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空氣中的氣流倏地猛變,雜亂無章,毫無序法的在涌動。
帝九手指一頓,目光微凝,指尖上剛凝成的白霧頃刻間悄然消散。
刷刷刷!
那人制造出來的無數(shù)黑氣氣旋,也突然化成一陣綿軟的霧氣,潰散,隨風(fēng)消失在天地之中,就連神火也被吹散成無數(shù)小火星,最后不得不匯聚成一粒紫紅色的火苗,躥入鳳九卿眉心。
“既然玄氣和精神力都無法攻破,那來試試誰的拳頭硬吧!”
鳳九卿猛地上前,錯步,雙拳齊發(fā),渾身勁氣齊聚雙手,破空而送出。
轟!
胸中氣血翻涌,手背鮮血淋漓,鳳九卿猛地后退半步,六芒星法陣趁勢而攻來,速度卻比之前慢了一些,紅光也漸弱。
“有趣。”
半空之中,那人換了個姿勢,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眼底興趣盎然。
忽然,帝九身形一閃,出現(xiàn)在他面前,渾身殺氣暴漲,凜冽森寒,墨發(fā)狂舞,衣袍獵獵作響。
“你傷了她!該死!”
五指虛張,指天并開,原本消散漂浮不定的空氣,立刻齊聚于他掌心,不停的疾旋,化成一道沖天光柱,立于他手中。
“帝九,在這里,你不是本尊的對手!”
懶洋洋的瞇著眼,那人話音未落,忽然背后一緊,瞳孔驟然緊縮。
他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與壓迫,倏地抬頭,看到那股沖天光柱,上面刻滿了符文,不停的閃爍流動,散發(fā)出一種令人膽寒生畏的威壓。
終于變了臉色,他驚道:“頂級預(yù)靈師!,不,神級!你到底是什么人!?”
五指并攏,猛地一握,揮向那人,帝九面無表情,絕美的容顏上,黝黑的瞳孔中,鎏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聲音古井無波,如死神的宣判:“你,不配知道!”
轟!
沖天光柱直接砸向圣蓮,他避無可避,只得全力硬接。
但是,強(qiáng)大如他,即使勉勵化解了這一擊,也被這神秘的光柱震得胸口發(fā)疼,喉中一熱,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踉蹌的后退幾步,原本高貴清冷的姿態(tài),在此刻卻顯得有些狼狽不堪了起來。
眼底閃過一絲忌憚和陰狠,那人抹去了嘴角的血跡,衣袖一揮,人已是在數(shù)丈之外了。
嘴角斜勾,雙手撐開向后漂浮而退去。
他道:“能有本事傷得了本尊的,除了那位,你是第一個。很好,本尊記住你們了。”
說罷,身形一閃,便消失在視野之外了。
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抹血絲。
微微揩去,他躍身而下,向地面上鳳九卿所在之處掠去。
而鳳九卿,在方才直接以玄氣師的力量,對抗那紅色的六芒星后,被后者震得氣血翻涌,手掌上鮮血淋漓,卻也沒有擋住那六芒星前進(jìn)的腳步。
神秘的符文中流轉(zhuǎn)著恐怖的威壓,讓他心神一震,頭腦發(fā)暈,有些搖搖欲墜。
但是,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識海中的黑皮鐵券忽然一躍而起,飛速的流轉(zhuǎn),紫黑色的光芒大盛。
最后,直接從她識海中飛躍而出,朝那六芒星的法陣中心猛地撞去。
“轟!”地一聲巨響過后,鳳九卿只覺得識海一震,頭痛欲裂。
隱約中聽見“咔擦”一聲脆響,有什么支離破碎了。
“呼呼”雜亂無章的氣流之中,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猛地從上空傳來。
鳳九卿突然一個激靈,倏地抬頭,卻只能看見那人逃之夭夭的身影了。
再回過神來,識海中,神火和那黑皮鐵券都在安靜的躺著,無一絲波動。
“卿卿。”
帝九從空中直掠而下,不等鳳九卿有所回答,便猛地一把將她抱住,下頜蹭了蹭她的發(fā)絲,氣息紊亂。
胸口起伏不定,他緊緊的抱著她道:“幸好,幸好你沒事。”
不然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方才那一瞬,看見卿卿手掌鮮血淋漓的模樣,他莫名的心中一陣慌亂,然后想也沒想,直接沖到圣蓮身前,暴怒之下,也顧不得青龍的警告,再次動用了禁術(shù)。
“帝九!”
鳳九卿猛地推開帝九,斜眉怒眼,斥道:“你是不是活夠了!?想死了!?明知道不是他的對手,還敢跑過去送死!如果你下次再敢這樣的話,我……”
鳳九卿突然住了口,恨恨的瞪著帝九,后者一陣輕笑,眼底劃過一絲揶揄,帝九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龐,道:“你怎么樣?嗯?”
“我就——”一把拍開帝九的爪子,鳳九卿朝他胸口狠狠的捶了一拳,道,“我就送你一程!”
“咳咳……”
帝九被鳳九卿一拳砸的向后趔趄了好幾步,一陣猛咳。
嘴角溢出一絲絲鮮血,瞬間便讓鳳九卿慌了神,臉色微變,她猛地抓過帝九的手腕,然后雙眼冒火,對他吼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如果你不要命了,那就趁早告訴我!本姑娘沒時間浪費(fèi)在你身上!”
雖然嘴里說的話毫不留情,面上也是一副憤怒之色,但是鳳九卿還是把自己練過的丹藥一股腦兒的翻到出來,抓到好的,對帝九身體有幫助的,就全部塞進(jìn)了他嘴里。
動作粗魯至極,不過看在帝九眼底,卻是溫柔無比。
他的卿卿,這是在擔(dān)心他了。
眼底笑意滿滿,帝九忽然握住鳳九卿不停忙碌的雙手,看向她道:“卿卿,我很歡喜。”
很歡喜你如今真正的接受了我,會如此直白的替我擔(dān)心。
鳳九卿一愣,隨即磨牙,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瞇眼瞪道:“服軟沒用!你若是再這樣!惹本姑娘不滿意!退貨!”
