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曲千蝶頂著迷糊穿衣起床。
也得虧這是四季如春的奉云，沒有冬天，這要大冬天的讓她半夜出被窩，打死她也不干。
“哈啊……”大大打了個哈欠，曲千蝶尚沒反應，便覺眼角多了一只冰冰涼涼的手。
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神……
“唐清沨？”瞌睡一下醒了來。
“寶貝兒居然一下就認出是我了？”唐清沨笑吟吟的開口，語氣怎么聽都帶了那么幾分邪肆。
曲千蝶心說無論唐卻邪和郁子濯都沒你那欠揍的眼神和語氣。
“寶貝兒你是不是又擱心里罵我呢？”唐清沨將她眼角溢出的生理淚水抹掉，語氣幽幽。
曲千蝶淡淡睨了他一眼：“別想太多……”頓了下又問：“你是怎么出來的？你和郁子濯出來有規律嗎？糖糖怎么樣？”
唐清沨一聳肩，回道：“小崽子休息呢，照顧寶貝兒那幾天受了點累�！�
“那你和郁子濯呢？”曲千蝶又問。
“郁子濯對魘獸獸骨沒轍，我說不定能幫上些忙。”唐清沨笑的有點滲人。
“比如？”索性曲千蝶已經習慣他的語氣。
“怎么說我也是‘鬼王’不是？魘獸原是生活在鬼界的獸類，我多多少少該有些震懾力吧？說不定鬼王親臨，那塊骨頭就老實了呢。”
曲千蝶嘴角抽了抽，無語道：“你未免想太多�！�
事實證明，唐清沨是真的想太多。不，應該說，他想得太過天真。
還是昨天的三人行，只不過今天直接在二樓集合，然后順著昨天的路去往通道里，站到地下室門口。
姜霖都還沒問個一二三來，唐清沨先握上了大鎖，然后……鎖瘋了。
字面意義上的瘋，瘋狂的撞擊著兩扇門不說，還有無數黑色牛毛細針飛出，襲向三人。反正曲千蝶是看見了，姜霖和唐清沨有沒有看到她并不知道，但兩人都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唐清沨當下的立了一個防護罩在跟前，將自己和曲千蝶包覆其中，姜霖身前則用多了一塊人高的護盾，牛毛細針飛出撞擊在護盾上，發出細微的叮叮叮叮叮聲。
還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時候，一直沒什么動靜的曲千蝶將小話召喚了出來，小話個頭真的太小，也沒小青小白的長度，蹲地上很有可能就一腳踩上去了。
可偏偏小話出來后就聽它“呱”了一聲，另外兩人沒看到，曲千蝶卻是看到它身上發出了一道淡淡的光，然后那些細針齊齊轉了方向。
姜霖臉色驟變，昨天才跟她說過有魘獸獸骨的地方萬不能使用源力……不對，他并沒有看到她使用源力，可靈獸又是怎么來的？
他后知后覺的發現，不僅僅是曲千蝶，唐家這位小少爺也弄出了一個防御罩，然而術士的源力他看不見……
曲千蝶再度拿出了曦和笛，同樣是先上了迷心蠱，然后才是蛇影和蟾嘯，第一次使用技能蟾嘯，但因為有蛇影打底她算是駕輕就熟。
她看到那把大鎖血條的下方有三個小小的圖標，一個藍色的是迷心蠱，一個藍色的是蛇影，另一個橘色則是蟾嘯。
眼熟的圖標一下將她封住她記憶的門打開了一條縫，握著曦和笛的手忽然一頓，眼前黑了一瞬，險些一頭栽倒，幸而唐清沨一直關注著她，沒真讓她摔下去。
“你怎么了？”唐清沨將她扶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曲千蝶也只那一瞬眼前發黑，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她搖搖頭道：“我沒事，想起一些事情�！�
唐清沨狐疑的看著她，她卻很快將視線又移回到鎖身上，看著那厚實的血條，只感覺蛋疼無比。即使今天多了一個技能蟾嘯，但是少了小青小白的攻擊，等于還是回到原點，好半天了血都沒掉下去多少。
反倒是那瘋狂的砸門聲很是惱人，曲千蝶都懷疑再這么撞下去會不會驚動兇手或者保衛。
姜霖自從知道這里有個地下室后也不是第一次來，都好幾年了，還是第一次發現這鎖被摸一下就有那么大動靜，如果他沒記錯，唐小少爺昨天不還摸了下嗎？
唐清沨則是盯著那把大鎖又看了幾眼，一分鐘后，他的雙眸微微泛紅。
曲千蝶敏銳的察覺了身旁異樣，一轉頭，看到的就是一個陌生的唐清沨，不，并不能算是陌生，只是那在昏黃的燭光下泛著血色的雙眸讓人陌生。而更陌生的，則屬于他眉心的術士標志，被一條若隱若現的黑色線條取代，與術士金點快速交替變換。
