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清貴男子沉默下來,唇微微抿著,略顯涼薄孤清。
他當然知道,喬雅失蹤,陸域鑒和蘇政都上了心思,一刻不停地在調查著線索。
在喬婉之后,陸域鑒和蘇政的人接到了盛諾酒店晚宴負責經理的電話。
他說昨天晚上謝家晚宴喬雅失蹤時,曾有一位服侍生看見她朝著花園走去。
那座花園正在翻新,并未安裝任何攝像頭,喬雅是否出現在那里,也不得而知。
若是她這么是在那里失蹤的,那應該還有另外的人。
蘇政和陸域鑒個個精英,尤其是陸域鑒,都是由司漠經手選拔的人,頭腦思路自然個個非凡,很快便聯想到了什么。
因此才會是司漠帶著陸域鑒和蘇政的幾個人出現在盛諾酒店。
盛諾酒店的十三樓是客房,找了大堂經理詢問這個算是證人的位置,他們便直奔十三樓而去。
只是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人,卻是本該在圣彼得堡休息的喬婉。
確實太過巧合,所以疑點重重。
古遠又叮囑了司漠幾句,然后然后便說道,
“時間也不早了,司漠,你先帶你夫人回去休息,下邊的人,都會處理好了。”
司漠微微頷首,他也想盡快結束,去見一下隔壁的喬婉。
今天晚上的事情,她應該是最擔心和煩亂的一個。
出了審訊室,喬婉看見了等候自己的司漠,好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等的那一個人,永遠是他。
司漠上前牽住喬婉有些冰涼的手,蘇區快要入夏,可是一到深夜,還是會有些涼意。
他牽著她往外走,上了車,也不說話,直接吩咐宋哲開車。
司漠的司機并不固定,今天的那一個,送喬婉回圣彼得堡的時候已經回去休息了。
換了一個宋哲,喬婉卻越發地坐立不安。
車廂內安靜地很,三人的呼吸前后有序,卻有人刻意壓低了些。
喬婉垂著眸盯著自己的手指發呆,坐在她身邊的男人氣息沉穩,低低沉沉間,讓喬婉的思緒越發地混亂。
突然,熟悉的突兀鈴聲響起。
幾乎是一瞬間,喬婉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猛然間抬頭。
如此大的動作,司漠怎么可能不注意到,他偏過頭看喬婉,目光深邃灼然,落在她的表情上。
喬婉不敢看司漠,即便她知道此刻車內另外兩個人的視線都有所停留。
她故作鎮定地拿出手機。
上面顯示著陌生的號碼。
喬婉的號碼被南星加過密,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只是一秒,司漠的眸光閃爍,突然間伸手握住喬婉。
喬婉驚愕地抬頭看他,眼中的糾結和閃躲還未來得及隱藏。
“接。”
司漠說道,語氣略顯冷淡。
他從車內的抽屜取出電腦和數據線,直接連接著喬婉的手機。
手指在鍵盤上幾個敲擊,很快電腦屏幕便出現了一個類似的位置顯示。
喬婉眉心一跳。
她居然忘記了司漠也是黑客高手。
宋哲淡定地開著車,目光時不時透過后視鏡打量著后座的兩人,眼底光芒睿智隱晦。
司漠看她,見她仍處在怔愣之中,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她在想什么……或者說,在擔心什么?
鈴聲已經響了半分鐘有余,卻依舊不依不饒。
司漠靠近喬婉,干脆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發什么愣?嗯?”
他的尾音帶著繾綣纏綿之味,聲音低沉磁性,目光柔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了喬婉的心底。
喬婉被司漠這一動作喚回心神,有些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心底的慌亂卻輕松了不少。
“喂。”
她滑下接聽鍵,那頭依舊是一片沉默,喬婉冷笑一聲,
“不說話我就掛了……”
“喬婉,今天晚上,怎么樣?”
電話那頭接著喬婉的尾音響起。
他說的是今天晚上騙自己去盛諾酒店,結果差點被人當兇手抓了進蘇政局的事情?
