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佳瑜走到軼琴身旁抱著她，白皙的面容上掛著淚水“醫生說，明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只是身子太弱，需要靜養。還有就是，她懷孕了。”

    懷孕了？在場的人都震驚無比，從上次流產到現在，才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怎么這么快又懷孕了，這可是很傷身體的。

    “媽，明真怎么樣了？”黃燦急沖沖的從門外闖進來，才說了這么一句，見明真躺在病床就馬上撲倒在床邊，又是傷心又是擔心的。

    “那只畜牲呢！”黃燦的眼神和語氣叫人不寒而栗。

    “被我殺死了！”佳慧低聲說。

    黃燦看著病床上面無血色的明真，想來剛才一定痛的不得了。心里又是自責又是愧疚，他捶胸頓足、悲痛交加的說“都怪我不好，明真自兩度失子之后，心情一直郁郁寡歡，我本想抓那只畜生回來給她解悶的，沒想到~”

    “黃燦，醫生說明真沒事，而且她現在又懷孕了，不過好在打狂犬疫苗并不傷身體，所以你也別太擔心了。”

    “媽……”黃燦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軼琴，問道“你說，明真又有了？”

    “是啊！”佳瑜說“只是月份很小，剛剛驗了尿才知道的，后來又照了B超，說是還不足兩個月。”

    “太……太好了！”黃燦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也不知是不是高興傻了。

    “醫生說明真距離上次流產時間尚短，所以需要好好安胎，最好臥床，不要起來，更不能太勞累。”佳慧的想法是明真最好能夠在南山市住在娘家這邊養胎。

    “可是……”黃燦皺著眉，支支吾吾的。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軼琴說道。

    “有您親自照顧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是，”黃燦為難的說“明玉再過不久也要生產了，到時候您還要過去照顧她，哪里分得開身啊，不如就讓我把明真帶回去吧！”

    “那怎么行呢，還是先讓大姐在這住下吧。怎么說也得過了頭三個月胎像穩了再說吧。”明輝說“你放心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在想辦法吧。”

    “是啊，到時候阿姨如果真的去照顧明玉了，不是還有我和我媽嗎？你就放心把她留下吧！”佳瑜說。

    “既然這樣，那我問問我媽的意見吧！”看來黃燦對明真的事并不完全做的了主。

    “你是說，明真又懷孕了？”電話那頭的白秀珠很是驚訝，她首先并不是為明真懷孕而感到高興，而是為她柔弱的身子擔憂。

    “是的，醫生說明真剛剛失子不足半年，所以要好好安胎，不宜傷神勞累。我的意思是回金木市的話難免長途車勞頓，不如就暫時由我來照顧她吧！”軼琴說。

    “有親家母親自照料，我當然放心，只是明玉~”

    “這個你放心，明玉生產的時候我會讓陳家的淑敏代替我照顧明真的。她是看著明真長大的，有她照料，我很放心，所以也請你不要擔心，讓明真留下來吧！”

    顯然，軼琴這次是篤定了不讓黃家的人插手明真的胎了。頭一胎夭折，第二胎流產，已經讓她對黃家失去了部分的信心。這點秀珠怎么會不明白呢？她雖然對明真事事上心，但一面要管理家中的瑣事，一面要照顧她和腹中胎兒，也難免會出現疏漏。明真第一胎早夭，第二胎又誤事馬齒筧，全因自己照顧不周。反正大家現在都是為了她和腹中的孩子，留在誰家還不是一樣？更何況，黃家也并不見得一定會比方家好，如果住在方家能讓她順利生產，倒也是好事。畢竟，她留在方家的話，身邊都是真心關心她的親人，他們也一定會全心全意照顧明真的。她干笑兩聲，說：

    “那就有勞親家母多費心了，我有空也會常過去看她的。”

    聽得秀珠同意，軼琴心里也安慰不少，明真總算可以安心住下了。明輝的房間窗戶向陽，就在她房間隔壁。從前是明真和明玉住的，是個養胎的好地方，反正明輝現在也少回家住，于是就重新打掃干凈，就連被褥也重新清洗暴曬之后才給她用。對明真的起居飲食更是格外信心，甚至連醫生也一周一次的請到了家里給她診脈，每每都要親耳聽著醫生說胎像穩定才能放心。

    明玉的胎已經快八個月，醫生總是叮囑她多到戶外多走走，生產的時候也能少受點苦。但自從親眼目睹明真孩子夭折的事后，她就不太信醫生說的話。加上她本身身材嬌小，如今挺著大肚子行走更是不方便。所以每天除了在家睡覺，就由志忠陪著到樓下去散散步。她晚上腿腳老是抽筋，醫生說是母體缺鈣，問了好幾個已經生產的同學，都說多吃鈣片沒事，有些人甚至從備孕吃到做完月子。有了成功無風險的例子，她這才放心的開始補充鈣質。孩子在肚子里皮的很，時而踢她，時而自己在她肚皮劃圈圈自娛自樂。去照B超也并無出現臍帶繞頸、羊水不足的情況，孩子很是健康。看著一天天大起來的肚子，她心里歡喜的很，也很是期待她和志忠第一個愛的結晶將來會是長什么樣子的，會像誰多一點。她從孫家搬出來已經有三個月了，志忠除了周末兩個晚上回家陪二老吃晚飯，其他時間只要一有空都是陪著她的。她只要稍稍臉色不對，志忠就緊張的不得了。從搬出來之后，就再沒見過韋春蘭了，倒是孫懷宇有來看過她一次，還帶了不少東西。不住在一起也沒那么多事，再加上孩子很快就要出世，她心里對韋春蘭的怨氣也隨著志忠的悉心照顧，和孩子即將到來的喜悅慢慢沖淡。現在的她只想保持好心情，每天吃飽喝足，迎接家里第一個健康可愛的新成員。

