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開手下墜的那一刻,能夠清楚地聽見耳邊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她的眼前浮現(xiàn)了很多人的面容,喬婉,喬婉,南星,司漠。
他們錯愕地看著自己往下墜入,喬雅伸出手,五指在在空氣中抓了一個虛無。
喬雅的臉上出現(xiàn)了悲傷痛苦的表情,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她被南星等人拉了上去。
最后一刻,她看見的是喬婉,喬婉呆呆地看著仰身墜下的自己,天臺上的墻體堅硬冰涼,喬婉的眼中只是怔愣的光亮。
呵,她忽然笑了一下,看著喬婉在自己的眼前越變越遠。
她有很多話想和喬婉說,她認識喬婉,往往比喬婉認識她之前還要更久。
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一向平靜的喬家忽然接到了帝京的消息,消息之后,附上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個張揚明媚的少女,穿著紅色的騎馬裝坐在馬背上,白皙的臉龐洋溢著的笑容,好像要將她身后的陽光光輝都給掩蓋下去。
帝京喬家,若是真的論起輩分,那也是八竿子一眼的親戚了。
或許幾十面前曾有作為本家有過交集,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分部在帝國地區(qū)各個角落的喬家,早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帝京會來消息,既讓他們意外,又讓他們疑惑。
消息上稱,若是在蘇區(qū)見到了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子,不管任何原因,都必須將她除掉。
那時她驚訝于照片上女孩的稚嫩和年輕,也好奇這個女孩到底是什么來歷,竟然惹得帝京喬家追殺她至蘇區(qū)。
接到消息之后的半個月,北區(qū)蘇家家族內斗的消息傳遍整個地區(qū),轟動帝國。
北區(qū)蘇家的掌權人憑借著家族死士和忠誠者的守護以及幫助,鐵血手腕鎮(zhèn)壓著家族的內亂。
那時各地區(qū)無人敢插手幫助,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
但是從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原來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子,是北區(qū)去見的五小姐。
帝京喬家和北區(qū)蘇家到底有什么關聯(lián),北區(qū)蘇家發(fā)生的內斗和帝京喬家又有什么關系?
她困惑著這一切,可卻不敢多去追問,帝京喬家給出足以讓人動心的豐厚報酬。
父親亦是告訴自己,這或許是喬家上升發(fā)展的好機會。
的確,若果只是除去了一個女孩子,就能換的她喬家上升的資源,為什么不這樣做?
她一生在商場上打拼戰(zhàn)斗,權衡多少事情的利弊,果斷解決多少事情,唯獨這一次,她產生了猶豫。
但也只是猶豫了片刻的時間而已,她一生都在為喬家而奮斗,不就是為了有這樣的一天嗎?
她答應了帝京的要求,開始關注著這個女孩子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她也在尋找著自己的另一個女兒,那是一段孽緣,一段恥辱。
可終究,這段孽緣,也能夠為她帶來幫助。
帝京喬家多疑,表面上開始看重她們,讓她將喬諾送去帝京好好培養(yǎng),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多把握了一個人質而已。
她想反抗,可又如何抵得過帝京根深蒂固的喬家?
在這個時候,她想到了自己的第二個女兒,算起來,她今年應該有十七歲了。
十七歲,也該到了為家族做貢獻的時候了。
她派人去尋找喬婉兒,然而傳到她面前的照片并不只是喬婉兒一個人的,還有另一個人。
她收到的照片,是兩人挽手走在盧賽爾小鎮(zhèn)的街道上,其中一個手上拿著冰激凌,笑得很開心,另一個目光清冷,臉上卻也掛著一絲柔和的笑容。
然而五分相似的容顏,任憑誰看見了都會以為她們是雙生姐妹。
可是,她很確定,當初生下和送走的孩子,只有一個?
那另一個是誰?
她開始困惑起來,而這個時候,她忽然想到了帝京發(fā)過來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和自己收到的喬婉兒生活照片上的其中一個,有著絕對的相似。
竟然是她!喬婉!她真的來了蘇區(qū),現(xiàn)在和她的女兒待在一起!
