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理寺？”肖叔倫一愣。
高景川說：“皇上新下的命令，讓我繼續(xù)接任大理寺少卿。”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肖叔倫拍手，“這樣的話，我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去找……”
肖三公子的話倏地頓住了，他大概是意識到，旁邊還有梁爾爾。
不過梁爾爾從今早起來，就總是頻頻走神，還真沒注意道肖叔倫說了什么。
“梁小姐。”高景川沖梁爾爾頷首。
梁爾爾回了神，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高少卿……好久不見。”
“確實(shí)好久不見了。”高景川道，“你著急會宮里嗎？”
梁爾爾搖搖頭，她倒是不著急。
“我正好有事情想跟你說。”高景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梁爾爾跟上他，跟高景川一起往大理寺走。
“梁小姐……”高景川一邊走，一邊說道，“還記得之前，刺殺你的那個女死士嗎？”
梁爾爾點(diǎn)點(diǎn)頭。
“記得。”
“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誰了。”
“你查到了？是誰？”梁爾爾一驚，連忙問道。
高景川頓了頓，沉聲道：“四五十歲，帶高的大人……你再想一想。”
梁爾爾眨了眨，想不出來。
一旁的肖叔倫道：“姓高的那么多，這個范圍這么廣，往哪兒猜啊？”
“你們再想想，那個女死士的最初目的是挾持梁小姐，挾持了梁小姐，可以威脅誰？”高景川說。
“那就多了。”肖叔倫道，“不過，最直接的人，應(yīng)該是鄒藍(lán)還有蕭見楚……”
“蕭見楚？！”肖三公子吞了吞口水，“皇上……”
現(xiàn)在跟皇上對立的人，不就是高侯爺？
四五十歲，高……
肖叔倫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梁爾爾：“梁小姐，我先代我爹跟你道歉。”
說著，就要拱手行禮。
梁爾爾連忙攔住他，神情復(fù)雜：“你為什么告訴我啊？”
“即便我不告訴你，你以后也會知道的。”高景川道，“我提前跟你說，是希望，你到時候能饒他一命。”
“這……”梁爾爾搔了搔臉頰，最后長長嘆了口氣，“好了，我知道了。”
“多謝。”
“不用這么客氣的。”梁爾爾道，“你還是把你爹看好了吧。”
直覺告訴梁爾爾，高侯爺是斗不過蕭見楚的。
“大理寺到了。”梁爾爾指了指前面，“你們進(jìn)去吧，我也要回宮了。”
“這不是梁小姐嗎！”大理寺門后忽然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夫人，真的是梁小姐誒！”
那人說著，急匆匆跑到了梁爾爾面前。
梁爾爾上下看他，是個家丁打扮，有些面生，她沒什印象。
“梁小姐。”那個家丁口中的夫人走到了梁爾爾的面前。
一個豐腴的婦人，梁爾爾才認(rèn)出是誰。
“是你？！”
這個婦人就是在大理寺門口懶著不走，非要跟青澤蘭求生子藥的那位，梁爾爾當(dāng)時允諾她，只要她養(yǎng)好身體，就把生子藥給她，后來這個夫人還真養(yǎng)好了身體，梁爾爾也就將生子藥給了她。
只是沒想到，她又來了。
梁爾爾心中疑惑，怎么的，難道生子藥不管用？
“我是來感謝梁小姐的。”那夫人笑得滿臉春光，跟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天壤之別。
“我已經(jīng)懷孕一個多月了。”那夫人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是特意來大理寺謝謝你的，等了你好幾天，終于讓我見到了。”
梁爾爾：“那，那恭喜啊。”
那夫人擺了擺手，讓家丁送給梁爾爾一堆東西。
