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聽到她關心的話,伸手摸摸她細軟的發絲,越發把她按在懷里。
“不用擔心,等那些惡靈消散,很快就會回來的,其實看著有些恐怖,一點也不痛的。”
都什么時候了,都被她逮個正著了,還這般騙她!
銀靈子若是沒有看到惡靈剜心的場景,或許會信這話,可她什么都看到了,也切身地感受到了,又怎會再被他騙!
可如今她也只能裝傻,畢竟這是他作為男人的尊嚴和自豪,算了,一切隨他吧,心里記著就是。
兩人正擁在一起,忽而溫泉池倒掛而起,泉水傾瀉而下,洶涌地淹沒了整個空間!
神荼眼疾手快,把銀靈子緊緊包住,一起卷入了水中,浮浮沉沉中,眼前場景倏轉……
魂殿,東殿,流云幻境
聶嗔嗔恍然站住身形,發現身處一片流云之中,面前是大朵大朵的云,環顧一周,云霧縹緲,好似懸在半空中。
這里是流云幻境?最后一重幻境了?崔判官和關雨綢呢?
心里念頭一起,身前又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低頭一看,兩只青黃鳥還被她抱在懷里,兩雙綠豆眼正眨巴眨巴地看著她,一副小可憐樣兒。
“麻麻!麻麻!”
原本逮著崔判官叫“麻麻”的小家伙,鳥頭蹭在她身前的柔軟上,幸福地叫喚起來。
聶嗔嗔十分嫌棄地揪住兩只小家伙的后領毛,把他們丟到一邊。
“我可不是崔判官,最討厭什么便宜兒子了,離我遠點!小心把你們的毛拔了做羽毛扇子!”
兩只青黃鳥被她的話嚇得小身板直晃悠,綠豆眼里滿是恐懼,嘴巴一癟,嗷嗷哭了起來。
“粑粑,有人欺負小寶~”
“粑粑,你快回來呀,小貝好想你,嗚嗚嗚~”
聶嗔嗔翻了個白眼,伸出指尖在兩只鳥頭上戳了一下,鮮紅的丹蔻越發耀眼。
“放心吧,麻麻會有的,只不過不是我,等著吧,你們粑粑會給你們找個便宜麻麻的!
正說著這話,面前的云朵飄飛,露出一片清晰可見的場景,里面的人好似流云化成,看著有些朦朧,卻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們,正是消失的崔修筠和關雨綢!
聶嗔嗔往身后的流云上一躺,好似睡著上好的軟床,一手撐著側臉,看電視一般,饒有興味地看了起來。
對于兩人為何會分道揚鑣,一死一傷,一個進了地府,一個去了魂殿,她十分好奇。
關雨綢唯一的爹死了,關天嘯的死本就令她萬念俱灰,再加上腹中孩子的死,可以說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在關天嘯的靈堂中,她對著崔修筠大吼幾句,說出當年的事情,好似解了心頭恨,剩下的不過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面前站著的男人,早已不是那個從天而降的白衣少年了,她也不再愛他,已經徹底把他從心上除去,以后一別兩寬,再無交集。
關雨綢哭著說完這番話,身體早已承受不住,直接暈倒了。
崔修筠看著那倒下的瘦弱身板,仿佛將要失去全世界一般,眼里除了枯槁,還有驚痛。
他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懷里,看著那瘦弱蒼白的小臉,心如刀割。
曾幾何時,她已經瘦成這般模樣了,他不知道自己所謂的報復到底是為了什么。
不過是當年被強迫娶了她,入了贅,當年喜歡的那個姑娘并不是關天嘯趕走的,而是人家拿了錢自愿離開的,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執念罷了。
他已經害死了關天嘯,若是關雨綢也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等他發現自己深愛著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卻不再愛他了,在失去妻子的同時,也失去了孩子,這是上天給他的懲罰嗎?
