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住這?”美鳳驚訝的問:“這是佛家圣地,我一個女人~”
“不要緊的,這里的主持是我多年的故交,后院有廂房,經(jīng)常有外地香客在這留宿的。”
聽他這樣說,美鳳也不再說什么。兩人沿著寺廟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逛了一遍,之后就來到膳堂吃午飯。這里的菜全是用花生油炒的,有豆腐、青菜、青豆、饅頭、米飯和白粥。
廂房位于寺廟北面,坐北向南,共五排,每排十間。從外面看上去和電視里的所差無幾。紅漆木扇門,門口有大樹,不遠處就是后院的涼亭,后面是山。打開門進去,房間不是很寬,約十來平米。每個房間有一張圓形木桌和四把木質(zhì)敦凳,桌上有一套白瓷茶具。每個房間都有獨立廁所,床邊有個臉盆架,進門處有張小桌,上面供著佛主的金身和一個青銅香爐,渺渺檀香飄起,給人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在這樣的房間里居住,人的心情也會跟著平靜起來。這一覺,美鳳一直睡到日落西山才醒來。她累極了,很久,沒這樣好好睡過了。
落日殘陽,映的大地一片紅彤彤、黃燦燦,站在佛緣寺后山山頂往下一看,佛緣寺里除了黃袍和尚,香客已所剩無幾。美鳳最喜歡夏天了,記得小時候,每當(dāng)夏季來臨,晚飯過后她就會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仰著小腦袋看著天上的火燒云。那時她的親生母親就會坐在她身后攬著她,她總是會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天上的云這個那個是什么形狀,人為什么會活著,魚為什么不能在陸地生活,而她的母親總會很耐心的和她解釋,那也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對她的記憶。
夏天的傍晚,連風(fēng)也是熱的,她在山頂站了會兒,眼見夕陽就快落到天邊,這才戀戀不舍的回屋去。
晚飯過后,齊俊生就一直呆在主持房里陪他聊天。聽齊俊生說,他們已有十年沒見了。山上連臺電視機都沒有,除了經(jīng)書還是經(jīng)書。聽主持說,這里的和尚每晚默讀經(jīng)書、開會、洗澡,一整個功夫忙下來也要晚上十點,早上天不亮就起來打掃寺院,所以山上就是有電視他們也沒時間看。
他們在敘舊,美鳳坐在一旁也不知說什么好,干脆起身四處閑逛。下午睡得太飽了,現(xiàn)在才晚上七點,夜還那么長,可怎么熬啊~
廂房里的燈光零零散散的,看來除了美鳳父女之外還有別的香客住在這,只是不多。這才入夜,空氣就漸漸冷起來。這里各個角落都打掃的很干凈,每隔幾步路就有一個路燈,倒也算亮堂。四周一片寂靜,除了蟲鳴再無其他聲音。她四處溜達兩圈,又在房里看了會兒書,直到晚上十一點還是沒困意。
盡管書讀了不少,可還是沒能看得懂經(jīng)書,看不懂就沒法看進去。越看越覺得無聊,干脆又開門出去溜達。
隔壁齊俊生的房間沒開燈,想是還在主持房里陪他聊天吧。她一邊走,一邊想著明杰,也不知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過得好不好?想了會兒又想起心蕊,想著那天她說的話。她說要去圣安教堂當(dāng)修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去了?聽說當(dāng)修女要發(fā)三愿,必須絕財、絕色、絕意,還一輩子不能嫁人,想想就覺得辛苦。她倒希望心蕊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她還這么年輕,將來還有大把好男人在等著她,要是真去當(dāng)修女,那她家人該傷心成什么樣子。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又來到寺院后面的龜池。
借著不亮的燈光,只見涼亭內(nèi)坐著個人,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這折扇,卻不打開來扇。一會兒高舉茶杯對明月,一會兒又低頭細細看著手中的折扇。
美鳳近身兩步,見對面那人身形高大,穿著民國時期的長裝,看身形應(yīng)該是個男人,卻又留著長長的頭發(fā)綁在后面。她覺得怪異極了,眼前這男人,不論衣著打扮都十分怪異,好像和她不是同個世界的人。比如,他如果是民國時期的人,到現(xiàn)在起碼得幾十歲了吧?怎得看他的樣子還不到四十?就算保養(yǎng)得宜,那又怎么留著長發(fā)?那個年代的男人會留長發(fā)嗎?若說是現(xiàn)代人,那現(xiàn)在有幾人會穿這么老式的衣服,見他打扮又不像是個和尚。香客?也不像。
“你來了,坐吧。”他往對面的杯子倒進一杯茶,聲音懶懶散散,目光依舊看著手中的折扇。那扇子看起來不過就是普通的紙扇,連個穗子都沒有,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美鳳不答,一步步慢慢朝他走,去也不坐下,只站在他身側(cè)。
他又說道:“我知道你今天會來,所以在這等你。”
“你知道我會來?”美鳳越發(fā)聽不懂了,好奇的問道:“你幾歲了?”