“并不怎樣,這樣的招數?是你想出來的?真是夠愚蠢的。”
她并不掩飾自己的不屑,精致的眉眼尾處卻透露出致命的寒光。
司漠看她一眼,手指卻放松了力道,輕輕地在鍵盤上觸摸著。
手真好看。
喬婉盯著他的手指出神,忍不住空出一只手去觸摸。
視野中突然出現另一只手,司漠怔了一會,任由那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指尖。
他抬頭看著喬婉,只見她依舊打著電話,卻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無意識地小舉動。
瞳眸中突然染了一層笑意,司漠干脆任由她握著,只用另一只手操控著電腦。
那頭聽見喬婉的嘲諷也并不氣惱,只是笑了一聲,說道,
“喬婉,玩個游戲怎么樣?你要是贏了,我就告訴你喬雅的下落。”
“我要聽雅兒的聲音。”
喬婉打斷他。
那頭哎呀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
“知道喬雅小姐是你一手培養出來的,為了防止她像你一樣狡猾,我們用了一點小手段讓她睡著了。”
喬婉皺眉,眉眼凜冽,
“你敢給她下藥?!”
“下藥倒是不敢,就是打了一針安眠針而已,而且,喬婉,這藥,也不是我們打的。”
喬婉抿唇沉默,臉色很是不好。
那人又說道,
“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吧,喬婉,玩個游戲。”
“什么游戲?”
“依然是以前玩過的,喬婉。”
那人說道,喬婉眼底卻閃了一層疑惑。
電話那頭又詭異地笑了兩聲,
“對了,司先生應該在你身邊吧?這場游戲,歡迎你們倆一起參加。”
他話音落下,喬婉的手機便傳來了一陣忙音。
他掛斷了。
喬婉冷下臉色,去看司漠,只見他微微皺著眉頭,膝上的電腦只來得及讓喬婉看見一個一閃即逝的紅點。
在確定來電位置的最后一刻,電話被掛斷了。
“今天你出現在這里,也是因為這個電話?”
司漠合上電腦,目光直視著喬婉。
喬婉一躲,這才看見自己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捏著司漠的手了,還沒有放開。
她眼睫一顫,想要收回手,突然被面前的男子抓住,直接是十指扣著。
見躲不過去,喬婉點點頭,承認,
“嗯。”
“怎么不打電話給我?”
“這件事情是沖著我來的,沒必要把你牽扯進去。”
喬婉實話實說。
司漠突然冷笑一聲,指間微微用力,
“什么時候和我撇的這么清楚了。”
喬婉疼的臉色發白,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多說什么,咬著唇忍著。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皺眉警告,
“松口。”
捏痛她也就算了,還不讓忍,難不成要叫給他聽嗎?
喬婉憤怒地瞪著他,眼神倔強孤傲,看得司漠內心一陣一陣泛著無奈,又氣又好笑。
“知道是誰嗎?”
司漠問道,松開捏著喬婉下巴的手。
喬婉搖頭,
“不認識,我仇家挺多的。”
后者深深地看她一眼,
“是嗎?”
“嗯。”
“他剛才說,要和我們玩個游戲,你的這個仇家,也認識我?”
司漠笑問,笑聲清涼淺薄。
喬婉內心一顫,不敢說話。
司漠也不敢逼得太緊,喬婉心中有秘密,他也不能過多詢問,歸根到底,不過是她還未曾完全信任他而已。
沒有關系,他有的是時間。
司漠握著喬婉的手,掌心溫度暖意增生,也連帶著讓喬婉的手也溫暖了起來。
喬婉看著司漠,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若說之前還能打著哈哈掩蓋過去,但到底是隱瞞了太多的事情,說謊多了,秘密多了,所謂信任,也就不在了。
她和司漠能夠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實在是讓她有些頭疼又覺得不可思議。
即便是到了現在,她依舊沒有想過要將司漠牽扯進自己的事情當中,甚至想過,只要蘇區的事情一完。
她就再詐死一次,全身而退。
至于司漠,他既然查不到自己的身份,時間久了,或許也只會以為自己是一個人生中的過客而已。
回到帝京,他依舊是帝京高高在上的司家掌權人,而自己,會被逐漸遺忘掉。
車廂后座的兩人心思各異,喬婉將自己的后路想明明白白,卻忽略掉了最為關鍵的一個因素——司漠。
回到圣彼得堡,天已經快要亮了,朦朧的光在天際的邊緣處隱現,等時間長一點,這些光就會變得越發地明亮起來,然后將殘余的夜色籠罩,光明會重新出現。
“先回房間休息。”
司漠對喬婉說道,終于是軟下了語氣和聲音。
“你呢?”