那一刻她開始慌張起來,同時她也知道,帝京的眼線比她想象的還要可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喬婉和她的女兒在一起。
為了不牽連喬婉兒,她只好提前計劃去接喬婉兒回來,本該一切都十分順利的,要是,要是帝京的那些人沒有得到消息的話。
回到喬家的,就應該是喬婉兒了。
可惜最終還是錯算了一步,在那場追殺中,死的人是她的女兒,活的人是喬婉。
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看見喬婉竟然頂替了她女兒的身份回到了喬家之后,她恨不得殺了她。
她怎么敢?!害死了她的女兒,她怎么還敢冒充她女兒的身份!
可是帝京的人卻在這個時候又發(fā)來了消息,他們竟然讓她停止動手,接納喬婉!將她放在眼前監(jiān)視著。
他們瘋了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喬安夫人是憤怒的。
可是她也很快明白了什么,北區(qū)這時的內亂已經(jīng)又了平復的趨勢,他們想要喬婉當人質,以后可以多一個籌碼而已。
呵,果然不愧是帝京的人,都這樣的冷血無情。
她最終留下了喬婉,卻不待見她,有好幾次看見她,更是憤怒,想到她的女兒,想到因為喬婉,她還受著帝京他們的威脅!
她將她放在小樓閣中,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歡喬婉,所以也有很多人也不喜歡喬婉。
蘇區(qū)傳言喬婉一個私生子,一個野種,如今飛上枝頭變鳳凰,說得要多難聽有多難難聽。
她不予理會,放任著這種流言。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厭惡喬婉,喬諾和喬雅就很喜歡她們。
她曾經(jīng)警告過喬諾,可是喬諾已然長大,有了自己的決策和判斷,喬諾甚至想要說服自己放下對喬婉的偏見。
呵,可憐的女兒啊,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妹妹。
她依舊不待見喬婉,喬雅卻和她很親,這個有些孤僻癥的孩子,從喬雅會走路開始,她和喬雅的對話,便屈指可數(shù)。
她連喬諾都不怎么親近,可是自從有了喬婉,喬雅甚至會主動喚她母親。
呵,可笑吧,自己的女兒,還要別的人來教育,才能人自己為母親。
事情的轉變,源于司漠的到來,這個年輕人一到蘇區(qū),便引發(fā)了很多人的關注,眾人驚嘆著,內心都暗自嘀咕這年輕人并不簡單。
確實如此,他身上透露出來的矜貴之氣,舉手投足之間的優(yōu)雅和禮節(jié),又怎么可能只是帝京的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卒?
后來,她知道了司漠的身份,帝京司家的繼承人,多么誘人和高不可攀的身份,帝京的喬家和他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她讓喬諾去當司漠的助手,可是司漠卻看上了喬婉,本以為只是一句玩笑之言,誰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在喬婉成人禮的時候來要求兌現(xiàn)?
她曾反對過,卻被喬諾制止,算了,只要司漠不喜她,也沒什么。
司漠果然不喜她,雖然是將她待在身邊,可是每每出使的任務,反倒是最危險的,喬婉為此曾深受多次重傷。
反倒是喬諾,她出入于司漠的辦公室,共同進出引得眾人關注,暗自感嘆郎才女貌。
有人說,同樣是喬家的女兒,司漠這態(tài)度差別,可真是明顯。
雖是嘲諷之語,可是嘲諷的對象,不是司漠,也不是喬諾,而是喬婉。
這句話給了她靈光,若是喬諾能夠成為司漠的妻子……
這個念頭一旦冒起,便很難壓下。
終于有一天,父親和司漠說明,自己躲在暗處聽了許久,將年輕人的回答聽了進去。
司漠一開始并未答應,然而父親卻已經(jīng)將流言傳出,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喬諾將會嫁給司漠的消息。
她也曾一度擔心是否會惹這位尊貴的司家掌權人不敬,可是沒過幾天,司漠卻親自來到了喬家,答應了這門婚事。
真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她原本以為事情會這樣一直順利下去,可是卻沒有想到,在司漠和喬諾訂婚宴會上,她撞見了司漠和喬婉的事情。
“走開!我跟你沒關系!”
