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龍語塞，蓮姐又說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難不成你覺得河涌里有食人魚，一口把他吞了嗎？”

    “那你就認為石磊能做好代幫主這位置？”

    蓮姐悠悠地拿起紫檀佛珠，握在手中，說道：“他能不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不能。”

    恐龍氣極，想辯駁兩句，又無從下嘴，只得摔門而出。

    “蓮姐，我不明白。您的目的不就是幫主這個位置嗎？而且大家也都推舉您了，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呢。”

    蓮姐放下茶杯，盤腿坐在沙發上，又理了理褲子，不緊不慢的說“我到底是個女人，難保底下有人不服，何況只是個代幫主，有什么好稀罕的？現下裘天路生死不明，一旦他回來了，你覺得這個代幫主還有戲唱嗎？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裘天路，殺之。至于永信幫那些個堂主，老的老，蠢的蠢，沒什么難辦的。你沒聽過亂世出英雄嗎？等他們爭的差不多了再說吧。”

    她閉上眼，又捻起了佛珠。茶姐看了一眼，微微點頭。她知道，又要死人了。蓮姐每弄死一個人，就要捻半個時辰佛珠。上次是鐘浩男，這次~是恐龍還是石磊？不過不管是誰死，最后得利的，還是蓮姐。

    第二天早上八點，整個永信幫上下，大到各路堂主，小到打仔，全都聚集在市郊的關公祠。門口放著一只兩百斤重、被開膛破肚的生豬，邊上放著一把砍骨刀。大家都等著代任幫主過來分豬肉。

    由于是代任幫主，所以豬頭上并沒有戴紅花。分豬肉的意思就是，讓兄弟們都過上好日子。如果是正式的幫主，流程比這個還要復雜許多，最基本的就是豬頭戴紅花，接手幫主的玉扳指。

    “這么還沒到啊！”鐵算盤不住看著表，又看了一眼在場的人。虎口堂不但石磊沒來，連一眾小弟也沒來。

    蓮姐還是端坐著不動，茶姐偷偷瞄了眼恐龍，見他神色似有得意，好像很激動，又不太敢表露出來。不用說，石磊一定已經死了。

    她念頭才剛落，那邊的人群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大家俱都閃到一邊，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

    石磊兩個最得力的助手鐵鷹和劉井然走在最前面，后面的兩人抬著擔架。上首的人相互對視一眼，人人面色凝重，都趕緊上前查看。

    “鐵鷹，這是怎么回事？”友信堂堂主單力信問道。

    “我們老大，死了！”劉井然滿臉悲痛，“昨天我們還喝酒到半夜，今早我們去找他的時候，發現被砍死在門口！”

    他掀開白布，只見石磊渾身是傷，雙眼瞪得大大的。最刺眼的，要數臉上那刀，長足足三十厘米，橫跨整張臉，深足以見骨，十分可怖。

    蓮姐急忙拿帕子捂住嘴，由茶姐扶到一邊去了。

    “好好的這么就死了？知不知道誰做的？”安倫怒吼道。

    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幾十年，雖然偶爾也會拌嘴，但兄弟情誼還是在的。想想昨天還一起吹牛談笑，今天就驟然見他慘死，任誰也接受不了。

    “不知道。”鐵鷹低著頭，同樣滿臉沉痛，目光卻瞥向恐龍。最值得懷疑的只有兩個，一是恐龍，二是喪彪。據目前情況來看，恐龍的嫌疑比喪彪大。因為昨天蓮姐宣布代幫主的職位給石磊時，最不爽的就是恐龍的。一旦石磊死了，他就有機會成為代幫主了。

    “你他媽看著老子干嘛，難道懷疑是老子做的？”恐龍一聲怒吼，眾人紛紛把目光轉向他。鐵鷹冷笑：“恐龍老大，我可是什么都沒說。”

    恐龍干蠻力還行，嘴皮子功夫可就不行了。被鐵鷹這么一說，立時乍舌。說不過人家，就用打的。青龍堂一眾小弟見老大被嗆，很是不爽，立即加入戰隊，指手畫腳的叫囂起來，雙方勢同水火，戰爭一觸即發。

    “大家能否聽我說一句。”

    場面安靜下來，人人都看著蓮姐。她許是被石磊的死狀嚇到了，面色有些白。由茶姐攙著，慢悠悠地走向眾人。

    “恐龍平時是有些莽撞，偶爾說話不經大腦，但他很重情義，所以我想，他不會是害死石堂主的兇手的。我知道，虎口堂的兄弟此時正當悲痛，但還是請以大局為重。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放在幫會里，也是這個理。沒個人主持，永信幫就會如一盤散沙，人人欺凌。”

    “那你有什么高見？”其中一名姓鄧的二路元帥問，

    “高見不敢當，我只希望，大家在悲痛的同時能夠理智。如今裘老大下落不明，幫里又出了這樣的事，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選舉代幫主，咱們永信幫在南山市，才有說話的余地呀。”