“你看我像幾歲?”他轉(zhuǎn)過臉看向美鳳,美鳳這回看清了,他皮膚呈古銅色,眉毛很濃,一雙大眼又黑又亮又有神,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一絲皺紋。
“我猜不出來。”美鳳如實回答。
“不要緊,年齡不是最緊要的。”他淡淡笑道。
“你剛剛說,在這等我,什么意思?”美鳳問。
“一直以來,我只見和我有緣的人,距離上次見到的那六個,時間已過了整整三年。你該覺得幸運,有些人踏破門檻,一輩子都見不上我一次呢。”他輕描淡寫的說著,美鳳在他臉上看不出絲毫得意之情,他又說道:“所以今晚,我會回答你的一切問題,過了今晚之后,我們就再不會相見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緣分只有一次。”
“是,你可以把我當(dāng)成你的知心友人,盡情的向我傾訴你的煩惱和心中的疑惑。”
她愣了愣,隨即笑道:“我沒有煩惱。”
“不,你有。”他說:“你臉上的表情就已出賣了你。既然你不問,那就由我來替代你說吧。”
“好啊。”美鳳在他對面坐下,心里倒有些好奇他究竟會說出什么來。
“你相信人有前世嗎?你相信因果報應(yīng)嗎?”
“信。”美鳳不假思索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前世是什么?”他將茶杯往美鳳跟前移了移,美鳳額雙目不自禁的朝里面看去,只見原本略黃的茶水,忽然出現(xiàn)了人的影子,卻不是她的。她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從從石凳山站起來,慌慌張張的退到一邊,手捂著胸口余驚未定的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問完想想又不對,再問:“不對,你是人還是鬼?”
“我是人。”他端起那杯茶一飲而盡。
“那你今晚把我引到這,究竟想和我說什么?”她語聲中略有怒氣,也不知是怕了還是怒了。
他搖頭道:“是你自己來的,而非我引你來。你想想,我和你素不相識,怎么叫你來佛緣寺,半夜三更,又怎么引你來龜池呢?”
“那你究竟想和我說什么?”
他瞟了美鳳一眼,垂眉笑道:“齊俊生是好人,只是,你有沒有問過,你們家為什么會那么有錢,錢是從何而來的?”
“你認識我爸爸?”美鳳問。
“不認識。”那人道。
“那你?”
“我只是在跟你說因果報應(yīng),你前世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今世所受的苦都是報應(yīng)。一連三生,只有這世是好人。今生和你親近的人,都是前世被你害的人。”
美鳳那雙原本靈動的大眼此刻滿是恐懼,汗水慢慢從臉頰兩邊落下。半晌之后,喃喃問道:“那我前世是什么人?”聽得出來,她語聲中有些顫抖,像是在極力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
“我說了你會信嗎?”那人反問。
“信!”
那人笑笑不說話,站起身來,身高近一米九。他拍了拍美鳳的肩膀,背著手大步離開了。美鳳心想:別說沒告訴我前世是誰,我連那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念至此,忙提起步子追上去,可四周哪兒還有他的身影?要不是石桌上的茶具和折扇,她一定會以為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今生和你親近的人,都是前世被你害的人。”
這句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不去,她一手撐著石桌站在那里。山上的夜是涼的,她卻是汗流浹背,頭腦也一片空白。
齊俊生從主持那回來,見她獨自站在涼亭內(nèi)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脫下外套替她披上。
她吃了一驚,猛然轉(zhuǎn)頭,瞪著大眼看著齊俊生。
“美鳳,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看到父親關(guān)切的神情,她稍稍定神,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沒事,爸,您也還沒睡啊。”
“我剛從主持那里回來,你怎么也還沒睡?”
“您忘了我會認床啊!”她索性拉著齊俊生坐下,說道:“爸,您困嗎?陪我聊聊天好嗎?”
“好啊,你想聊什么?”
“嗯~”她食指點著下巴,調(diào)皮的說道:“就說說您小時候的事唄!”
齊俊生臉上的笑意突然定格住了,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即又恢復(fù)正常,只是口氣已不似剛才般輕松,問道:“怎么突然想聽爸爸小時候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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