梁爾爾不想收，但是架不住對方太熱情了。
她只能硬著頭皮收下了。
最后梁爾爾帶著一堆禮物，回到了皇宮中。
…………
…………
時間如水，很快，梁爾爾最不想見到的封后大典來了。
天沒亮，她就被宮女叫起來，開始準(zhǔn)備事宜。
梁爾爾站在有人服侍穿衣洗漱，她小雞吃米，昏昏欲睡。
“王妃？王妃？！”伺候梁爾爾的宮女叫琉璃，琉璃在她眼前輕輕晃了晃手指，“王妃，您別睡啊……”
“我困。”梁爾爾說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切。
琉璃在梁爾爾身邊伺候了一段時間了，知道梁爾爾平易近人，也敢跟她說笑。
“娘娘，封后大典就要開始了……您見到文武大臣的時候，可不能這個樣子呀。”琉璃說道，“封后大典之后，您就是大齊的皇后了，要端莊持重的！”
“呵呵……”梁爾爾想到一會兒就要到來的封后大典，心情不佳，還真的清醒了一些。
“娘娘，吉時快到了……”琉璃提醒道，“咱們走吧。”
“恩。”梁爾爾吐了一口濁氣，邁出粹月宮。
…………
…………
梁爾爾的封后大典很是隆重，這點(diǎn)，足以看出蕭見楚對她的重視。但是，這份重視，在她這里是一種負(fù)擔(dān)……
可是，對她來說是負(fù)擔(dān)的東西，卻是另一個人的人心心念念。
梁思思站在院落中，望著皇宮的方向。
“現(xiàn)在，她正舉行封后大典呢吧？”
方一隅站在她身后，說道，：“是的，你姐姐梁爾爾現(xiàn)在被萬眾矚目，過了今日，她就是大齊的一國之母了。”
梁思思攥緊拳頭，咬著牙，恨意從眼中傾斜出來，能將人吞噬：“她憑什么？！”
“憑著蕭見楚喜歡她吧。”方一隅聳聳肩。
“她的……什么好的，都是她的！”梁思思一字一頓，“我爭了那么久，最后……最后……”
最后這個后位，竟然輕輕松松地到了梁爾爾的手里。最讓人可恨的是，她從未爭搶過，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皇后。
結(jié)果，現(xiàn)在這個封后大典是她的。
“你認(rèn)輸了？”方一隅笑盈盈問。
梁思思緩緩閉上眼，沒有回答。
“我在問你話呢。”方一隅說，“你認(rèn)輸了？”
梁思思張開眼，眼中恨意不減，但是卻又無能為力：“你告訴，我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呢？”
方一隅點(diǎn)點(diǎn)頭：“看樣子，你是打算放棄了。”
“我……”梁思思閉上眼。
“那，你也就沒有價值了。”方一隅忽然說道。
“什么？”
梁思思一驚，方一隅的長劍，不知何時架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你想干什么？！”梁思思驚悚地看著方一隅。
方一隅嘆口氣，口氣終于沉重了幾分，他說道：“我威脅廖世歆將你救出皇宮，可不是為了看你自暴自棄，要是知道你這么容易放棄，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讓你死在皇宮里。”
“我不會死的！”梁思思厲聲打斷他，“我不會死！我的命，是用我娘的命換來的！”
“看來你還記得啊。”方一隅似笑非笑道。
梁思思臉色難看。
能不記得嗎？！她當(dāng)時為了活下去，親手殺了周氏，她用周氏的命換回自己的命，若是現(xiàn)在放棄了，周氏的死也就變得毫無意義起來。
梁思思緩緩抬手，攥住了方一隅的劍。
血珠兒順著劍鋒留下來，梁思思一寸一寸，將方一隅的劍從自己的脖頸上移開。
“我只是一時迷茫。”梁思思說，“我可沒打算認(rèn)輸。”
方一隅笑了：“恭喜你，你又有活下去價值了。”
梁思思冷冷看著他。
禮炮聲響起，梁思思沉沉開了口：“她的封后大典開始了，我爹應(yīng)該從鄴城趕過來了。”
是的，女兒的封后大典，做父親的怎么會不來呢？
…………
…………
梁思思這邊陰郁冷厲，梁爾爾這邊隆重?zé)狒[。
