手,一直往前走。
“梁小姐……”江還之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她的眉眼處,頓了頓,“謝謝你。”
“小侯爺客氣了。”梁爾爾說著,隨手擦掉了眉眼處畫上的淚痣。
江還之望著泛紅的擦痕,怔怔出神。
這個淚痣,說起來也個小些故事。
那時候梁爾爾整天追著小侯爺不放,一心想嫁給他。
“江還之,我給你做妻子,好不好?好不好?”
“梁小姐,抱歉,并不好。”
“為什么啊?江還之,你怎么才能接受我?!”
“除非,你不是梁爾爾。”
“我怎么能不是我啊?”
小侯爺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走了。
后來梁爾爾想了很多,自己不是自己的法子,結果都啼笑皆非,其中就包括在眉尾處點了一顆淚痣。她信誓旦旦地說,有了這顆痣,自己就不是之前梁爾爾了,能做他的妻子了嗎?
“小侯爺?!”梁爾爾調侃,“還好你還記得這個,不然,靈湖明天真的要攻山,營救兩個人了。”
江還之回了神:“靈湖,他還好嗎?”
“你沒在,他都快哭了。”
“他喜歡哭鼻子。”
梁爾爾一笑:“怕是一會兒見了你,又要喜極而泣了。”
江還之忍俊不禁。
兩人人一起下山,眼看走到了半山腰了,再走一段時間,就能到山下了。
梁爾爾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怎么了?”
“……”
梁爾爾回頭:“誰在后面?”她張口道,“青天白日的,就不要躲躲藏藏了。”
話音落下,樹后面閃出一個女兒,不是別人,正是山寨的二當家。
“二當家,你們大當家都放人了,你這是做什么?”梁爾爾問。
“把還之留給我,我放你走。”二當家道。
梁爾爾聞言,揉了揉眉心:“天下之大,美男之多,二當家何苦在別人的未婚夫身上吊死?”
二當家道:“美男是很多,但是還之這種類型的,我還沒遇到過。”
梁爾爾看看身邊的江還之:“他啊!就是一個溫吞的爛好人,世上一抓一大把呢,也沒什么稀罕。”
江小侯爺“……”
“別跟我廢話!”二當家一指江還之,“你給還是不給!”
梁爾爾看看身后的小侯爺,悄聲道,“怎么辦……我可不會武功啊。”
小侯爺哭笑不得:“我也不會……”
梁爾爾看看勢在必得的二當家,衡量了一下,她看看江小侯爺:“要不,你……”
“跟她走?”幾個字還沒出來,被江還之打斷了。
小侯爺擋在梁爾爾面前,沖二當家道:“強扭的瓜不甜,我已經告訴你很多遍了,我不愿跟你在一起。”
二當家臉色沉沉:“你說了不算。”
說著,看樣子就要動手。
“慢著!”梁爾爾大聲道,“事已至此,容我說一句話。”
兩人紛紛看向她。
“是這樣的……”梁爾爾拉著長音,神色鄭重,“我決定了!”
“……”
“跑!”
“??”
說完,一把拉過江還之往前沖!
二當家愣了一下,隨即雙腿快于腦子,追了上去!
“你們以為跑得了嗎!”她冷哼一聲,迅速逼近兩人。
眼看就要抓住江還之的衣領。
“啊!”
二當家手掌忽然被什么打中,逼得她不得不收住招式。
梁爾爾也終于站定,雙手叉腰,大喘粗氣。
與此同時,旁邊的山林里,沖出一群人,手執武器,將二當家包圍住。
梁爾爾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終于喘勻了一些:“哦,介紹一下,這里都是我的人。”
“你!”二當家臉色鐵青,但被幾十把刀劍齊齊指著,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想怎么樣?!”
“不想怎么樣。”梁爾爾道,“賣給風里嬌一個人情,你,我會送回山上。”
“算你識相!”
梁爾爾瞇眼笑了笑。
…………
…………
“梁小姐,你要這樣把送回去啊?”江還之回頭,看了看被豬籠裝著,罵罵咧咧的二當家,表情一言難盡。
“對啊。”梁爾爾看了看二當家,笑了笑,“轎子是小了些,委屈了啊!”