喬婉略有些激動的聲音在走廊響起,她皺起眉頭,疑惑喬婉這是在和誰說話,就聽見了一道讓她晴天霹靂的熟悉聲音。
“你說什么?喬婉?沒關系?你說我們沒關系?”
昏暗的走廊內,年輕俊美的男子將女子壓在墻體上,目光灼然,聲音暗沉,
“喬婉,我們一起睡過幾次,要我跟你數(shù)數(shù)嗎?你身體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喬婉,你敢說我們沒關系?!”
后面的話如何,她沒有再聽進去,只知道,自己整個人都因為這開頭的兩句對話而震撼著。
在震撼之后,更是憤怒的。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司漠竟然會和喬婉糾纏在一起,那她的喬諾怎么辦?虧喬諾對喬婉這樣好,她竟然還去搶喬諾的未婚夫。
于是,想要喬婉死的念頭又冒了出來,訂婚宴之后,她無時無刻不想除掉喬婉。
機會很快就來了,喬諾竟然被綁架,綁匪要求讓喬婉去換人質。
呵,竟然是針對喬婉來的,這綁匪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
她讓喬婉去換喬諾,喬婉同意了,可是反對的人竟然是司漠,他就這樣擔心在意喬婉?
甚至為了讓喬婉不出去而將她軟禁起來?那喬諾算什么?她的女兒喬諾算什么?
怒火燃燒了她的理智,知道喬婉偷跑出去救喬諾之后,她就知道機會來了。
她安排了人潛伏在叢林中,只要喬諾安全了,便隨時準備將喬婉一舉擊殺。
可是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死的人竟然會是喬諾!喬諾,喬諾為什么要去替喬婉擋那一槍?!喬婉本來就該死!
暗殺喬婉的任務失敗,自己排出去的人不小心錯殺了喬諾。
喬諾血型特殊,醫(yī)院沒有足夠血型匹配救命,喬諾必死無疑,喬諾要是死了,喬婉也不能活!
那一刻,她抓住了喬婉的手,說道,
“她是和喬諾一樣的血型,她是抽她的血,可以救她!”
實際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喬婉的血型是什么,眾人以為喬家二小姐和喬家大小姐的血型是一樣的。
喬婉不是真正的喬家二小姐,自然也救不了喬家大小姐。
喬婉,事實上,我連自己女兒的名字都記不住,又怎么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呢?
喬諾真的死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打擊,喬諾的死,不僅僅是她失去了一個女兒,還失去你很多的東西。
而喬婉,喬婉害死了她的兩個女兒,她的兩個女兒,都是因為她才死去的。
早知道這樣,當初喬婉回到喬家的時候,她就應該事先殺了她。
這一次,她無視了帝京人的命令和消息,喬諾死了,她將喬婉關進了喬家的暗室。
可笑司漠竟然為了喬婉來找自己求情,她的女兒剛剛下葬,司漠便想要見喬婉。
“我只是關她幾天而已。”
她拒絕了司漠的要求,欺騙了這個司家的貴公子。
實際上,將喬婉關在暗室之后,她讓人鞭打了她三十鞭子,帶刺的鞭子,每一下都會讓人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成年強壯男子三十鞭子便已經(jīng)下不了床,更何況喬婉一個弱女子。
可是她不憐憫,也不心痛,比起喬諾,這點痛,對她喬婉來說,算得了什么?
喬婉在喬家的暗室里呆了一個星期,要不是司漠,或許她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
那天她拒絕司漠之后,司漠便再未說起這件事,也是,喬諾已經(jīng)算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了,現(xiàn)在未婚妻尸骨未寒,司漠還敢來關心喬婉?