崔修筠眼里含淚,抱著關雨綢從靈堂離開,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永遠抱著她走下去,不論風風雨雨,只要她愿意,是啊,只要她愿意。
崔修筠親自料理了關天嘯的后事,給他找做好的墓穴,打造最好的棺材,只為了他死后能夠舒舒服服的,他能做的,都要做到最好。
可惜,卻再也拉不回那個人的心了。
自從關天嘯死后,關雨綢好似被抽走了魂魄,整日里恍恍惚惚,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就像是在等死。
崔修筠早就把府上亂七八糟的女人趕走了,告訴她,他從未碰過那些女人,之所以帶進府,不過是為了讓她吃醋。
他小心地拉著關雨綢的手,那只手變得干枯瘦弱,沒有多少肉,這般捏著,感覺除了一層皮,下面就是骨頭,有些硌人。
“其實我知道那是你,我并沒有把你當成其他的女人,我只是不知如何開口,借著醉酒的名頭,跟你那般。
我怕你終有一天會離我而去,所以想要個孩子,或許有了孩子,你就會留在我身邊。
至于那曾經的所謂愛人,都是五年前的事了,早就在與你相處的日子里把她完全忘記了。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大錯已經鑄成,現在不求原諒,只求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幸福地過完下半生。
我會陪著你走下去,不管你要打要罵,怎么樣都好,只要不虐待你自己,我受什么罪都行。
還有那個孩子,那是我苦心謀劃來的,如今沒了,也算是我的報應,我再不會做這種事了,也不會用孩子來牽絆你!
崔修筠跪在床前,拉著關雨綢的手說了很多,眼眶濕潤,卻早已物是人非,他也知道失去的不會再回來,卻還是想最后爭取一下。
只有真正失去的時候,才會后悔,才會知道什么是對自己最重要的,可惜為時晚矣。
關雨綢并未沒開口說話,她沒有說原諒他了,也沒有說記恨著他,只是眼里一片蒼茫,似乎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
淋了雨,落了胎,再加上失去父親,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被摧殘著,她再也撐不下去,得了重病,日日躺著,湯藥不離。
就像崔修筠之前說的,他也放棄了一切,什么復仇,什么財富,他都不要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日日在床前,親手喂藥。
可惜,關雨綢的病拖了許久,卻始終不見好轉,人越來越消瘦,眼看著都成皮包骨了。
崔修筠散盡家財也要給治好她,可惜花重金從大江南北請來的神醫都說她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是她自己想不開,不想活,誰也救不了她。
就在關雨綢行將就木的時候,崔修筠府里來了個老道士,神神叨叨的,穿的邋里邋遢,跟個乞丐一樣。
門房本要將他趕走的,崔修筠卻擺了擺手,把人請進呼嘯山莊,給他好吃好喝的。
現如今,關雨綢重病,他只想積點德,能讓她快些好起來,所以對那些上門討吃的人,都十分寬容。
老道士吃飽喝足,聽說他還有個病重的娘子,便自告奮勇要見一見。
崔修筠雖有些懷疑,但想著如今已經沒什么辦法了,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便讓他去看了。
老道士看完之后,眉頭皺了皺,等到走出房間,看著他,說了幾句話。
“你娘子這是心疾,且拖了這么些年,若不是你用上好的藥吊著,怕是早就去閻王爺那里投胎了!
崔修筠自然也知道關雨綢的病,并未否認,只是目露哀傷。
“我知道,可我還是不能讓她就這樣離我而去,這是我欠下的債,她若是走了,我也不會獨活,就算是下一世她再也不想見我,我也要跟著她!
老道士摸了摸胡子,嘆息一聲,“你這是何苦呢,不過,有一法可讓她活命,而且可能永遠都死不了!
崔修筠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震驚了,“永遠都死不了?”
世上會有這樣的事嗎?
老道士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點點頭,“這是個死結,若有一人永遠死不了,另一個便要永遠活不了。”
崔修筠聽的云里霧里,眉頭皺在一處,“永遠活不了?”
難道是永世不得超生?
老道士看出他的疑惑,再次點頭,聲音低沉。
“是,永遠活不了,意思就是死后也不得投胎,生生世世只能做鬼,待在地府里。相反,永遠死不了,意思就是永遠活在這人世上,會把過往的一切都忘記,重新做人,一遍又一遍!
崔修筠沒有明白他話中的玄機,卻聽懂了“永遠活下去”,有些激動,拉住他的袖子。
“大師,你幫幫我,只要我娘子能夠活著,我什么都愿意,即便是永世不得投胎,我也甘愿。”
老道士看著他的神情,猶豫半晌,從袖子里摸出兩顆烏漆嘛黑的藥丸。
“真是個癡兒啊,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真想明白了,便同時把這兩粒藥丸吃下去,這一顆給你的娘子,這一顆給你自己。
等你們服下這個藥丸,便沒有反悔的機會了,以后你們陰陽兩隔,而且會忘記彼此,即便對面站著,也再不會認出彼此!
崔修筠小心翼翼地接過藥丸,放在掌心里,低頭看著,沉聲而語。
“若真如大師所說,都陰陽兩隔了,又怎會面對面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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