“梁爾爾!你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
“我等著呢。”
梁爾爾擺擺手,衙差將人抬上君子寨。
“我們走吧。”梁爾爾沖自己的護衛說。
“梁小姐!你剛救我我們公子,先休息休息吧!”靈湖連忙擠進來,說道,“洛京反正又跑不了!”
江還之微微吃驚看梁爾爾:“你也去洛京?”
“對。”
“那,不如我們同行?”
“不了。”梁爾爾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我們還是各自走各自的吧。”
說完,上了馬車,頗有些避開江還之的意思。
江還之愣愣看著梁爾爾遠去的馬車。
…………
…………
車里的丫鬟看著梁爾爾:“小姐,你為什么不跟小侯爺一起啊?路上多個照應不好嗎?”
梁爾爾揉了揉開始犯暈的腦袋:“我為什么要跟他一起?”她吐了口濁氣,不知說給丫鬟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之前死纏著人家,本來現在就有些說不清。若是再一起趕路,就更不說不清了……我現在心有所屬,可不想被姓鄒的誤會了……”
小丫鬟嘟囔:“那……你還自告奮勇上山去救小侯爺。”
“那是因為,我有把握能回來。”坐著馬車,梁爾爾有些想吐,“好了,好了,打住,我們繼續趕路。”
“是……”
…………
…………
梁爾爾到了洛京的時候,基本已經虛脫了,愣生生又瘦了一圈。
“小姐,下來走走吧。”丫鬟說道,“若是老將軍看了您現在的樣子,要心疼的。”
梁爾爾點了點頭,由丫鬟扶著下了車,仰頭一瞧……
永定門,洛京,死死地壓在頭上……兜兜轉轉的,頗有種逃脫不掉的宿命悲戚。
“小姐,我扶著你走走吧。”
“恩……”
于是梁爾爾再次踏進了洛京,一步一步,從城外走入城中。梁爾爾恍惚,若是腳下是象棋盤,她這個小卒子,此時就在楚河界限上。
不知不覺,走到了城中。距離將軍府越來越近,梁爾爾也漸漸有些精神起來,心中的郁結消散了不少。
抬眼望了望熟悉陌生的洛京……一抹藏青色閃過。
眼瞳驟然緊縮!梁爾爾推開丫鬟,朝那背影沖過去!
“鄒藍!”她一把抓住人家的手腕。
其中在碰到對方的時候,梁爾爾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認錯了人了。
果不其然,那人轉過頭,根本是一張陌生的臉。
“抱歉,我認錯人了。”
那人搖搖頭,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小姐。”丫鬟走上來,望著那背影,“這人的背影,太像鄒護衛了。”
梁爾爾點了點頭,思忖其他:“他的眼神跟表情,不對勁兒……”
丫鬟不解:“怎么了嗎?”
“你們過來。”梁爾爾招來了兩個護衛,說,“跟上那個人,看他會不會做傻事,如果做傻事,就攔一下。”
“是!”
侍衛去追那人去了,梁爾爾清了清剛才的失望,稍稍精神些,往將軍府去。
…………
…………
梁爾爾來到將軍府,結果老將軍竟然不在。肖老將軍三天前得了一壇好酒,去找京郊的老友喝酒去了,兩個老頭喝高了,不盡興,又結伴不知道去哪里喝酒了。
“……”
梁爾爾只好去豐頤園拜見舅母肖楊氏。
肖楊氏見到梁爾爾,神色淡淡。
梁爾爾挑不出錯地,行了禮:“拜見舅母。”
說完,拿出錦盒包裝的大大小小的禮物:“這是我從鄴城帶來的禮物。”
肖楊氏掃了一眼,態度總算好了一些些:“恩,起來吧。”
“這些禮物看樣子,都挺名貴的。”肖楊氏有意無意似得,說,“你買得起這么名貴的東西,怎么思思就跟見過什么好東西似得?”
梁爾爾問:“思思她怎么了?”
“她變賣自己的首飾,像是將軍府薄待了她。”
“舅母怎么會薄待人?”梁爾爾面帶微笑。
“知道就好。”肖楊氏神色懨懨。
梁爾爾也不愿在她這里多待,起身告辭。
出了豐頤園,梁爾爾跟一瘸一拐的肖柳蔭,撞了個面對面。
“爾爾,你來啦?”肖柳蔭驚喜。
梁爾爾笑得真誠多了:“表姐,好久不見啦,最近還好嗎?”