可是,她到底是低估了司漠對喬婉的感情,埋伏在喬家的眼線告訴司漠喬婉的情況。
當天晚上司漠便夜闖了喬家暗室,將喬婉給帶走了。
那個虛弱的只剩下一口氣的女子安順乖巧地躺在了司漠的懷中,年輕人的臉色和眸光卻陰沉沉地仿佛要殺人一樣。
“你要是敢?guī)ё咚∷灸∧阍囋嚳矗 ?br />
那是她第一次大怒,甚至威脅了這個來自帝京的年輕人。
年輕人面色陰沉,周身氣息更是低壓地可怕,
“可以死一個喬諾,可是,喬婉不能死。”
他什么意思?難道喬諾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她恨著喬婉,同樣也恨著司漠,這是蘇區(qū)都知道喬婉不再跟在司漠身邊了。
有人說,司漠親自鞭打了喬婉三十鞭子,喬婉如今還躺在床上。
事情半真半假,可司漠竟然也未站出來解釋,他任憑蘇區(qū)中所有的人誤解他,不出面解釋,只是因為要在醫(yī)院照顧喬婉!
這樣盡心盡力,甚至還擔心自己報復,而將喬婉給帶回了圣彼得堡藏著。
以為這樣就弄保護喬婉嗎?天真。
司漠當時已有插手蘇區(qū)海域事務的趨勢,一次機會很快來臨,蘇區(qū)海域多次發(fā)生物資被劫事件,蘇政辦事不力,海域掌權家族更是不會輕易出手。
司漠動手了,安排了人出海剿匪,真是好機會啊,若是成功,蘇區(qū)海域將會有他司漠的手在里面。
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個好機會,她聯(lián)合海域管轄家族逼迫司漠安排喬婉出使任務,眾人心道喬安夫人還是愛女心切。
可事實上,她早就知道喬婉這一次回不來,自從司漠將喬婉從喬家暗室?guī)ё咧螅懵?lián)系了帝京的人。
蘇家內亂已經(jīng)平定,蘇九允這個時候正瘋狂整頓那些參與和叛亂了的家族,像帝京喬家,他們怎么可能放過?
這個時候,讓他們一起出手除掉喬婉,想必也沒人不同意。
果然,喬婉她們的任務雖然成功了,可是也卻傷亡保重。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恐怕連司漠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一天吧,得知出使任務的人全部身亡,蘇區(qū)轟動。
司漠卻似乎沒有什么反應一般,他一向善于隱忍,唯一一次動怒,也是在喬家救喬婉的時候。
沒有找到喬婉的尸體,可是,她受了那樣眼中的傷,和死了廢了有什么區(qū)別?
自己沉浸在報復的快感中,卻忽略了姓司的那個年輕人,到底是帝京司家下來的人。
報復手段,絲毫不弱于她,甚至更狠!
當初為了讓自己放過喬婉,司漠答應不再阻礙喬家發(fā)展,可是喬婉一死,司漠便食言了。
他強勢插手海域事務,短短三年的時間就掌控了海域的大部分權力,一度將海域的管轄家族逼得無路可退。
喬家更是受多了波及,眾人皆說司漠是因為喬婉的無能和罪過懲罰喬家,錯了,全錯了。
三年之后,再次在茶樓看見喬婉,她就知道,掌管海陸兩域的那個年輕人,該收斂自己的冷漠無情了。
若是沒有遇到喬婉,她和喬家也不會走到今天的這個局面,知道喬婉活著,知道司漠再也不是那個剛來蘇區(qū)為隱藏身份而不得不隱忍眾多的年輕人了。
這兩個人身份這樣尊貴,背景這樣強大,喬家,必輸無疑。
沒了喬諾,沒了喬家,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想過一死了之,卻在看見喬雅時硬生生地收斂了這個念頭。
這個她自生下來就沒有好好在意的小女兒,竟然也變得這樣厲害了,她沒有關心過她,要是她死了,就只有喬雅一個人了。
看見那人開槍的時候,她毅然地沖了出去,擋下了那一槍,喬雅右手受傷,撐不了多久。
就算把她救了上去。自己也活不了,既然是這樣的話,不如就讓自己的死,為喬雅做最后一點事情吧。
她死了,喬婉不會讓喬雅孤身一人的,她這么擔心喬雅,會好好照顧她的。
耳邊的風越來越冷,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像一只斷翼的鳥,墜落半空,最終“砰!”
的一聲落地,粉身碎骨。
天好黑,眼前一片朦朧,她聽見喬雅的哭喊聲,她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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