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旁，一個老人背對著自己，他的面前掛了一幅前朝的古跡水墨畫。
上面畫的是一只停歇在樹干上的雄鷹，雄鷹的目光銳利隼灼，利爪尖銳地扣住腳下的獵物，姿態傲然屹立，不愧是天空霸主。
莫北懷的身側站著的是莫安月，從喬婉進來的那一刻，這個姑娘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從自己的身上移開過。
這不是喬婉和莫安月第一次見面，但是莫安月的目光，始終給人一種陰森森，如芒在背的感覺。
讓人渾身不自在。
就像現在，在看見喬婉之后，莫安月的目光已經變化了好多層含義。
驚訝，憤怒，憎恨，嫉妒，應有盡有。
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恨意，喬婉表示有些無辜，她和莫安月的交集并不是很多，實在是不清楚莫安月為何會對自己產生敵意。
當然，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喬婉也提不上多大的興趣，更何況，喬婉也不喜歡莫安月。
她看了一眼莫北懷，再看一眼莫安月，見這兩爺孫以如此詭異沉默的姿態相處著，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怎么？莫老爺子請我過來，不打算說些什么？”
喬婉笑說道。
莫北懷轉過身，陰沉的目光落在喬婉的身上，像是毒針一般，扎的人渾身不自在。
喬婉在這種不自在中輕皺了一下眉頭，聽見莫北懷說道，
“你沒死？”
這句話喬婉已經聽過不少了，因此并不覺得意外，反而接了這個話，
“讓你失望了。”
喬婉笑的溫柔，不管是姿態還是氣度都讓人覺得她異常的淡定和平靜，完全就不像一個被請來的人。
氣定神閑的喬婉成功地引起了莫北懷心中的怒火，只覺得喬婉和司漠一樣讓人討厭。
莫安月更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喬婉，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喬婉站在中間，見莫北懷被自己氣得微微顫抖著，絲毫不覺得內疚心虛。
“喬婉，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么？”
莫北懷直接問道，喬婉睜著一雙清亮的眸子看他，打著哈哈，
“莫老爺子說話，我怎么聽不懂？”
“最近蘇區發生的這些事，和你有關系吧？”
莫北懷走過書桌，走到了喬婉的面前，他握著檀木的手杖，體態悠閑緩慢，慢悠悠地說道，
“這么多年，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司漠知道嗎？”
喬婉看著莫北懷，沒有搭話，反問道，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只是好奇你當初是怎么活下來的。”
“福大命大，死不了就這樣活下來了。”
“喬婉。”
莫北懷敲了敲面前的地板，
“當初的事情，蘇區上層的人幾乎都知道，你就算回來，也沒有立足之地，喬家可不會再承認你的身份了，你就要這樣縮著嗎？”
“這個就不牢你費心了。”
喬婉笑。
身上落了一道灼灼的目光，喬婉想忽略都不行。
過了一會，莫北懷突然牽扯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司漠就打算這樣一直把你藏著？喬婉，司漠雖然厲害，但也不能時刻護著你。”
“你似乎很關心我的事情？”
喬婉說道，目光在書房逡巡了一周，本想找個位置坐下，但是這里是莫家，喬婉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見莫北懷被喬婉反駁地臉色難看，莫安月目光不善地射向了喬婉，一向溫柔的聲音在此刻如同浸了毒汁的針，扎向喬婉，
“喬婉，你不要太過分了！”
莫安月的警告并沒有對喬婉產生任何的作用，她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莫安月，精致的眉撇過一抹輕蔑和嘲諷。
后者俏麗的小臉立刻變得鐵青了起來。
書房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喬婉說道，
“莫老爺子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先告辭了？”
莫北懷臉色陰沉不定，似乎有對喬婉的一萬個不滿意，然喬婉卻并不在意，轉身準備離開。
站在門口的莫善伸手攔住自己，喬婉的眉眼驟然間凝聚了一股凜冽之色。
而就在這時，一莫家的傭人走了過來，說道，
“老太爺，司先生來了。”
話音落下，喬婉便看見了轉角處出現的一道身影。
正是司漠。
司漠的速度不快，周身凝著一層冷意，本就淡漠幽邃的眼眸此刻更像是聚了一團黑霧一樣，看不清情緒。
但卻也能夠讓人分辨出他此刻的心情不佳。
但是在看見他，喬婉的心情，卻立刻就變好了。
喬婉倒也不再著急和憤怒，一雙眼睛微彎起，蕩漾著愉悅的光亮。
“司先生。”
莫善放下自己的手，在司漠壓迫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莫北懷和莫安月看著司漠走近，后者的氣息越發地凜冽，竟然讓兩人內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敬畏退卻之心。
“司……司先生。”
莫安月維持著優美的笑容朝司漠打招呼。
一旁的莫北懷臉色陰沉地能夠掐出墨水來。
從進來開始，司漠便沒有看過喬婉，他直接走到了莫北懷和莫安月兩人面前。
身子擋住了喬婉，呈現袒護姿態。
“莫老爺子把我太太接到這里來，是有事情要說？”
對莫北懷，司漠不再稱呼其為“六叔”，疏離不悅之意顯而易見。
“怎么？不過是好奇你這個助手居然還活著，來詢問一下而已，司漠，你倒是好樣的，瞞了不少人。”
莫北懷指指司漠身后的喬婉。
司漠半個身子擋在喬婉的面前，呈現保護姿態，聽見莫北懷的話，說道，
“她現在是我妻子，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和誰報備。”
司漠的話音落下，莫安月的目光便率先釘在了喬婉的身上，滿目驚愕，
“你說什么？！”
喬婉是司漠的妻子了？這怎么可能！
司漠無視了驚訝的莫安月，莫北懷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喬婉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司漠了然，牽住喬婉的手，說道，
“莫老爺子沒什么事，司某就先告辭了。”
莫北懷的臉色變了又變，難看的很。
莫安月似乎想要說些什么，莫北懷忽然開口道，
“這個月，莫家有一場晚宴要舉行，到時候，帶著她出席吧。”
莫安月臉色一白，就連喬婉都忍不住看向了莫北懷。
司漠并未回答，莫北懷此舉何意，在場沒有一個不清楚的人。
在最后司漠也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離開莫家之后，喬婉并沒有問司漠為何會出現在莫家，畢竟司漠給自己安裝的追蹤定位器還在自己的脖子上掛著呢。
莫家的門口停著一輛黑色低奢的轎車，車旁站著一臉斯文正經的宋哲。
帶著金絲眼鏡，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斯文敗類。
“先生，夫人。”
看見司漠喬婉，宋哲低頭稱呼道，并且打開了車門。
坐進車子里面之后，喬婉和司漠的距離隔了大概二十厘米的位置。
司漠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垂下的眼睫覆蓋了他墨瞳中的深邃，辯不清情緒。
喬婉湊近司漠，動作不算小，她看見司漠垂下來的眼睫微微顫抖了幾分，便知道這人并不如她所看的那般不為所動。
“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還在陸域鑒？”
喬婉打破兩人的沉默，但可惜的是司漠并沒有回答，
俊美的一張臉上仿佛凝聚著一層似有若無的寒氣，讓某些人望而卻步。
喬婉卻并不害怕，畢竟司漠可是當著莫老爺子的面在護著自己。
只不過，今天的事情，肯能會讓莫北懷對司漠產生戒備和不忿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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