這回?fù)Q帝九呆愣了,不解的眨了眨眼,那微微有些呆萌的模樣,讓鳳九卿心中一動,有些手癢,好想捏捏他的臉。
而事實,鳳九卿也這么做了。
感覺手下的皮膚白嫩滑晰,手感不錯,鳳九卿又有些不滿了。
忽然,手腕一痛,鳳九卿眉頭一抽,不爽的吼道:“痛!放手!”
帝九黑著臉,聽到鳳九卿呼痛后,眼眸一凝,然后松了松力道,卻是沒有放開鳳九卿的意思。
總算還是回味過來了鳳九卿之前話語中的意思,帝九臉色有些陰沉,目光露出危險的光芒,語氣霸道凜然,不容拒絕:“不許!不許退貨!”
鳳九卿嘴角一抽,滿臉黑線:……
過了黑水鎮(zhèn)百里,連綿起伏的險峰峭壁橫亙在眼前,一條一人肩寬的伴崖棧道,盤旋九轉(zhuǎn),直通山峰深處。
山脈盡頭,與魔獸森林另一端接壤,其中瘴氣沼澤無數(shù),高級魔獸更是不計其數(shù),險惡至極。
藥王谷,便處于這綿綿山峰之中,進(jìn)可攻退可守,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可謂天險要塞。
所以,即便不考慮藥王谷的實力,而只單單覬覦藥王谷地形的勢力,也不敢輕易有所動作。
因為,如此險要之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尸骨無存。
棧道入口處,有藥王谷的弟子帶著幾頭高階靈獸把守。
因為幾天后,就是藥王谷三年一度的煉丹大會,參賽選手和各方勢力訪客無數(shù)。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藥王谷每次在這個時候,就會特意調(diào)用谷中的精英弟子和高階靈獸來接待和鎮(zhèn)守。
這不僅僅是表示藥王谷對來參加這次煉丹大會之人的尊重,也是一種威嚇。
想要鬧事,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能不能先過了眼前的高階魔獸這一關(guān)再說!
“這藥王谷,確實不錯!”
鳳九卿在一旁觀察了許久,最終就吐出了這么一句話。
帝九因為之前一戰(zhàn),耗費(fèi)了太多精力,此刻有些虛弱,鳳九卿便讓金烏擬態(tài),背著他。
聽見鳳九卿對藥王谷的評價,帝九眉頭一揚(yáng),隨即淡淡道:“不過爾爾。”
嘴角一抽,鳳九卿滿臉黑線,頓時無語。
“你見多識廣,這藥王谷在你眼中,當(dāng)然算不得什么。”
帝九微微失笑,也不打算解釋什么,只是指了指前面,道:“走吧。”
目的地到了,鳳九卿反而沒那么著急了,也不想挑事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煩,于是和帝九兩人很自覺的排隊,一一通過棧道入口的檢查。
可是,他們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參加煉丹大會,是需要出示請柬才可以進(jìn)入藥王谷的!
而他們,沒有……
面對守衛(wèi)弟子疑惑的眼神,鳳九卿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呵呵笑道:“不好意思,這位大哥,我們忘了帶請柬,那個,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守衛(wèi)弟子是藥王谷二長老的關(guān)門弟子柳隨心,小小年紀(jì),不僅是一名九星煉丹師,玄氣等級也突破了天階,而且還是一名契約師。因此,在谷中也算是小有名氣。
他見二人容貌皆是不俗,而且還有一頭神獸,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人,想必來頭也不小。
可是,他們沒有請柬,就這樣放進(jìn)去了,一是與禮不合,二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師傅會打死他的!
可是,要他拒絕這兩位美人,他還真是話在喉中難開口啊!
然而,就在柳隨心猶豫不決,心中天人交戰(zhàn)之時,一道尖銳的嗓音帶著諷刺的語氣,響了起來。
“我說,柳隨心,你發(fā)什么呆呢!沒請柬的趕走就是了!后面還有那么多人呢!我們藥王谷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人都可以進(jìn)來的!”
忽然拔高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眾多人的注意,而鳳九卿二人的身上,也因此聚集了無數(shù)探究疑惑甚至鄙夷的目光。
柳隨心眉心一擰,頓時臉色沉了下來,反喝道:“風(fēng)朝陽,你給小爺閉嘴!不管有沒有請柬,來者皆是客。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心機(jī)不正心懷鬼胎?”
“你說什么!?柳隨心!”
“我耳朵沒聾,聽得見,不必那么大聲!”
“你……”
“都給我住口!”就在兩人爭執(zhí)不休時,一道嬌喝突然從上方傳了下來。
眾人循聲望過去,只見半空中,一頭六階靈獸碧眼飛鷹橫空掠過,在它背上,一名綠衣少女,手執(zhí)長鞭,柳眉倒豎,清秀的臉龐陰沉著,流露出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深沉。
見到綠衣少女,風(fēng)朝陽換了一副笑臉,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喜色,他急忙道:“師妹。”
柳隨心撇撇嘴,卻是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轉(zhuǎn)向鳳九卿二人,拱手道:“兩位,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那小子就那副德行,你們別理會他就是。
“不過,雖然我相信二位,但是沒有請柬,我也沒有權(quán)利讓你們進(jìn)去。但是,我?guī)煾杆先思沂撬幫豕壤锏拇箝L老,待會兒我去向他老人家求個情,你們就放心好了。”
顯然,柳隨心還是有點(diǎn)眼色的。
他始終記得他師父教導(dǎo)他的,看人,不要只看表面。
而且,一般人見到棧道入口的這么多頭魔獸把守,眼底或多或少都會有一絲忌憚和深思。但是,這二人,卻是連看到?jīng)]看一眼,顯然,他們?nèi)舨皇菦]有眼力,就是來自更加強(qiáng)大的勢力。
而他,更愿意相信后者。
“那我們在此就多謝了!”
