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才八月十三,但是夜晚行走在荒山野嶺之內(nèi)還是會叫人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一路走來連個路燈也沒有,四周烏漆抹黑的,連個路燈都沒有,更別說車影了。打開車窗,外面只要有風吹過,依稀可以聽到樹葉發(fā)出的‘沙沙’聲。就連路都是黃泥路,車子走起來顛三倒四的,直叫人暈的想吐。其實后車廂有衣服,少祺卻并不打算給他。周展出門時只簡單的收拾了些隨身衣物,本想著出國以后和秋霞會面一切就好都了,誰知道會跑進這鬼地方來?少祺沒有幫他買厚的衣服,棉被也只準備了一張,以后的每一個夜晚有他受的了。
“沒有,只是有些暈車。”周展捂著嘴,神情有些痛苦。開著車窗,時不時還伸出頭去吐口水。
少祺看了內(nèi)后視鏡一眼,只見他耷拉著腦袋趴在窗,沒什么精神,想是真的暈車了。
“您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聽他這樣說,周展只得重新閉上眼,只有睡覺才能減緩暈車的不適感。又過了十分鐘,車子終于在一間獨立的破屋前停下。
“周董,到了!”少祺打開車門,輕輕將他推醒,然后打開后備箱就往里面搬東西。
“這是哪兒啊!”周展下車,借著車子的燈光看向這間破舊的房子,只見這個屋子的墻是用黃泥糊上去的,屋頂用茅草蓋住,門也破破爛爛,被蟲蛀的這兒一個洞,那兒一個窟窿的。用手輕輕推開,發(fā)出“吱呀”一聲響,馬上有無數(shù)的灰塵從上面掉下來。才踏進一步,就能明顯聞到一股重重的霉味和潮濕味。
“這屋子~能住人嗎?”雖說現(xiàn)在在逃難,但是要他住這樣的房子,他還是有些嫌棄。他活這么大歲數(shù),還真沒住過這樣的破房子,就連以前他在農(nóng)村老家的房子都比這要好得多。
少祺難為情的說“周董,我知道確實委屈您了,但是眼下也只能請您先將就了。這個地方是偏僻,但是好在很隱蔽,不會有人能找到您的。我和楊董會盡快為您打點好一切,回來接您的!”
“哎,算了,來都來了!”周展想罵粗口,但是再怎么說人家也是好心幫他,他只得又忍住了。
少祺心里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來度假的嗎?要求還挺多!
這屋子實在破舊極了,破的連個電燈也沒有,破的連黃泥墻上也是凹凹不平,就連地都是用黃泥土鋪平上去的。
少祺點燃蠟燭,放在正中央的桌子上,借著昏暗搖曳的燭光,周展才勉強看清屋子里的一切。十來平方米的屋子里除了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一張小桌子,一把木質(zhì)靠背椅再沒其他。床是用幾片薄薄的木板拼成的,人一坐上去,發(fā)出“咿咿呀呀”的響聲。用手指一抹開桌面上的灰塵,足足有一枚硬幣的厚度,看樣子這屋子至少有十年沒人居住了。
“楊董,您先坐會兒,我去旁邊那口空地上的水井打點水,打掃一下衛(wèi)生。”少祺手提著桶就要往門外走。
“這么黑怎么取水?還是明天吧!”
一來周展是不敢在這屋子獨居,二來心里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無妨,”少祺輕笑著說道“我小時候住這兒的,這兒的環(huán)境我很熟悉。我把車子的遠光燈打開,也不至于太暗。”
燭光下他的溫和的笑容竟讓周展心頭一暖,這也許正是‘雪中送炭情誼深’的緣故吧。
他打開遠光燈,從水井打了兩桶水回來,然后拉起袖子就開始打掃起來,其實也就是掃掃地,抹抹桌子擦擦床而已,但是周展還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想幫手,卻都被他拒絕了。
“你小時候住這里嗎?”周展問。
少祺的手頓了一下,幾秒之后,又繼續(xù)擦著桌子“是,但是十歲以后就離開了。”
“為什么?”周展又問。
“沒什么。”很明顯,他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又說道“我等下去給村里的電工說一聲,讓他拉條電線過來,這屋子也不至于這么黑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說,周展也沒再多問。他想了想,又問“那你今晚走嗎?”
其實叫他一個人住在這他還真是害怕,對環(huán)境不熟悉,四周又黑洞洞的。加之這屋子太久沒住人了,也不知道以前有沒有人在這里去世。
“是的,我?guī)湍螯c好就走。明天一早我還要陪楊董去警察局呢,不早點回去就來不及了。”
他從后備箱拿出下午買的一應用品和吃食,又拿了一千塊錢給周展,說道“周董,我身上暫時就剩這么多了,就先委屈您一段時間,這里很安全,您就安心先住著,等過陣子風聲不那么緊的時候,我會帶祥瑞過來看您的。”
“不不不!”周展哪好意思收他的錢,連連推辭“你已經(jīng)幫我做的夠多了,我怎么可以~”
“您拿著吧!”少祺不由分說的塞進他的口袋里“離這不遠有個小集市,您想買什么,到時候可以向村民問路,去買點自己喜歡吃的或者用得上的。”
周展皺眉,內(nèi)心又感動、又激動,他緊緊握著少祺的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您先進去吧,我也得回去了。被子什么的都給您備好了,餓了的話還有一些面包和礦泉水,您先挺挺,大米食用油也給您買好了,您拿著錢也可以向村民們買點肉和菜什么的。”
“謝謝你,少祺,謝謝你!”
