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地上的孫子通紅的雙眼充斥著滔天的憤怒，額頭暴起的青筋彰顯出他壓抑于心的屈辱，寧老太爺心中暗自嘆氣，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皓兒，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你起來，好好說。”沒有追問鳳家究竟是怎么害的他，寧老太爺收了心中復雜的情緒，淡淡道。
寧志皓起身，垂眸掩去眸中的憤恨和羞辱，好半晌才咬著牙道：“爺爺，昨晚的事，孫兒實在無顏相告，爺爺，孫兒即便再不成器，卻也絕對不可能在神智清醒時做下那樣的事。”
寧老太爺眼皮一跳，沒去看寧志皓，瞅了一眼面沉似水的寧振北，知子莫若父，長子命嫡孫跪在鳳家門口請罪，不可能沒派人暗中保護，寧志皓羞于出口，那就唯有讓暗衛們出來稟明事情的經過，只有將事情的經過弄清楚了，他也才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收到他的眼神，寧振北會意，匆忙邁了出去，不多時就帶著兩個滿臉抓傷的暗衛回來。
“昨晚世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你們如實說來。”寧老太爺淡聲吩咐。
左側的暗衛恭聲稟報：“回家主，昨晚世子他突然脫了身上衣裳，且將一過路男子給撲倒猛親，屬下等上前制止，反為世子所傷，最后還是鳳家大管事知曉此事之后，帶著鳳家十多護衛一起，才將世子給控制住。”
暗衛的聲音沒有起伏，再一次被揭曉傷疤的寧志皓感受到四周或震驚或憐憫的眸光，心中才剛壓下的屈辱感，又猛的躥了起來。
“爺爺，孫兒平日雖胡鬧了一些，但絕不好男風，昨晚之事，定是鳳家給孫兒暗中下了什么藥。”忍著心中狂暴的怒意，寧志皓悲憤莫名地看著寧老太爺。
他雖好色了些，可從不好男風，更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脫了衣去非禮一個長得甚是平常的男人！
自個孫（兒）子什么品性，寧老太爺和寧振北心中大抵也是有數的，即便寧志皓不解釋，二人也不認為，寧志皓會好色到當街非禮一個男人的份上，若寧志皓非禮的是一個天仙一般的少女，二人興許還會遲疑。
發生在寧志皓身上的事，很明顯，是因為鳳九夜的事，鳳家的報復，可就算心中明白是鳳家的報復，沒有證據，寧家也只能忍氣吞聲的咽下這口氣。
寧志皓謀了鳳九夜的命，鳳家出手毀了寧志皓的名聲，好歹孫兒的命還在，就是不知，鳳家這一次出手之后，兩家的仇，是不是就此了清？
寧老太爺心中思緒萬千，寧振北心中同樣也是復雜不已。
因為妹妹求他幫忙出手對付鳳九夜，導致自己嫡子名聲被毀，他心中說全無怨氣那是假的，可鳳家勢大，寧家勢微，他往后還有求著妹妹的事，所以即便心中再怨，也只能認了。
“志皓，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嗎？”收了心中萬千的思緒，寧老太爺正眼看著寧志皓沉聲問道。
寧志皓一愣，心中委實不解和不甘。
他受了這么大的羞辱，爺爺不替他討還公道也就罷了，怎么還問他錯在哪里？
看他一臉不服的表情，寧老太爺便知這孫子完全沒有悔過，當下淡淡道：“也是你母親太過慣著你，才把你慣得凡事憑著一時沖動而不用腦。”
寧志皓的臉，唰一下紅了。他再糊涂，此時也聽出老太爺這是在罵他愚蠢。
無視他紅如朱砂的臉，寧老太爺繼續道：“鳳九夜的事，但凡你肯用心一些，又何至于讓鳳家給抓到把柄？又甚或，你隨便譴人出面，而非你自己親自出面，鳳家又怎么咄咄逼人不肯退讓？你若再這樣下去，這世子之位不如讓賢。”
被訓斥得啞口無言，寧心皓心中的不平和不甘漸漸消退，低聲道：“孫兒知錯。”
“既然知錯，自己去刑堂領十鞭，禁足一月。”見他態度還算誠懇，寧老太爺冷哼一聲，一語定了懲罰。
寧志皓面色一僵，領十鞭倒沒什么，可這禁足一月，時間也太長了些！
抬頭看到老太爺暗沉的面色，他不敢求情，只好恭聲道：“孫兒謹尊爺爺之命。”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寧老太爺轉眸盯著寧振北：“你妹妹胡鬧，你就由著她？鳳九夜不過是鳳家三房子嗣能礙著她什么？她糊涂你也跟著糊涂？她放著好好的武安侯夫人不當非要折騰，你不勸著攔著反倒跟著她一起折騰，是想把寧家僅有點的名聲也給折騰完是不是？”
這話說得忒重了些，寧振北哪敢反駁，面紅耳赤地道：“父親教訓的是，都是兒子的錯。”
他心中是有苦難言，當初妹妹尋他幫忙，他原也勸了的，可一轉頭，妹妹跑去老夫人那里一哭訴，老夫人轉頭就把他給叫了去，命他無論如何，也要幫妹妹的忙，他能怎么辦？
“你母親那里，往后若再叫你幫你妹妹的忙，你只管告訴她不行，就說是我說的。”看出長子心中的為難，寧老太爺又道。
寧振北心下一松，輕輕點頭應下。
“振北，志皓昨晚所為，你覺得會是鳳家哪位所為？”訓完兒子，寧老太爺話鋒轉回。
昨晚施諸孫兒身上的行為太過陰毒，鳳天其人風光霽月，斷不會做出如此之事，可鳳家除了鳳天，又有誰會對鳳九夜之事耿耿于懷呢？
鳳九卿？
可鳳九卿不過是個八歲的小姑娘，她即便有心，也沒這個能耐。
寧老太爺細細分析，排除了是鳳九卿所為。
寧振北想了想，不那么確定地道：“父親，以兒子看來，除了鳳九卿再無旁人。”
肯定不會是鳳家長房，至于鳳家二房，鳳炎當時的表情他可看得很仔細，鳳炎對寧家的丹藥很是上心，也不會對志皓下手，剩下的，就只有鳳九卿了，雖然鳳九卿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可據她那天的表現，他覺得，那小姑娘的心思，遠遠超過她的年齡。
鳳九卿？
寧老太爺有些訝然地瞟他一眼，能讓自己兒子懷疑，這說明，那小姑娘，有那么一點心機，只是，毀人名聲這樣的事，當真是一個才八歲的小姑娘能做得出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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