對于柳隨心的這一番舉動,鳳九卿很有好感,對他的好意,也沒有推辭,而是順?biāo)浦鄣闹x過了。
這時,風(fēng)朝陽帶著那名綠衣少女走了過來,六階魔獸碧眼飛鷹盤旋在他們頭頂,刮起一道道不小的勁風(fēng),周圍枝椏搖曳,衣裙亂舞。
“師妹,就是這二人,沒有請柬,還妄想混入我們藥王谷。”
不由分說,風(fēng)朝陽上來就指著鳳九卿和帝九二人,待看清兩人的容貌后,他先是一愣,眼中盛滿驚艷。
不過一瞬,眼眸閃了閃,他頓了頓,忽然瞇起目光,轉(zhuǎn)向柳隨心,繼續(xù)道:“而這小子,竟然想偷偷他放他們進(jìn)去,絲毫不將咱們谷中的規(guī)矩放在眼底!”
“風(fēng)朝陽,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
柳隨心眉頭一擰,立刻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風(fēng)朝陽的衣領(lǐng),惡狠狠的道:“不過就是上次比試輸給了小爺不服氣而已,有本事你這次煉丹大會找回場子!少在這里嚼舌根子胡亂栽贓!你這幅嘴臉,只會讓小爺更加瞧不起你!”
“柳隨心!你——”被戳中了心思,風(fēng)朝陽猛地瞇起了眼,怒火沖沖,咬牙切齒。
“夠了!”
綠衣女子忽然“刷”地甩了一下鞭子,驟然出聲喝道。
柳隨心和風(fēng)朝陽兩人立刻同時閉嘴,前者諷刺的冷哼一聲,雙手向前一送,將風(fēng)朝陽猛地推開,后者一個踉蹌,穩(wěn)住身形后,狠狠瞪了柳隨心一眼。
綠衣女子第一眼見到帝九二人時,眼底也是驚艷一閃而逝。
喝止柳隨心二人后,她走進(jìn)一步,看向帝九,眸光湛湛,小臉微微上揚(yáng),耳根竟然泛起了一絲潮紅,語氣卻仍舊倨傲,她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這是要當(dāng)著她的面挖墻腳嗎!?
當(dāng)她死的啊!
鳳九卿磨牙,臉色一黑,猛地跨步上前,擋在帝九身前,阻攔了綠衣少女的視線。
眸光流轉(zhuǎn),面上笑意淺淺,笑意卻不達(dá)眼底。
她道:“他是我的仆人,怎么?小姐看上阿黃了?”
鳳九卿此話一出,眾人皆石化,風(fēng)中凌亂。
臉上的笑意一點(diǎn)點(diǎn)皸裂,綠衣女子神色不明,握著長鞭的手指緊了緊,忽然吸了口氣,復(fù)又恢復(fù)笑容道:“這位公子容貌不凡,如玉人天資,怎會是那樣的名字。姐姐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阿黃?仆人?
哼!
騙騙小孩就罷了,想騙她季玉兒,哼!
心中冷哼,對鳳九卿與帝九的關(guān)系也多少有了一定的猜測,眸光閃動間,綠衣女子也就是季玉兒,手指緊握,神色中更是多了一抹志在必得!
“阿黃,叫聲主人來聽聽。”
眸光微瞇,鳳九卿偏頭,目帶警告的瞪著帝九,滿滿的不爽,咬牙道。
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帝九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是從容不露聲色,順從的道了句:“是,主人。”
……
不管是季玉兒還是柳隨心還是風(fēng)朝陽亦或是其他人,聽到帝九真的喊了出來,無不驚愕十分的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這怎么可能!?
這樣的少年,奪天地之色的美貌,謫仙氣質(zhì),飄逸不凡,怎么會叫
阿黃!?
還是身邊那小姑娘的仆人!?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心臟受到了成噸的暴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那小姑娘也十分不俗,嬌艷無比,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是和那少年相比,還是差了些。
對于帝九的表現(xiàn),鳳九卿十分滿意,心中的不虞方才散去了幾分,她淡淡的帝九揚(yáng)了揚(yáng)下頜,道:“我們走。”
隨即,還不忘轉(zhuǎn)頭對神色不明的季玉兒道:“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本姑娘記得好像是有幾位哥哥來著,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位妹妹。”
說罷,鳳九卿便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請柬,在也處于怔愣中的柳隨心眼前晃了晃,接著道:“看看,你們要的請柬,是不是這東西。”
“啊?哦,嗯。”
柳隨心一驚,下意識的接過鳳九卿手中的請柬,剛打開,看到上面的名字,手一抖,差點(diǎn)沒直接把請柬扔飛了出去。
脊背發(fā)僵,他小心翼翼的將請柬折好了,還給了鳳九卿,然后十分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喂!柳隨心!你到底看清楚了沒有?”
回過神來,風(fēng)朝陽見柳隨心已經(jīng)將鳳九卿二人放了進(jìn)去,立刻不滿的叫囂了起來,他這樣不就是當(dāng)面打他的臉嗎?
便大聲喊道:“剛才,大家可都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他們說沒有請柬的,現(xiàn)在又憑空多了兩份,誰知道是怎么來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他人聞言,紛紛一愣,條件反射般的,立刻摸向自己的請柬,發(fā)現(xiàn)沒丟之后,不禁齊齊松了一口氣。
眸光微瞇,鳳九卿步伐一頓,猛地回頭,倏地掃向風(fēng)朝陽,后者只感覺背后一陣發(fā)寒,一股無言的壓迫感迎面撲來。
“原來藥王谷,也不過如此!”
冷冷的甩了甩袖,一把拽過帝九,翻身躍到金烏背上,鳳九卿驟然喝道:“金烏!我們走!”
“吼!”