聽少祺說是回去辦有關(guān)他的事,再怎么膽怯也不好再留他了。更何況,留的了今晚,那明晚呢?總不至于一直叫人家在這陪他吧?
“那你路上小心些!”周展叮囑道。
“我知道,您早點休息!”
少祺說完,駕車走了。他朝后視鏡看一眼,在這農(nóng)村的黑夜,四周黑的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就連星星月亮都像說好了似的一齊躲進了云層里,后視鏡自然也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他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一千算什么?即使給他一萬,那他也要有地方花啊。當?shù)卮迕癖J刂翗O,沒見過世面,有的甚至連普通話也聽不懂。要是見他出手闊綽又躲在破舊房子里,一定能猜想的到他定然是因為某些原因躲在這兒的,到時候就更好看了。而且,這里離市集最快得步行四十分鐘。他飛快的駕車離去,全然把幫周展找電工的事拋在腦后。
車子在山路里走了兩個半小時,又在高速路走了兩個半小時,終于進了南山市的地界。
“累了一天了,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他伸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回到家時已經(jīng)凌晨三點,洗完澡穿上浴袍,再往魚缸里扔了幾個魚飼料,就慵懶的躺在床上。原以為今天勞碌奔波了一天,應該是沾床即睡的才對,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不知不覺的就想起今天下午見到筱雅的事,嘴角情不自禁的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但是又轉(zhuǎn)瞬即逝。
恩未報,怎么能被兒女私情絆住腳?這不該是彭少祺應有的樣子!自己這個身份一旦曝光,只會連累了筱雅。于是他又沖進浴室,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臉,這才重新上床。直到天邊漸漸泛起一層魚肚白,才慢慢睡去。
“周展的事情辦妥了嗎?”楊大海見少祺拖著重重的黑眼圈來公司,人也無精打采的,忍不住關(guān)心了一句“昨晚沒睡好嗎?”
“是,安頓好周展回到家時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了。”
“今天十四,明天就放假了,所以還是得辛苦你一天。”楊大海抱歉的說“我現(xiàn)在要去警局見金局長一面,公司這邊你就幫我守著吧!”
“是!”少祺強打著精神應道。
周展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睡去的,宿在農(nóng)村的黑夜里,外面還時不時傳來蟲鳴蛙叫聲、風聲、老鼠的吱吱聲,就是沒有半點人聲。他只覺得渾身冷的很,少祺又只買了一張棉被。半夜時分,終于還是強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從床上起來,點燃蠟燭,將所有的衣物都披在身上。寒意漸減,這才再度睡去。
醒來時已經(jīng)不知是什么時候,他翻了翻行李包,這才想起自己的那塊表落在辦公桌上了。
“該死!”他自言自語的罵道。打開門時,屋外正是艷陽高照。昨晚太暗,又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細看周圍一眼。如今放眼望去,只見屋前是一片綠油油而又廣闊的田野,這時候村民早已經(jīng)下地干活了。田野盡頭是大山,山上還是田,一層一層由下而上,好看極了。附近有一條小溪里,溪邊還有幾個老婦女在洗衣服,屋旁有一口小水井。青山綠水,田野小屋,這本是詩一樣的畫面,該是美麗的、令人向往的畫面才對,可此刻自己深陷其中了,卻有些荒涼之意。
他又自言自語的自嘲道“哎,人家是城市住膩了來農(nóng)村是體驗生活,而自己卻是虎落平陽,來避難的!”
刷牙之后,肚子就開始餓起來。翻遍屋里所有的東西,除了兩個面包,兩盒牛奶,一箱礦泉水和一箱八寶粥,就是一桶食用油和一袋大米、幾個碗筷了。昨天才吃面包,今天可不能再吃了,不然怎么熬的過去啊!
他平時就極要面子,現(xiàn)在雖在農(nóng)村,但也不能太丟人啊。他穿好衣服皮鞋,開始在村子里溜達起來。
“你們看,這人是誰啊?怎么沒見過?”兩個扛著鋤頭的婦女指著周展說著一些周展聽不懂的家鄉(xiāng)話,嘰嘰咕咕的。
“咳咳!”周展扯了扯領(lǐng)帶,笑著上前問道“你們好,請問你們村有電工嗎?他住哪?”
“……”
她們二人又嘀咕了一陣,顯然,她們聽不懂周展再說什么,周展也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
“就是,電,電啊!”他抬頭看著四周,找了好久才看到一個電線桿子。忙興奮的指著電線桿子又繼續(xù)問著“電,電啊!”他指著電線桿,又比劃著雙手,其中一個婦女終于似有所悟的“哦!”了一聲,然后招呼周展跟她走。
周展喜出望外的同時,又不禁懊惱不已:這都什么年代了,這些人怎么連普通話都不會說啊?
那兩名婦女將他領(lǐng)到一個瓦房前停下,然后走進去,對瓦房的主人又是一陣嘰嘰咕咕。過不過時,兩人走出來,后面還跟著三個人。老的那一男一女年紀應該在四十五歲上下,年輕那個小伙子看樣子應該和秋霞差不多歲數(shù)。戴著眼鏡,卻給周展一股‘壞人’的直覺。
“你是,外鄉(xiāng)人?”中年男子問。
“是的。”
“我是這的村長,請問你為什么會到這兒來?”
“這個,我有難言之隱,恕我不能相告。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是因為殺人放火才躲來這的,更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周展沒隱瞞,但也沒全說。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幔俊贝彘L又問。
“額,就是,就是我房子里沒電,想找電工,然后再去市集買些用品和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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