封后大典很是隆重，等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了。
梁爾爾脫力的坐在了坤寧宮中。
坤寧宮，這是歷代皇后所居住的地方，但是因?yàn)橄鹊蹧]有皇后，所以，坤寧宮閑置了許久，如今才有了人氣。
蕭見楚穿著皇袍，走進(jìn)宮中。
宮人們識相，紛紛都退了下去。
梁爾爾動了動酸脹的肩膀，抬頭看見蕭見楚。
“王爺，坐。”她疲乏地很，又將稱呼搞錯了。
蕭見楚依舊是不在意，在她面前坐下了：“累了？”
“王爺不累嗎？”梁爾爾道，“你的傷還沒好呢吧？”
“多虧青大夫，康復(fù)地很快。”蕭見楚說。
“那恭喜王爺了……”梁爾爾說著，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蕭見楚靜靜看著她。
梁爾爾喝完一口茶，忽的意識到一件事。
“你，今晚不會要在這里休息吧？”
蕭見楚笑道：“你說呢？”
梁爾爾往后坐了坐：“那你睡床吧，我睡小榻。”
蕭見楚不語。
梁爾爾干咳了一聲：“早點(diǎn)休息。”
說著，站起身要走，手腕卻被蕭見楚拉住了。
“你干什么！”梁爾爾跟炸了毛似得貓一樣，恨不能里面給蕭見楚一爪子。
但是，她不是貓，也沒有爪子，她是人，得思考。
“王爺，還有話說？”梁爾爾說著，扯了扯自己的手腕，那種避之不及的樣子，被蕭見楚統(tǒng)統(tǒng)看在眼中。
蕭見楚靜靜望著她，雙眸微深，像是深淵。
梁爾爾咽了咽口水，只想避開，她提高了音量：“王爺，請你自重！”
“你我是夫妻。”蕭見楚說。
“容我提醒你。”梁爾爾道，“是名義上的！我心中的丈夫，只有鄒藍(lán)一個人！”
蕭見楚目光微沉：“若是他不在了呢？”
梁爾爾神色嚴(yán)肅，直直看進(jìn)蕭見楚的眼中：“那要看是如何不在，若是有人害他，我會親手為他報仇，然后隨他而去！”
蕭見楚被她眼中的光，刺的心頭一疼，他緩緩放開了梁爾爾。
梁爾爾得了自由，但是卻不著急離開了。
“蕭見楚，你雖然看起來深不可測，但我在心中，你一直是正人君子！”她頓了頓，正色道，“一年之約，請你記得。”
蕭見楚聞言，搖頭一笑，又成了讓人捉摸不透的王爺：“害怕了？”
梁爾爾揚(yáng)起下巴：“只要王爺守信，我沒什么怕的。”
“早些休息吧。”蕭見楚道，“你不是累了嗎？”
梁爾爾說：“你也早些休息。”
說吧，就往小榻上走去。
只見，蕭見楚也走了過去。
梁爾爾皺眉，心里不忿，蕭見楚是想干什么！感情剛才的話，都是白說的！
“本王在這里休息。”蕭見楚指了指內(nèi)室的床，“你去床上。”
“可是……”
“怎么？要在這里陪著本王？”
梁爾爾被噎住，想也不想，立馬轉(zhuǎn)身，去了內(nèi)室。
蕭見楚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長夜漫漫……
蕭見楚躺在小榻上，緩緩閉上了眼。
梁爾爾躺在床上，盯著床帳，眉心緊鎖。
…………
…………
第二日，梁爾爾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了，蕭見楚倒是神清氣爽。
梁爾爾幽怨地看他一眼，拜他所賜，自己昨日沒睡好，他倒是看起來神采奕奕。
一旁的琉璃偷笑，以為是自家娘娘被皇上折騰壞了。
“再去休息一下吧。”蕭見楚囑咐她一聲，轉(zhuǎn)身去上朝了。
梁爾爾沖著蕭見楚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牙。
“娘娘……”琉璃捂嘴偷笑笑，“您要休息嗎？”
“不了。”梁爾爾擺手，“我去給太后請安。”
“是。”
…………
…………
梁爾爾到仁壽宮，給太后請了安。
太后削瘦蒼老了許多，骨架一般，躺在軟榻上，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精氣神，見了梁爾爾，老人家撐著做起身來。
“太后。”梁爾爾扶住太后，“您躺好。”
“哀家沒事。”太后拍著她的手，“你成了見楚的皇后了。”
梁爾爾撐起笑容：‘是，是啊……’