金烏仰天長吼,立刻恢復(fù)真身,火紅的雙翼猛地張開,炎炎烈火立刻讓周圍空氣的溫度,都高了好幾度。
因為鳳九卿之前給金烏服用了丹藥的緣故,所以,此刻金烏就算是恢復(fù)了真身,氣息也被掩蓋了大半,若不是尊者級別的強(qiáng)者,根本辨別它的等級。
但是,魔獸卻不同,天生嗅覺感知敏銳。
在金烏飛身躍上半空的那一刻,棧道入口的所有魔獸,都忍不住全身發(fā)抖,想要跪倒在地頂禮膜拜。
“藥王谷不經(jīng)允許,不準(zhǔn)騎乘飛行!快來人給我攔住他們!”
風(fēng)朝陽還沒察覺到魔獸的異樣,見鳳九卿居然忍不住,不怕死的想要在藥王谷上空飛行,不禁大手一揮,獰笑大聲喝道。
“住手!”
“住手!”
守護(hù)入口的弟子剛有所動作,便聽見兩聲阻止的喝聲,頓時一愣。
第一道自然是看過鳳九卿請柬的柳隨心了,風(fēng)朝陽聽出來后,立刻濃眉一擰,剛想斥責(zé),但是聽到另一聲怒喝后,立刻渾身一震,斂眉順眼,不敢造次。
柳隨心則是面色一喜,對著那道聲音的主人看過去,一道素衣青袍的老者,從棧道上緩緩走了出來。
“師傅!”
老者朝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眾人只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頭頂,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二長老。”
季玉兒自鳳九卿諷刺了她那一句“姐姐”之言后,臉色就一片陰郁,渾身寒氣直冒。
此刻,見到二長老,也不過是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玉兒也在這里啊!”
對著季玉兒,二長老的臉色倒是有所好轉(zhuǎn)。
她不但是三長老的孫女,也是藥王谷年輕一輩中的天才煉丹師,如今已經(jīng)是地階煉丹師了,離天階煉丹師只有一步之遙。因此,也算是谷中的小公主。
三長老更是溺愛護(hù)著的緊,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去摘給她。
“上面的兩位小友,不知可否賣老夫一個面子,先下來一聚如何?”
倏地,二長老摸了摸胡須,目光掃過停留在半空之上的金烏身上,眸底閃過一絲異色。
“有什么好處?”
天空上方,傳來鳳九卿有些懶洋洋的聲音,居然是在和二長老討價還價。
眾人知道二長老身份的,無不為鳳九卿捏了一把汗。
我的個娘額,這可是藥王谷中的二長老啊喂!傳說中的丹宗!
只要他一句話,就會有無數(shù)勢力強(qiáng)者趨之若鶩,無條件的為他辦事!
柳隨心也是急的跺腳,他師傅雖然平常畢竟好說話,從不過分斥責(zé)谷中弟子。但是,只有他知道,要是惹怒了他師傅,下場肯定會很慘很慘的!
他是過來人!血淋淋的慘痛經(jīng)歷啊!
風(fēng)朝陽臉上劃過一絲得意之色,恨恨的瞪了半空中的兩人一眼,心中暗自想象著,二長老會如何懲治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季玉兒眸光微動,面色變了變,卻始終沒有出口求情。
眾人也都還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唯有柳隨心,他急的額頭冒汗,上前幾步,張了張嘴,換了句:“師傅。”
還想再說什么,就被二長老忽然轉(zhuǎn)冷的目光一瞪,嚇得一個哆嗦,猛地咽了咽口水,把一肚子想好的說辭給生生地吞了回去。
心里默默哀嘆:兩位,我已經(jīng)盡力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二長老沒有如預(yù)料中的發(fā)怒,反而笑道:“你想要什么好處?”
“萬年赤烏草。”
毫不猶豫,鳳九卿說出來此行的目的。
既然一開始被懷疑,還不如先把自己的意圖暴露出來,也避免了許多麻煩,這樣還會落得個坦蕩的名頭。
“哈哈哈!好丫頭!”二長老忽然撫須大笑起來,倏地,他語氣一沉,道,“那你可知道,這萬年赤烏草可是本次煉丹大會,拔得頭籌才能得到的賞賜?”
“那又如何?”
鳳九卿的語氣仍舊漫不經(jīng)心,似乎絲毫不將這大陸幾乎所有煉丹師聚于此的煉丹大會放在眼底。
這種態(tài)度,讓二長老一噎的同時,也讓其他人不禁心中一片冷嘲,真是好生狂妄!
唯有一人,面露驚異和崇拜,那便是飽受他師傅折磨的柳隨心了。
幾乎雙眼冒著星星,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半空中,金烏飛豹背上那個紅衣飛揚(yáng)的少女。
嗷嗷嗷!
能和他師傅這么說話,而且還完好無損的,她是第一個!
誰也不要攔他!他要膜拜!
興奮之后,柳隨心的膽子也壯了些,他湊到二長老身旁,對他附耳道:“師傅,他們是……”
目光倏地猛變,二長老眉頭一擰,揉了揉額角,先是斥責(zé)了守衛(wèi)弟子一番,讓其他人繼續(xù)核查進(jìn)入藥王谷的其他人。
然后一把扯著柳隨心,逼著他召喚出他的魔獸,竟然是一頭雙翼黑蛟。
“這頭黑蛟不簡單,體內(nèi)竟然有上古蛟龍的血脈。不過還未蘇醒,它的等級也只是五階魔獸。但是即便如此,也是與尋常魔獸不同的,他不會恐懼于神獸的威壓,除非是像傲天那樣同樣有高貴血統(tǒng)的魔獸,才會讓它感受到壓迫。”
雙翼黑蛟一出,帝九目光一凝,忽然開口道。
鳳九卿一愣,眉梢微挑,看來,這藥王谷,也還是有點(diǎn)實力的。
乘著雙翼黑蛟,二長老和柳隨心終于和鳳九卿他們達(dá)到同一高度。
二長老打量了眼前兩人一眼,忽然笑道:“不愧是青龍學(xué)院的精英弟子!”