喬婉看他,司漠說道,
“我還有些事情,去書房處理一下。”
宋哲還未離開圣彼得堡,一直站在一旁,喬婉看了他們一眼,然后點點頭,轉身上樓。
身后司漠的目光停駐,直到她消失在樓梯口處,這才收回視線,眸光已然變得暗沉。
“定位最終消失在蘇區城東近郊位置,那里人煙稀少,若是確定范圍,還需要一點時間。”
書房內,宋哲對自家先生說道。
處理公務的書桌上擺放著一臺已經打開的電腦,書房的一面墻壁上則是投影著電腦上的畫面。
機械的模型,顯示的是最后定位消失的范圍位置。
宋哲金絲邊的眼鏡片上映襯著房間內的藍色光源,睿智的瞳眸如同他此刻異常清楚的大腦。
此刻他的腦海中正形成著這電腦畫面上的地圖,每一個方位都十分清楚地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若是此刻有人知道他腦海中在想著什么,定會驚訝這男子驚人的記憶力和反應力。
他就如同一臺驚人的儀器一樣,還是智能的。
司漠的目光落在墻壁投影的畫面上,眸光幽幽,
“讓他們加快速度。”
“是。”
動用這樣的定位,勢必要借助到基地的力量,為了調查這樣一個什么的電話,先生還真是為喬婉下了心思。
宋哲壓下自己心中的想法,這邊要調查這個電話,陸域鑒那邊又要時刻關注著喬雅的消息。
天就要亮了,這一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未眠。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宋哲不免有些擔憂面前的先生起來,
“先生,去休息吧。”
司漠未言,他捏了一下眉心,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西裝口袋,觸摸到一個長方形的硬盒子。
那是煙。
他剛想掏出,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起了自己的念頭。
宋哲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忍不住開口說道,
“先生,夫人和今日打電話的人,頗有淵源,你要三思……”
他話音未落,面前的清貴男子便抬起了一雙眸子看著他,眼底冷意迸濺,如同蘇區還沒消散的最后的涼意,涼意透骨。
宋哲心底一栗,聽見司漠深沉的警告聲響起,
“宋哲,你什么時候也這么多疑了?”
宋哲低下頭,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了一絲匆忙,
“抱歉,先生。”
“有些事情,她不說,我便不問,但是也輪不到別人來教我懷疑什么。”
“是……”
宋哲頭皮一緊,他跟在先生身邊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先生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和他說話。
可自己所說,并不無道理。
喬婉身份神秘,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始終讓人琢磨不清,參悟不透。
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讓人覺得她危險。
這樣一個危險又不熟悉的人,待在先生的身邊,別說宋哲,就連基地甚至是帝京的人,都沒有辦法放下心來。
先生如此在意喬婉,到底是因為什么?
宋哲不明白,但是先生或許也不會讓他想明白。
可是宋哲知道的是,兩個各懷心思和秘密的人,最后往往都會因為信任不夠而產生隔閡。
宋哲希望那一天到來,讓先生看清喬婉,卻也不希望那天到來,讓喬婉傷害了先生。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樣快。
喬雅失蹤的第十個小時,一向以睿智沉穩,儒雅有度著稱的司先生的金牌秘書宋哲在這天早上被司先生警告呵斥了一頓。
早上五點半,宋哲離開司先生的書房,剛剛踏至二樓,便聽見了主臥室內的一聲尖叫。
不安而惶恐。
下一秒,別墅燈紛紛亮起,走在宋哲前面的清貴男子身形一頓,平日里冷靜淡漠的臉此刻猝然間劃過驚愕。。
步伐失了平日里的從容有度,背影急促且凌厲,帶著一陣寒風朝著主臥室而去。
臥房內,喬婉睡得并不安穩,整個房間處在一片朦朧昏暗之中,如同一個黑色卻有些密密麻麻漏洞的箱子。
喬婉在箱子里面,光源在箱子外面,透過這些密密麻麻的漏洞讓喬婉看到了光明,卻無論如何地都逃不出去。
客廳物件的影子隱隱綽綽,落地窗的紗簾搖曳飄蕩著,像是鬼魅一般,背后潛伏著恐怖的東西。
喬婉陷入一場噩夢之中。
自己奔跑在無邊黑暗的叢林里,耳邊撕刮過的風不斷,樹葉,枯枝,碎葉劃過喬婉的臉。
也要的寒風吹的她的臉和眼睛生疼,她想要停下,但是找不到路途的黑色叢林,就好像是迷宮一樣,將她圍困在里面,好像要凌遲處死一般。
喬婉感到窒息,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讓人不寒而栗,仿佛身處四面楚歌當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突然間傳來的凄厲干脆的槍聲,更是讓身處其中的喬婉感覺到無盡的恐慌和害怕。
“喬婉!跑!”