她想到了來學宮的路上做的那個夢，夢里，那個向她求救的人……
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咚咚咚劇烈跳動，仿佛要穿破她的胸膛跳出來。
她張了張嘴，想喊唐清沨一聲，卻見唐清沨忽然撤去了防御罩，然后抬腿，一腳朝著那鎖踩了過去。
“咚——”不大不小的一聲響，驚得姜霖眼珠子差點掉地上。
大鎖不再“瘋”了，它也瘋不起來了，因為唐清沨那一腳下去，腳踩下的地方已經碎成了粉末，余下沒成粉末的落到地上，又被他抬腳踩了下去，同樣碎成了粉。
曲千蝶：“……”
姜霖：“……”
曲千蝶：“……”早知道這么輕易就解決了她還跟這兒折騰個什么勁喲？！
“小哥哥好帥，腿好長！”小話沒了負擔，瞬間變回小話癆，不，小迷弟/妹。
曲千蝶突然就偏了下重點，她問：“小話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俊�
小話立馬接茬：“人家這么可愛當然是女孩子，”說完一頓，忙又接上：“主人你不會重男輕女吧，矮喲主人你可不能有這思想，這都什么年代巴拉巴拉巴拉……”
一發不可收拾。
曲千蝶：“……”
還是先把那點用于溝通的源力撤回來吧，不然真招架不住這個小話癆。
“你、你、你……”姜霖總算回過神來，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臉上滿是震驚，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唐清沨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腳踩上去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還是自己，又覺得不是自己，但是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區區魘獸，怎敢在他面前放肆？”那會兒他明白了，大鎖之所以如此震動，是因為恐懼和害怕。
因為……他是鬼王。
“呵�！碧魄鍥h輕笑一聲，這一聲，成功激得姜霖打了個寒顫。
曲千蝶也是頭皮一麻，忍不住想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鎖沒了，進去吧？”看姜霖都待了，曲千蝶只能硬著頭皮道。說實話，她也不是怕，就唐清沨變態的時候真的很讓她手癢。
聞言唐清沨側頭看了她一眼，眸中的紅色褪去，眉心黑線也終于不再繼續，留在眉心的，還是標志性的三個金點。
他歪了歪腦袋，繼而邪氣一笑，倒是沒說話，抬手就要去開門。余光卻是看到了地上一蹦一跳的小話，眉頭微動。
如果唐清沨點亮了跟寵物交流的技能，這會兒絕對能聽到小話的聲音：“小哥哥看我看我，小哥哥帥帥噠！”
“來。”唐清沨可不是郁子濯，他也沒唐卻邪那么喜歡小動物，不過，能夠擋住魘獸獸骨攻擊的靈獸，也是挺有趣，不亞于小青小白。
小話歡歡喜喜跳到了唐清沨手上，唐清沨順手將它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曲千蝶心情頗為復雜的看著一秒叛變的小話，不想說一個字。
眼看唐清沨伸手推門，姜霖暫時也沒了詢問曲千蝶怎么有了第二只靈獸的心思，作為老師和成年人，他不該干看著讓學生走前面，因此飛快攔下了唐清沨。
唐清沨也由著他，自己則往后退了半步，和曲千蝶站一塊。
姜霖看兩人不動，微微皺了下眉，道：“你們往后面站一站，唐小少爺，如果有任何危險，立刻帶曲千蝶跑，安全第一。”
“老師你也小心�！鼻У�是挺仁義的叮囑了一句。
姜霖點點頭，推開了那扇充斥著濃郁邪惡氣息的大門。
曲千蝶也屏息凝神，生怕門的背后冒出什么詭異的東西。唐清沨倒是四平八穩八風不動，仿佛很是篤定門的背后沒有危險。
腐朽血腥的味道順著門縫而出，曲千蝶眉心就是一跳，一股難言的惡心涌上心頭，胃里泛酸，幾乎忍不住想要跑一旁干嘔。
姜霖臉色相當難看，當他推開兩扇門，看見里面的場景，心臟猶如被重錘敲了一下。
這是一間燃著火盆的地下室，入眼處，是密密麻麻懸掛于半空中的人，不，該說是尸體，一具具赤果果的尸體，有男有女，被擺成各種姿勢，身體上血跡斑斑，與白色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