“二長老過譽(yù)了。”
鳳九卿淡淡笑道,瞟了他們腳下的雙翼蛟龍一眼,渾身黑色的鱗甲,背上一對黑色翅膀收攏,巨大的身子盤旋半立于空中,如燈籠般大小的眸子中,還帶著一些靈智初開的懵懂。
這樣的它,不禁讓鳳九卿想到初見傲天的時候,唇角微勾,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
這樣的舉動,讓柳隨心和二長老心中同時一驚,來不及制止。
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fā)生在他們眼前了,平日最討厭陌生人靠近半分的雙翼黑蛟,竟然乖巧的蹭了蹭鳳九卿的掌心。
不說柳隨心和二長老,就連鳳九卿自己也有些訝異。
“這黑蛟倒是靈氣十足,有沒有名字?”再次摸了摸黑蛟的頭,鳳九卿忽然看向柳隨心,開口問道。
柳隨心呆愣,完全沒有回過神來,二長老咳了咳,這次換回他的神智,他尷尬的笑了笑,撓了撓后腦勺。
有些不好意思的咧嘴,笑道:“還沒有呢。”
“這樣啊。”鳳九卿收回手,瞟了一眼帝九,見他臉色還算正常,便接著道,“契約師給契約的魔獸,最好起一個它滿意的名字,這樣的話,羈絆和信任才會更深一分。”
說罷,在柳隨心有些震驚的眼神下,看向二長老,這才接著方才的話道:“二長老,晚輩記得藥王谷有過規(guī)定,四大學(xué)院、六大世家及四海拍賣行的核心成員,進(jìn)入藥王谷,是不需要徒步的。”
看著下方延綿起伏的陡峭山路階梯,鳳九卿心里翻了個白眼,她才不會傻到去爬那些彎彎繞繞的階梯呢!
也得虧了小伙伴靠譜,方才她和帝九發(fā)現(xiàn)沒帶請柬時,金烏忽然掏出兩張交給她,說是臨走前,烈風(fēng)從青龍院長那兒特意要來的交給他的。
不過這烈風(fēng)到底幾個意思,為毛不直接交給他們?
二長老聽得鳳九卿如此說,眸光一閃,忽然大笑道:“是有這么一說沒錯。不過,兩位小友初來藥王谷,想必不識路。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就讓老夫和小徒領(lǐng)路?”
“哪里的話。如此,有勞了。”
眉頭一抽,鳳九卿不知道二長老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現(xiàn)在這樣子,也只好順著他的話答應(yīng)了。
鳳九卿的那一番關(guān)于契約師和契約魔獸的說法,柳隨心從來沒有聽過,雖然新鮮,但是很有道理。
終于從呆怔之中回過神來后,他才發(fā)現(xiàn),他師傅帶著鳳九卿二人,在下方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朝谷中深處而去了。
地面上的季玉兒見狀,臉色倏地一沉,立刻翻身躍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降落在地,身子有些微微顫抖的碧眼飛鷹背上。
語氣微冷,她對著還十分驚愕又十分憤憤不滿的風(fēng)朝陽,微笑道:“師兄,我忽然想起有事要回谷中一趟,這里就先交給你了。”見一向冷淡的師妹忽然對自己展顏,風(fēng)朝陽心中立刻一喜,也來不及細(xì)想,立刻連連點(diǎn)頭。
空中,柳隨心正在冥思苦想,為該給雙翼黑蛟起個什么名字而煩惱時,忽然目光一頓,張了張嘴,目露驚愕的看向二長老,有些結(jié)巴的道:“師師師師傅這——”
“師什么師?不會好好說話就給老夫閉嘴!”
目光一凝,二長老陡然瞇眼,瞪向柳隨心,后者一個哆嗦,立刻轉(zhuǎn)身,不再言語。
耳尖微動,鳳九卿眉梢微揚(yáng),看向帝九,后者朝她一笑,那意思是:靜觀其變!
鳳九卿點(diǎn)頭,忽然,他眸光一頓,隨即走到他身邊,皺眉問道:“你,沒事吧?”
帝九眼波微微泛起一片漣漪,有些無奈的攤了攤手,道:“如果我說有事呢?”
臉色驟然一沉,鳳九卿渾身寒氣直冒,帝九見此,笑的更燦爛了。
盤坐于金烏背上的身子晃了晃,聲音終于顯露出一絲虛弱,他道:“卿卿,我……”
“咚!”
話還未說完,帝九就朝后一仰,昏了過去,鳳九卿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他的身子。
拉過他的衣袖,掰開他的手掌,掌心,指甲嵌入皮肉之中,鮮血淋漓。
眉頭緊皺,鳳九卿只覺得心中像有什么堵塞了一般,有些不爽。
但是,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昏倒了,她想發(fā)火也無處可撒。
這人
鳳九卿真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才好?