    “蓮姐說的在理，那現在是要重新投票，還是？”鄧老問。

    “今天是個好日子，且昨天不是投過票了嗎？除了石堂主，就數恐龍老大的票最高。既然是眾望所歸，那不如就立恐龍~”

    “我反對！”恐龍見蓮姐出面幫他說話，高興勁還沒過，安倫就頭一個打斷蓮姐的話：“立那個大頭鬼做代幫主，永信幫遲早玩完，還不如立我呢！”

    昨天投票給恐龍的小弟大多是被他用錢收買的，他脾氣暴躁，又沒什么頭腦，本身大家就不怎么想支持他。如今被安倫這一叫囂，小弟們紛紛一邊倒的向著安倫。

    蓮姐在永信幫也算是舉足輕重的，裘天路在的時候，十分倚重他，大家都在背后叫她‘副幫主’，有她作保，加上昨天恐龍的票數確實最高，按理說是不會有問題才對。可今天，眾小弟都跟商量好了似的，突然調轉風頭對準安倫，這可真令人頭大。誰坐代幫主倒無所謂，反正是代幫主嘛，又不是真幫主。可難的是，又得選一次。而且，如果裘天路再不回來，過個五年十年的，代幫主就直接晉級成幫主了。所以這事，可大也可小。

    恐龍氣的胃都要炸了，瞪著一雙大眼，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指著安倫的鼻子怒吼道：“你說什么？你有什么資格做代幫主？”

    “起碼比你有資格！”安倫說完，又看著蓮姐，說道：“小蓮啊，你自己也說他脾氣暴躁魯莽，怎得還支持他？莫不是受了他的要挾？”

    “你說什么？”

    “我說你要挾人家孤兒寡母了！”

    雙方老大吵得不可開交，兩邊小弟也跟著起哄，現場簡直比趕集還要熱鬧。

    幾個老的不由得都在想：哎呀，要是裘老大在就好了，他們也不必爭得你死我活了，我們也不必在這煩惱了。

    單力信眼見他們越吵越烈，頭疼至極，怒吼道：“吵吵吵，吵完沒有，你們就那么想做代幫主？有沒有想過裘老大現在人在哪里？是生是死？”

    沒人接話，場面又安靜下來。

    “為什么選代幫主？就是為了不被人欺負了去，可你們一個兩個的，能不能有點出息？知不知道代幫主意味著什么？你們以為做幫主很爽嘛？你們以為就像上街砍人，有力氣就行了嗎？喪彪的事還沒解決，后天又要找吳振雄出來談判，幫里的大小事務要管，生意地盤要管，你們自問，有沒有那個能力？”他在二人跟前走了一圈，又回到幾個老的面前，將手里的煙頭往地上一丟，狠狠踩滅，氣憤道：“我看，你們倆誰也別做了，省的爭的你死我活的！鄧老，不如就您來做代幫主吧！”

    鄧老嚇了好大一跳，連連擺手推辭：“不不不，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哪里能接手代幫主啊！”然后就推給旁邊的人，旁邊的人又推給另一個人，五個老的推來推去，最后一致說道：“重新投票！”

    這次投票不用拉上小弟，由老大們內部自投，這樣節省時間。15分鐘后，投票結果出來了。單力信13票，蓮姐10票，恐龍3票，安倫5票。

    安倫面露得意之色，無論誰坐那個位置都無所謂，別是恐龍就好。蓮姐還是淡淡的，單力信一聽到結果，忙站起來連連推辭。

    “不不不，我不行。我就是一個閑人，大字不識得幾個，要我做代幫主，不如給我一條白綾，我上吊得了。”

    然后推到一邊，死活不肯砍骨分肉。幾個老的面露為難之色，目光轉向蓮姐。

    “小蓮啊，除了單老大，就你的票數最高了，不如你就勉強接手吧。”

    “是啊，大家都是為了幫里嘛，而且大家幾次推舉你，你不能不給面子啊！”

    幾個老的勸完，其他堂主也跟著上來勸。蓮姐沉默許久，重重的長出一口氣，終于開口說道：“既然各位老大看得起我，那我一定不會叫大家失望的。還有就是，一定要盡快找到裘老大，拖得越久，弟兄們的心就越不安。”

    其實不安的是她自己，她一定要比這些人早一步找到裘天路，否則，后果就麻煩了！

    江正豪是裘天路的心腹，他失蹤后，幫主所有文件和印章都由他保管，此時也由他將東西交給蓮姐。

    蓮姐跪在關二爺面前，叩了三拜之后，接過印章，又到門口砍下第一刀，代幫主的接受禮就算是完成了。

    －－－－－－題外話－－－－－－

    你們覺得胡小蓮聰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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