幾百具？還是幾千具？
亦或是……數不盡？
這間地下室望不到邊，能看到的，只要無盡的懸掛于頭頂的尸體。
曲千蝶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甚至覺得是自己的幻覺，如果不是幻覺，為什么會看到那么多尸體？
唐清沨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他說：“別看�！�
可是那一幕已經烙進了她的腦海中，即使捂住她的眼睛，她依然“看”得見。
她深吸一口氣，吸入鼻腔的卻是屬于這間“墓室”腐朽惡心的味道。
姜霖額上青筋暴跳，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視線環顧，看到了三具尸體……三具看起來與其他尸體沒甚兩樣的尸體，但是，這三具尸體的頭頂處卻懸著一條黑線。
“為什么所有的尸體都那么新鮮？”曲千蝶拉下了唐清沨的手，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其實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相信是真實的，她更寧愿此時他們三人都處于幻覺中。
唐清沨道：“源晶被人用手段煉化了，以保尸體不腐�！�
曲千蝶和姜霖看不到，唐清沨卻能夠看到每具尸體上覆著的一層淡淡的薄膜，唯三例外的，只有姜霖看的三具，那是還處于煉化之中的。
曲千蝶抿了抿唇，心底一陣陣發寒。
“姜老師�！彼吹搅松眢w顫抖的姜霖，直覺不對，忙喊了一聲。
下一瞬，六個形態各異大小不一的靈獸期期出現，懸置于半空的尸體被六只靈獸擠得東倒西歪，卻沒有哪一具掉下來。
“姜老師，你要做什么？”曲千蝶直覺不妙。
姜霖背對著曲千蝶，聲音冰冷：“你們離開這里�！�
曲千蝶眉頭擰得緊緊的，唐清沨淡淡道：“即使你是六星靈師，你的靈獸也無法打破這間地下室的壁壘，你甚至沒法將這些尸體弄下來�！�
姜霖身形一僵。
“即使你讓這些證據呈現在學宮所有人面前，有那么多歷史老師在，善后并不困難�！碧魄鍥h又緩緩道。
姜霖雙眸赤紅的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唐清沨。
兩人對視，良久，姜霖道：“所以？”
唐清沨眸色沉了沉：“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以及，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我憑什么相信你？”姜霖問。
“魘獸獸骨�！碧魄鍥h只淡淡說了四個字。
姜霖再次陷入沉默中。
曲千蝶看看姜霖，又看看唐清沨，兩人的對話太簡略，但目前她不想細究，只皺眉道：“現在鎖已經破壞，我們算不算是打草驚蛇？”
“那個人對你用傀儡術失敗，他失去了放假后的新目標，我們在這期間將他找出來。”唐清沨道。
曲千蝶張嘴想說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她的視線掠過那些讓人遍體生寒的尸體，停留在被黑線牽引的三具尸體身上，如果她沒猜錯，這三具尸體中，有一個是秦珊……
“血……”她腦中閃過一道光。
“什么血？”唐清沨問。
“姜老師，校醫室的校醫平時會接觸到血嗎？”曲千蝶沒回答，而是問姜霖。
這個問題很奇怪，姜霖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這么問，但還是道：“我們靈師院校醫室的校醫基本只是給學生治一些小病小痛，覺醒后學生身體素質普遍提高，即使刮破點皮流點血傷口很快就愈合。如果是外出實戰受傷，則有專門的醫師負責治療，除非受傷人數著實過多才會讓校醫室的醫師幫忙�！�
“開學到現在，有多人受傷醫師照看不來借校醫室的醫師嗎？”曲千蝶又問。
姜霖搖頭：“沒有�！�
“寶貝兒你發現了什么？”唐清沨敏銳的問。
曲千蝶遲疑了下，還是道：“南校醫室的一個校醫給我的感覺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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