都說她性子倔,可是眼前這個人,比起她來,卻更甚。
和中央大陸強(qiáng)者那一戰(zhàn),她料到他會引發(fā)舊傷,可是看他云淡風(fēng)輕的笑臉,以為沒什么。
沒想到,他竟然隱忍到了現(xiàn)在。
可能,是不想她擔(dān)心吧。
這個人啊
眼底眸光忽然轉(zhuǎn)柔,鳳九卿橫坐了下來,將帝九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手不由自主的撫著他的發(fā)絲。
自從確定心意以后,她的心一直是懸空的,慌亂的。
但是,現(xiàn)在,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寧靜。
或許,這樣,沒什么不好。
有人陪著,在這碧水青天之下,也有了一份安放的心的棲息地。
帝九,遇見你,我也很歡喜。
目光穿過層層云霧山巒,透過遠(yuǎn)處無窮無盡的魔獸森林,任山風(fēng)刮過耳邊,鳳九卿啟唇,無聲的訴說著此時的心聲。
沒過多久,雙翼黑蛟的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鳳九卿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下方可以看見無數(shù)宮殿建筑矗立與深谷之中。
飛泉瀑布,仙鶴成群。
林木環(huán)繞,花鳥遍地,泠泠弦音,如入世外桃源。
即便相隔這么遠(yuǎn)的高度,也能聞到谷中散發(fā)出的濃郁藥香。
“兩位小友,我們到了。”
二長老捋了捋胡須,偏頭看向鳳九卿,忽然目光一頓,視線落在帝九身上,挑了挑眉,疑惑道:“這……”
鳳九卿輕笑道:“他累了。”
二長老點(diǎn)了點(diǎn)頭,鳳九卿便拍了拍金烏的頭,道:“金烏,我們下去吧。”
“哎”柳隨心見鳳九卿竟然自己先下去了,立刻摸了摸雙翼黑蛟的頭,道:“快,我們也下去,之后小爺我給你起個霸氣側(cè)漏的名字。”
雙翼黑蛟:……
誰稀罕!
陌生魔獸忽然自天而落,立刻引起了周圍巡防弟子的注意,急忙跑了過來。
見到魔獸背上的陌生面孔,立刻心神警覺,為首的人眉頭緊擰,上前喝道:“什么人!?趕緊離開,長老內(nèi)院,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隨便進(jìn)來的。”
似乎有些吵,帝九眉頭微微蹙起,鳳九卿見狀,眼神驟然一冷。
還未出生,雙翼黑蛟忽然降落到她身前,柳隨心瞟了一眼鳳九卿的臉色,眨了眨眼,裂開叉起腰,趕在他師傅面前,指著那隊巡防弟子,劍眉一揚(yáng)。
小聲喝道:“不得無禮!這是我?guī)煾傅馁F客!還有,你這么大的聲音,打擾了長老們煉丹怎么辦?”
巡防隊隊長一見是柳隨心,神色立刻恭敬起來,再瞥見他身旁的二長老,負(fù)手而立,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意思不言而喻,柳隨心所說的是實話,那兩位陌生人,是二長老的貴客。
他竟然不小心得罪了二長老的貴客,巡防隊隊長立刻心中一凜,暗叫倒霉。
他上前幾步,朝鳳九卿拱手道:“方才驚擾得罪了貴客,還望見諒。”
不想多生事端,鳳九卿淡淡點(diǎn)頭,道了句:“無礙,你也不過是職責(zé)所在。”
巡防隊隊長詫異的看了鳳九卿一眼,這一眼,他不禁愣了。
真是好美的姑娘!
尤其是,那渾身的氣質(zhì)!
和她一比,谷中的小公主季玉兒,真的不值一提。
不過,這樣的姑娘也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物所能肖想的,能得二長老如此對待,恐怕身家背景不俗。更重要的是,她腿上的那名少年,與她的關(guān)系……
垂下眼瞼,眼底劃過一抹莫名的失落,他向二長老和柳隨心告辭后,便帶領(lǐng)著手下匆匆離去了。
小小的插曲過后,二長老便命柳隨心將鳳九卿請到議事大廳,自己便聲稱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鳳九卿讓柳隨心找了個客房安頓好了帝九后,便懶懶的坐在議事大廳里的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茶盞,笑瞇瞇的看向柳隨心。
后者被鳳九卿這目光看的心里直發(fā)毛,有些坐立難安,心里更是把他那個不靠譜的師傅罵了無數(shù)遍。
“咚!”
鳳九卿猛地放下茶盞,柳隨心的心也跟著猛地一跳,立刻坐直了身子,背后緊繃。
“不用那么緊張,柳師兄。”
“呵……呵……”柳隨心干笑,舌頭都有些打結(jié),立刻接道,“不不不不緊張。”
眉頭一揚(yáng),鳳九卿輕笑道:“不緊張?那你說話怎么結(jié)巴?”
“沒沒沒結(jié)巴。”
條件反射般的接過話后,柳隨心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俊臉一紅,低下頭,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算了。
嗷嗷嗷!
這下子面子里子算是丟盡了!
他這是怎么了?
居然在一個比自己年紀(jì)還小的姑娘面前這么緊張?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做賊心虛?
啊呸!誰做賊了!
“哦,做賊心虛啊!”鳳九卿別有深意的瞟了柳隨心一眼,忽然語氣陡然轉(zhuǎn)冷,沉聲道,“堂堂藥王谷,居然也干起做賊這樣的勾當(dāng)了!?”
“不,不是啊!”柳慕白簡直想哭了!誰來救救他!
“不是!?哼,既然不是騙財騙物,那就是騙心騙人了!說,你們到底有什么目的!?”
“谷主,就在里面。”
外面,傳來二長老略微恭敬的聲音。
隨即,沒過多久,便見幾名素衣青袍老者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
柳隨心見狀,立刻松了一大口氣,規(guī)規(guī)矩矩見過禮后,腳下微動,想拔腿就跑,被鳳九卿的眼神一掃,立刻背后一緊,僵硬的退到了二長老身后。
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勁,二長老目光一閃,一把拍向柳隨心的后腦勺,語氣不善道:“臭小子,你惹帝姑娘不高興了?”
柳隨心抱著頭,十分委屈。
他哪兒敢啊!
分明是師傅你騙了帝姑娘,為毛這鍋要他來背啊!?
“二長老也不要再拿柳師兄說事兒了,”鳳九卿忽然站起身,掃了幾位老者一眼,也不見禮,徑直說道,“方才巡衛(wèi)隊的人也說過,這里是長老內(nèi)院,并不是煉丹大會參賽選手及各方來客所在的外院。”
“不知二長老故意帶晚輩來這里,到底是為何意?”
二長老被戳穿了,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是哈哈大笑,向鳳九卿道:“各取所需而已。”
“恐怕不是各取所需,而是有求于人吧?”