伴隨著槍聲響起的是一道吶喊,那喊聲凄厲而絕望,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樣。
聽見這道聲音,她如同被電擊了一般,蒼白的小臉血色全無,一雙眼睛睜得很大,驚慌失措。
“大哥……姐姐……”
喬婉呢喃著,嘴唇發抖,極力地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知道自己所處的方位,或者說,她在尋找著那道聲音。
但是她并沒有找到,耳邊再次傳來幾道槍聲,聲響這樣地近,每響一下,她便顫抖一下。
直到她看見黑暗中走來的一個帶著防毒面具的人。
他的面具看起來陰森恐怖,猙獰的圖案仿佛無盡黑夜中穿梭的鬼魅,陰戾而膽寒。
他朝著喬婉一步一步靠近,沉重的腳步聲踏在枯枝碎葉上,傳來的悉索聲響如同催命的音符。
他逼近喬婉,陰森面具下的目光仿佛是落在的喬婉的身上,壓迫駭人的氣息近乎讓喬婉窒息。
來人這樣高大,喬婉要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眼神就像他的面具一樣恐怖,直勾勾地盯著喬婉,突然伸出了他的手。
他的手上舉著一把黑色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喬婉。
喬婉渾身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不能動彈,她的內心在顫抖著,甚至能夠感覺到身體的血液因為害怕凝固。
“喬婉!快跑!別回頭!”
那道喊聲仿佛又響在耳邊,喬婉來不及思考,飛快的轉身朝后跑去,當真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身后很快傳來了追逐的腳步聲,一下一下。
咚!
咚!
咚!
身后的人追的腳步聲很重,仿佛要給喬婉造成一種心理壓力。
這腳步聲扣擊在喬婉的心尖上,她的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胸腔那一顆心臟劇烈的跳動著。
她突然看見前方一團耀眼刺目的光芒,仿佛看見希望一般極力地朝它跑去。
小小的身子被光芒吞噬,身后腳步聲已經停止,風聲也不見了,此刻喬婉所站的位置,是一條長長空寂且蒼白的走廊。
白色的墻壁讓人覺得死氣沉沉,就連頭頂的燈光都是那樣的蒼白沒有一點生氣。
心臟仍然在跳動著,還傳來微微的抽痛感,她站在走廊的中央,安靜的能夠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忽然,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她有著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
卻干凈青澀,懵懂天真。
漆黑的雙瞳像是夜空中閃亮的寒星,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羞澀的笑容。
她似乎看見了喬婉,微笑著朝她擺擺手,空靈的聲音穿過長長的走廊,直接傳達到了喬婉的耳朵里。
她說:“喬婉姐姐,好久不見。”
她是……
喬婉看著那個微笑的女孩,不知怎么,腳步一點一點的朝她挪去,
“婉兒……”
她干澀的喉嚨里艱難地蹦出兩個字,十分輕微。
但是對面的女孩好像聽到了,笑的越發的天真開朗,她對走過來的喬琬說道,
“喬婉姐姐,我媽媽來接我了,我馬上就能有家了。”
“婉兒……”
“我媽媽一定會對我很好的,她會給我買漂亮的衣服,教我畫畫,還會給我做早餐吃,我就要回家了。”
她朝喬婉一邊說道,身子卻在一步一步的后退走,速度越來越快,對喬婉說的話卻越來越清晰。
喬婉想要抓住她,她用力地朝著后退消失的女孩奔跑著,一邊跑,內心一邊說道。
不,不,不,婉兒,不要回去,喬安夫人不喜歡你,她不會給你買漂亮的衣服,也不會給你做早餐。
她會讓你住在小樓閣里,等你長大了,她會隨便將你嫁掉。
喬老爺子會訓斥你,別人會警告你不要不自量力,他們會說你是野種,是私生女,你會被孤立被排斥,沒有人喜歡你,你不會快樂的。
婉兒……婉兒!
“姐姐,你怎么了?”
喬婉的身后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稚嫩而清脆,飽含擔憂。
喬婉驚訝的轉身,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后一臉懵懂無知的另一個女孩。
喬雅……
喬婉看著她,匆忙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查看著。
“雅兒。”
她的聲音沙啞難聽,甚至還帶著輕微的顫抖。
喬雅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姐姐,你怎么了?”