“爾爾啊……”太后望著她，“還記得，你曾經(jīng)跟哀家說的話嗎？”
梁爾爾一頓，她跟太后說了很多話，老人家說的是那一句啊？
“你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太后嘆口氣，說道，“但是，見楚的位子，注定了，他此生不可能跟你一雙人的。”
梁爾爾低下頭，心道，我也不想跟他一雙人。
“爾爾，有些事情，是需要妥協(xié)的。”太后拍著她的手，語重心長。
“恩。”梁爾爾點(diǎn)頭，“我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太后欣慰地笑了笑。
“對了，還有你的妹妹……”太后說起梁思思，神情嚴(yán)肅起來，“爾爾，你這個妹妹不簡單，哀家不能留她，你可明白？”
梁爾爾頓了頓：“一切，由太后做主。”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只是以后……以后……”
以后宮中的苦悶，怕是要她一個人承受了。
“爾爾啊。”太后道，“哀家其實(shí)還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女學(xué)堂是哀家的心血，若是哀家不在了。”太后攥著她的手，說道，“惠貞，就交給你了。”
“太后……”梁爾爾面露為難。
但是看著虛弱的老人，她又不忍心拒絕。
“我為后一日，就會幫您看顧女學(xué)堂。”梁爾爾道。
“恩。”太后點(diǎn)頭，“你是個好孩子……”
在仁壽宮中待了半日，陪著太后聊天，之后梁爾爾離開了。
…………
…………
宮中很大，她閑來無事，就到處走走。
一連幾日下來，竟然將內(nèi)廷走的差不多了
這人，梁爾爾打算去御花園逛一逛，琉璃過來道：“娘娘，國仗求見。”
“我爹可算來了。”梁爾爾不由笑起來，說道，“走，趕緊回坤寧宮。”
…………
…………
梁介甫看著眼前的梁爾爾，恍惚有些不敢認(rèn)了。
“娘娘……”他見宮中有宮人在，要給梁爾爾行禮。
梁爾爾連忙攔住，順便，將宮人都打發(fā)了下去。
“爹，這里就我們父女倆了。”梁爾爾扶起梁介甫，笑瞇瞇說道，“想說說什么就說什么。可不要行那些禮了，您是要折我壽呢！”
梁介甫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嘆口氣：“誰承想，你竟然成了……”
成了皇后！即便是封后大典過去這么多天了，梁介甫心里還是回不過味兒來。
梁爾爾聳肩：“我也沒想過，誰知道蕭奉肅似得那么突然，皇位成了蕭見楚，蕭見楚就立我為后了。”
梁介甫道：“那你跟鄒藍(lán)……”
梁爾爾：“雖然現(xiàn)在我們沒辦法在一起，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丈夫。”
“以后呢？”梁介甫不由擔(dān)憂。
“我跟蕭見楚是一年之約，一年之后，我就能離開了。”
“他會放人嗎？”梁介甫沒什么自信，從蕭見楚將自己閨女封后這件事來看，他是真心喜歡梁爾爾的。
“總有辦法讓他放人的。”梁爾爾道，“我正在想辦法呢。”
“唉……”梁介甫嘆氣。
“不想這些了，爹，你這次來京城，打算住多久啊？”
梁介甫道：“看看吧，生意上若是沒有大變化，我就多住一些日子……”
“那好！”梁爾爾拍手，歡快的說，“讓小七帶著您在京城好好逛一逛！”
梁介甫連連擺了擺手，神情凝重下來，他道：“這不著急，爹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另一件事。”
“什么事啊？”
“是思思的事。”即便屋中沒人，梁介甫還是不由壓低了聲音。
梁爾爾神色微變，但是不動聲色，道：“思思怎么了？她去找您了？”
梁介甫點(diǎn)頭：“爾爾，你可要幫一般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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