被人忽悠了一番,鳳九卿雖然心里早有了譜,也難免有些不爽,于是此刻說話也還是帶著刺兒,毫不給二長老面子。
“你這小女娃,說話怎么”
“哎,三長老,算了。總歸也是老夫騙了她,不怪她。”
二長老擺擺手,渾然不在意鳳九卿的態(tài)度,因為他知道她這樣說,也不過就是逞逞口舌。
若是真的計較,恐怕早就甩袖離開了。
轉(zhuǎn)身向身旁的一名老者,二長老拱手道:“谷主,這位便是老夫所說之人了。”
被二長老成為谷主的老者,叫做百里青,他一身素衣青袍,與其他長老并無區(qū)別,只是衣襟處,多了幾片祥云的刺繡圖案。
滿頭白發(fā),雖然面露疲色,但依然慈祥,溫和的目光打量了鳳九卿一眼,他微微笑道:“帝姑娘,此次是二長老唐突了。老夫在這里替二長老,給姑娘賠個不是。”
對于谷主百里青的態(tài)度,眾長老皆是一愣。
鳳九卿也是一怔,隨即立刻反應(yīng)過來,側(cè)身避過他的這一禮。
想到帝九的病情,眉梢微蹙,她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
“鳳姑娘,烈風(fēng)的信中和我提過你。”
百里青突然蹦出這么一句,鳳九卿眉梢一挑,烈風(fēng)?
其余長老皆是一怔,谷主他,怎么……
提起那個人了?
見大家神色都驚變,柳隨心一頭霧水,也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么,于是撓了撓頭,悄悄的溜了出去。
他的動作,自然瞞不過在場的所有人。
目光閃過一絲笑意,鳳九卿隨即神色微斂,擰眉道:“烈風(fēng)?烈家少主?”
長老們聽到鳳九卿提到烈風(fēng),面色齊齊一變,不由得看向他們的谷主。
只見他面色變了變,最終嘆了口氣,有些頹然的坐了下來,揮手示意讓其他長老也落座。
他招了招手,讓鳳九卿坐到他的右手邊,目光悠然深遠(yuǎn),眼底露出一絲痛苦和思念,還有一絲無可奈何以及不甘心。
“人人都知道烈風(fēng)是烈家少主,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娘,到底是誰。”
說道這里,百里青語氣一頓,目光也有一絲迷離,鳳九卿忽然心中一動。
看來,烈風(fēng),并不想表面的那樣風(fēng)光無限。所有人只看到了他展現(xiàn)出來的風(fēng)華無雙,卻又有多少人看到了他背后的傷口和掙扎奮斗?
鳳九卿神思微動間,谷主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歡兒,那時候是我們藥王谷的掌上明珠。不僅煉丹天賦卓絕,玄氣等級在年輕一輩中,也是個中翹楚。未滿十八歲,便是地品中階煉丹師,更是天階巔峰玄氣師,她的容貌,更是隨了她娘,不說傾城傾國,卻也是花容月貌。
“那時候,追她的男子如過江之鯽,那段日子,來上門提親的不勝其數(shù),藥王谷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但是,歡兒卻是不勝其煩,竟然有一天偷偷溜出了藥王谷。
“也因此,遇上了那個人,烈皓。那時,烈皓還不是家主,只是一個庶出的公子。雖然天賦奇佳,但因為是庶出,不受待見,被家族隨便拿一個任務(wù)打發(fā)了出去。那時候,烈家家主病危,族中都在為下一任家主之位掙破了頭腦,而他卻被派了出去。
“一般人,都覺得他與家主之位無緣。殊不知,這確實老家主設(shè)的一個局,只為了替鏟除異己,將那個家主之位留給他最心愛的女人替他所生的兒子。庶出之子,不聞不問,甚至在最危險的時候?qū)⑺沙鋈ィ痪褪菍λ詈玫谋Wo(hù)嗎?”
聽到這里,鳳九卿多少也能猜到了一些,這個“歡兒”,很有可能就是烈風(fēng)的娘,而烈皓,正是他爹。
甚至于,“歡兒”也可能……
百里青頓了頓,便繼續(xù)道:“列皓出任務(wù)時,無意間救了被魔獸所傷的歡兒,兩人一見鐘情。再相處下來,更是志趣相投,都對煉丹有著極盡狂熱的愛好。
“后來,便有了烈風(fēng)。只不過,歡兒在快要生產(chǎn)時,風(fēng)家傳信烈皓,家主想要見烈皓最后一面。而歡兒生產(chǎn)在即,不宜移動。所以,烈皓便許諾歡兒,等他回來。
“結(jié)果,歡兒一等便是一年,卻始終不見風(fēng)皓的身影。歡兒便帶著烈風(fēng)孤身去往烈陽城,可是,卻發(fā)現(xiàn),烈皓早已另娶了他人為妻。悲慟之下,歡兒大鬧城主府,最后拼得全身筋脈盡毀。
“最后還是我路過烈陽城,發(fā)現(xiàn)離家出走久未有消息的歡兒,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一怒之下,將僅滿一歲的烈風(fēng),扔給了烈皓,帶著重傷昏迷的歡兒回到了藥王谷。
“只是,歡兒醒后,發(fā)現(xiàn)烈風(fēng)不見了。氣急攻心,竟是再次暈厥過去了。并且,再也沒有醒來。”
目光微動,鳳九卿問道:“那她——”
“她還活著。”
藥王谷深處,地底之下,無盡的寒氣不斷冒出來,還沒接近,就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地底之下,是藥王谷的禁地,萬年冰洞。
沒有谷主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nèi),即便是內(nèi)院長老,也不行。
地洞入口,迎面撲來的寒氣,極為陰寒,讓鳳九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百里青見狀,取出一瓶丹藥,遞給她,道:“這是我煉制的炎陽丹,服下后可以抵住這冰洞里的極寒之氣的侵襲。”
鳳九卿接過,道了句謝,吞服了一粒炎陽丹。果然,沒過多久,渾身就被一股暖洋洋的溫之氣包裹了,十分舒服,再行走在這陰寒的地洞之中,也和平常沒有差別。