    “叮咚！”正時正是下午一點，剛吃完午飯，她正打算聽會兒胎教就去午休的。志忠要上班，就算回來也不用按門鈴。母親這時候全身心都在明真身上，明輝明杰他們沒來過這里，那會是誰呢？她暗自想道，保姆劉媽聽到門鈴聲，馬上從廚房出來跑去開門。

    “喲，還請了保姆，真當自己是皇后了！”

    明玉一聽到這聲音，就已經猜到是誰。

    “您好，您找哪位？”劉媽并不認識春蘭。

    “我？我是你主人的媽媽！”幾個月不見，春蘭仍是從前那副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樣子。戴著珍珠耳釘，珍珠項鏈，珍珠戒指。一身正統的貴婦套裝，銀色手拿包在腋下夾著，看起來既高貴，也傲慢無禮。

    “原來是夫人，您請進。”保姆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韋春蘭的樣子，雖然這才是第一次見，但見她說話氣勢，就知道一定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她默不作聲，恭恭敬敬的請她進門，然后去廚房倒茶了。

    “媽，您怎么來了。”明玉扶著沙發，艱難的站起來。

    春蘭一進門就開始四處打量著，不屑道“哼，別以為躲在著我就找不著你，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呢！”

    明玉溫和的笑了一下，此刻的她只想保持平和的心情。

    “是，那么您來找我，有什么指示嗎？”

    保姆恭敬的放下茶，重新退回了廚房。

    “你這個做媳婦的，就這么不懂得伺候婆婆嗎？”她在沙發上坐下，冷著臉側過身子，不看明玉。

    明玉頓了一下，走到她身旁，彎腰端起茶杯，說道“媽，請您喝茶。”

    春蘭掃視了她一眼，并不急著接過。茶是用剛燒開的水沖的，就連茶杯也十分燙手。春蘭顯然是故意整她、給她下馬威的。

    “我這次來是讓你回家住的，并不是因為我打從心底的認可你，而是我不想被人說成我是惡婆婆，也不想和志忠繼續僵持下去。能嫁進孫家也算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了，所以做人要懂得惜福。住高樓大廈，睡高床暖枕，這不就是你當初接近志忠的目的嗎？現在你已經得償所愿的嫁進來了，難道不該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嗎？再說了，有哪個媳婦被婆婆說兩句就受不了的？也不知道你媽媽怎么教你的。”

    明玉冷笑一聲，用力放下茶杯，那瓷杯碰到玻璃茶幾，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茶水已然撒出三分之一。她之前聽志忠說過春蘭從前是如何被婆婆欺凌辱罵的，對她的遭遇也是深表同情，所以才對她陰晴不定、時而扭曲的人格加以擔待。后來忍無可忍也是因為她實在欺人太甚。

    她亦是冷冷回道“住高樓大廈不是我的夢想，我也并不是非睡高床軟枕不可，對于您時而幼稚的行為我之所以會多加包容，全是因為我對志忠的愛，跟你們家的錢沒半點關系。但是您如果得寸進尺，僭越了我的底線，侮辱我娘家的人，那我決不能忍。如果我是沒教養的人，只怕您的家教也好不到哪去吧？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請不要把您曾經遭的罪加注在我身上，我并不欠您。”

    春蘭狠狠的瞪著明玉，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明玉并沒絲毫退步，繼續說道“如果您今天來，是說不忍心志忠為難，有意和我冰釋前嫌，一家人好好過日子，那也許我會因為志忠和肚子里的孩子考慮點頭答應，跟你搬回孫家。但僅僅是因為您個人的面子，名聲，那您就請回吧，以后也無需再來了！”

    明玉板著臉，甩下了逐客令。

    “你得意什么？肚子里是什么貨色還不知道呢！你不就仗著志忠寵你嗎？要是那天他玩膩了你，我看你如何自處！”

    春蘭氣的口不擇言的罵著，劉媽躲在廚房偷看著，簡直震驚無比。真是想象不到，平時在電視、報紙看到的孫懷宇的夫人，人前是多么高貴典雅，笑容是那么的親和有禮，私底下竟然是這樣一個欺辱兒媳婦和親孫的人。這也難怪為什么志忠會堅持帶著明玉搬出來，否則的話，只怕明玉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但是這到底是孫家的家事，她也不便插嘴。她暗地為明玉捏了一把冷汗，想打電話給志忠，可只有客廳才有電話，兩個臥房根本沒有。想打也打不了，實在無奈極了。她默默看著，暗自為明玉捏一把汗。志忠和明玉平時待她不薄，別說明玉如今身懷六甲即將臨盆，就算是普通婦人，萬一春蘭真的敢對明玉動手，那她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明玉緊緊盯著春蘭的雙眸，毫不示弱的回應道“不管是什么貨色，也是志忠的親生骨肉，您是孩子的奶奶，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現場已是火藥味十足。

    －－－－－－題外話－－－－－－

    問：黃燦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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