表姐妹兩人寒暄一會兒,肖柳蔭還有事,必須要去見肖楊氏。
“我們有空接著聊。”肖柳蔭說:“對了,叔倫受傷了,你記得去看看他。”
“叔倫受傷了?誰干的?!”
“他不肯說。”
“還不肯說?!”
“好了!我要進去見母親了。”肖柳蔭說,“你想知道具體怎么回事,就去問叔倫。”
“好,我這就去看他。”
…………
…………
將軍府三公子的院子,飄著藥香。梁爾爾推門進去,三公子剛吃完藥,苦得齜牙咧嘴的,沖門口道:“拿來酥糖了?!”
“……”
“小表姐?!”看向來者,肖叔倫吃了一驚,忘了自己有傷,猛地一動,扯得胸口的傷口抽疼。
“小表姐,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來的?!
梁爾爾坐過去:“你還好吧。”
“沒事!死不了!”肖叔倫臉色蒼白,一看就知道傷得不輕。
他卻非要表現的生龍活虎的:“小表姐,你來怎么也不提前告訴我?”
“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道……你倒是給了我一個驚嚇。”
“嘿嘿。”
“怎么傷的?”梁爾爾問。
肖叔倫聞言,臉色很是復雜:“別提了,別提了。”
他擺著手:“小表姐,正好你來了,幫我一個忙吧。”
梁爾爾不由一白眼:“我剛來,你就讓我幫忙啊?”
“我這不是相信你嗎!”
梁爾爾道:“說吧。”
“你幫我把高景川請過來!”
“高少卿?”
“對!”
肖叔倫抓了抓腦袋,神色有些扭捏:“我有些話,必須當面跟他說清楚。”
梁爾爾道:“什么話這么重要,非要現在說?”
肖叔倫面露為難:“不能跟你說的。”
梁爾爾雙手環胸:“為什么非讓我去請高少卿,你的小廝不能去嗎……”
“還是說……”梁爾爾頓了頓:“還是說,你跟高少卿鬧矛盾了?你的小廝請不來?”
肖叔倫道嘿嘿笑了笑:“被你猜對了。”
“……所以,小表姐,拜托了!”
梁爾爾嘆氣:“我知道了。”她道:“等我修整一下,我就去幫你請他來。”
“謝謝你啦,小表姐!謝謝!”肖叔倫雙手合十,扯到了傷口,倒吸一口冷氣。
“趕緊躺好,好好養傷。”
“恩!”
“小姐!小姐!”就在梁爾爾起身離開肖叔倫房間的時候,之前派出去的一個侍衛回來了。
梁爾爾看他神色,預感有事:“怎么了?”
“你讓我們跟蹤的那個人,果然不對勁兒!他要跳河!讓我們打昏了!”
“人呢?”梁爾爾道,“你沒帶進將軍府吧?”
“沒有,我們把人在外面的客棧,林毅守著呢!”
林毅是其中一個護衛的名字。
“走!”
…………
…………
梁爾爾見到那個跳河的男子的時候,對方渾身濕淋淋地衣服還沒換,坐在床邊,雙目空洞無神,隨時就能從窗口跳下去的樣子。
“小姐,你勸勸他吧。”林毅說。
梁爾爾走到那公子面前。
那公子空空蕩蕩的看她一眼,死氣沉沉:“我死意已決,你阻止不了的。”
梁爾爾眉梢微挑。
“你執意要死?”
“對!”
“好!”梁爾爾點頭。
“小姐!”林毅連忙阻止。
梁爾爾擺擺手,沖著那公子說:“你要死,我不攔你,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命可就這一條,雖然沒了就能不再痛苦了……但是,自戕的靈魂地府是不收的。”
那公子一怔。
梁爾爾慢條斯理道:“地府不收,就要變成孤魂野鬼的。”
“……”
她又道,或者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現在還是人,多少還能改變一下,可變成了鬼,除了飄來飄去,就什么都做不了……”
“……”
梁爾爾雙手一拍:“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林毅簡直要被小姐這種勸人方式嚇死,連忙道:“小姐,你不聽一聽這個公子為何尋死啊?”
梁爾爾振振有詞:“他不說,我為什么要聽?再說了,聽了能白聽嗎?”
“呃……”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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