冰洞的甬道,十分悠長。而且,沒走過一段,都會出現(xiàn)一模一樣的好幾個洞口,如迷宮一般。
若不是有百里青帶路,鳳九卿覺得自己肯定會迷路。
洞頂及兩旁,都是萬年積聚而成的冰棱,密密麻麻,有的如箭林刀山,有的如流瀑飛花,十分壯觀美麗。
從百里青口中,鳳九卿得知,烈風(fēng)的娘百里歡當(dāng)年經(jīng)歷了那樣一場變故之后,雖然沒有死,但是卻和活死人沒有兩樣。
呼吸脈搏猶在,卻是一晃十幾年卻也再沒有睜開過眼。
而如今,藥王谷召開煉丹大會,并且拿出十分珍貴的萬年赤烏草作為頭籌獎勵來,也是為了那如活死人的百里歡。
因為,就在不久前,百里歡的身體突然出現(xiàn)了變故,病情突然惡化,氣息一日比一日虛弱。
百里青半白的頭發(fā)因此都急的徹底全白了,他幾乎查遍了所有的藥典丹錄,才找到解決的辦法,就是需要圣階丹藥聚氣丹。
而藥王谷煉丹等級最高的二長老,也只是丹宗,他也試過無數(shù)次,想要拼力煉制聚氣丹,但是每次不是炸爐就是其他問題,層出不窮。
“百里谷主就敢篤定第一名能煉制出圣階的聚氣丹?”空曠的冰洞中,水滴風(fēng)聲與腳步聲都清晰可聞,鳳九卿忽然開口問道。
“當(dāng)然不,”百里青的身子一滯,旋即又無奈的嘆道,“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想放過任何有可能的機(jī)會而已。”
鳳九卿默然,不再言語。
終于,百里青停住了腳步,鳳九卿步伐一頓,順著他的目光,抬眼望過去。
一座如同水晶宮殿般的冰窟之中,一座寒玉冰棺里,一名女子安靜的躺在里面。
容貌妍麗,闔著眼,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般。臉色蒼白如紙,肌膚仿佛要和周圍的冰雕融為一色,皮膚之下的經(jīng)文脈絡(luò)清晰可見,青色紫色的經(jīng)脈如同古老的詛咒,布滿她的身體。
乍看起來,確實有些駭人。
檢查了一下百里歡的情況,鳳九卿忽然嘆了口氣,偏頭對百里青,道:“百里谷主,恕晚輩之言。所謂心病郁結(jié)于心,這么多年來,并非你們救不醒她,而是她根本就不愿醒來。再者,在寒玉冰棺里躺了十幾年,她的精神力也漸漸衰退,識海一片空白。就算勉強(qiáng)救醒了,恐怕她會忘了前塵往事,甚至不會記得您這個父親。”
身子一僵,聽完鳳九卿的話后,百里青猛地向后趔趄幾下,神色一片頹然憔悴,脊背也不由自主的彎了下來。
仿佛一瞬間,又蒼老好幾歲。
嘴唇囁嚅,動了動,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氣,閉眼,開口道:“即便如此,身為人父,我還是希望她活著。忘了也好,忘了她便能重新開始,如她娘所愿,做一個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孩子。”
鳳九卿抿唇,心中微動。
真的能這樣嗎?無憂無慮開開心心?
但愿吧!
“我可以答應(yīng)救醒她,但是藥材你們要自己準(zhǔn)備。另外,萬年赤烏草……”
“這個自然。煉制所需要的藥材,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見鳳九卿松了口,百里青連忙道:“只是,萬年赤烏草是煉丹大會頭籌獎勵,我……”
“百里谷主急什么,我又沒說不答應(yīng)參加煉丹大會。”鳳九卿眸光微閃,忽然揚(yáng)眉問道,“那個,風(fēng)朝陽,是昊天風(fēng)家什么人?”
“這……”
百里青微微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他是風(fēng)家七長老的嫡孫,也是我藥王谷三長老的徒弟。姑娘和風(fēng)家的恩怨,我也略有耳聞。只是,我藥王谷向來中立,不插手大陸任何勢力紛爭。若是姑娘要解決私事,出了藥王谷請隨意,只是在谷中,還請姑娘見諒。”
“那是當(dāng)然。有百里谷主這句話在,我也就放心了。”鳳九卿勾唇,對百里青拱手抱拳。
隨即轉(zhuǎn)身,道:“既然如此,我們明天就開始吧。”
……
……
接下來的幾天,鳳九卿替百里青煉制了圣品破厄聚氣丹,就一直陪在昏迷不醒的帝九身邊。
剩余的時間,就是鉆入無之界,煉天魔訣和封印術(shù)等,時刻不忘提升自己的實力。
之前青龍的一襲話,在她的心頭回響,久久揮之不去。
雖然,她的實力,可以橫行風(fēng)云大陸了。
但是比起那些真正的強(qiáng)者,還差的遠(yuǎn)。
對于她想要守護(hù)的,遠(yuǎn)遠(yuǎn)不夠!她的實力,也還是太弱了!
如果鳳九卿此刻的想法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一口血噴三丈,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得了。
她都已經(jīng)是先天巔峰尊者了,還是丹皇,這樣都還不夠強(qiáng)!?
那要怎樣才算強(qiáng)?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鳳九卿剛從無之界里鉆出來,還沒來得及喝口水。
眉頭微蹙,她淡淡的開口道:“進(jìn)來。”
哐!
房門被從外向里推開,柳隨心滿頭大汗,一骨碌的躥了進(jìn)來。
嘿嘿笑著摸了摸鼻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九卿師妹,那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眉梢微挑,鳳九卿有些莫名其妙,她能幫上他什么忙?
“你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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