她又問了一遍,喬婉回神搖頭,
“姐姐沒事。”
“雅兒,告訴你多少遍了,姐姐才剛醒來,不要吵著她。”
另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原本放松下來的喬婉卻仿佛再次被人當頭一擊。
她看見了誰?
是喬諾,她居然看見了喬諾!
喬諾一如當初一般溫柔善良,輕柔地如同蘇區夏夜的月光,讓人舒適,也讓人慚愧。
她走到喬婉的面前,將喬雅從她手中拉了過來,然后責備地看著她,
“你怎么下床了?背上的傷不想好啦?”
背上的槍?她背上何時受過傷?
喬婉越發迷糊,喬諾見自己沒有動靜,不由越發責備,不過卻是換了個說法,
“司漠也真是的,我已經沒事了,他怎么可以打那么重的鞭傷,你是一個女孩子,以后背上留疤了可怎么好看?”
司漠?又關司漠什么事情?
司漠什么時候打過她鞭子?
喬諾又說道,
“我就算被綁架,那也不關你的事情,司漠下手這么狠,喬婉,你以后離他遠一點。”
迷糊的喬婉聽見喬諾的這句話,猛然間驚醒,等等,她背上受傷,是在喬諾被綁架之后。
可是那之后,鞭子不是司漠打的,喬諾……也不是活著的。
她的背后突然冒起了一陣冷汗,看著面前的喬諾和喬雅。
喬雅安靜地任由喬諾牽著,喬諾朝她揮揮手,
“喬婉,你好好休息,我先帶喬雅走了。”
喬婉回神,突然間想到什么。
“不,你不能把雅兒帶走!喬諾!”
“喬諾!”
“啊!”
“喬婉!”
司漠抱著喬婉的肩膀,后者捂著腦袋躲在他的懷中,嬌小的身軀微微發著抖,小臉蒼白如紙,渾身冷汗直冒。
這一聲“喬婉”喚回了她的思緒和精神,喬婉渾渾噩噩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看著面前的人。
是司漠。
看見他,喬婉恍然松了一口氣。
“司漠……”
她喚道。
司漠的手放在她的背后,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著,在喬婉看不見的角落里,男子的眼中沉淀了一層心疼。
“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問。
話落之后卻察覺到喬婉的身子在自己的懷中又猛烈地瑟縮了一下。
男子伸手抱緊她,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耳邊是堅定沉穩的心跳聲,喬婉閉著眼睛,揪著司漠的胸前的衣領。
她想要說她沒事的,可這個時候,她實在是不想隱瞞司漠,她艱難地點點頭,
“對,我夢見喬諾了。”
喬諾……
司漠眼底劃過暗光,喬諾對喬婉來說,是噩夢。
“她要帶走雅兒。”
喬婉說道,突然覺得這個夢真實地有些可怕,讓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司漠,
“司漠,你幫幫我,找到雅兒吧,幫幫我。”
她從來不會這樣哀憐地請求別人,司漠想,喬雅對她很重要。
喬婉對喬雅的看重,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想。
為什么?
得不到司漠的回應,喬婉不由抬頭看著他,眼神失了平日里的淡定沉著,今天晚上的這個夢,對她影響似乎很大。
“好。”
司漠伸手捋著喬婉的發,
“我幫你。”
他從來都知道如何讓喬婉安定下來,整個人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喬婉整個人都不得不相信他,相信他的話。
“再睡一會?”
司漠柔聲詢問,喬婉看了一眼窗外,天蒙蒙亮著。
“好。”
她點點頭,卻揪著司漠的衣裳不肯放手,
“你陪著我吧,剛回蘇區那一年,我也總做噩夢,一直都是木月陪著我的。”
司漠動作一僵,
“為什么?”
“因為……怕死。”
喬婉閉著眼睛說道,司漠在她身邊躺下,唇輕輕地落在她的眉間,
“不怕,我陪著你。”
喬婉還沒有睡著,聽見這句話,她的眼皮子輕輕地顫抖了兩下。
要是她睜開眼睛,一定會看見司漠眼中的心疼和柔軟,或許,還有愧疚。
他這么聰明,一定能夠猜出自己為什么這么怕死。
她回來蘇區,僅僅只是為了報復當初那些逼迫她出使任務的人嘛?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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